甜美的空气

◎ 老 许

甜美的空气

◎ 老 许

1921年的夏天，大学者顾随先生在济南讲学。有一天晚上，先生外出散步，在一个杂货店不远处走不动了，他看到了一个动人的情景——在这个“败落的杂货店”门口，主人家用竹竿支起了一个凉棚，棚下挂着一盏煤油灯，旁边简陋的白木小桌上放着两只粗茶碗，一对贫贱夫妻坐在小桌边，女的低头做针线活儿，男的光着膀子低头看着一本那个年代极粗俗的小说，边看边大声津津有味地念给女的听。

“真奇怪！他们两个人——读的他和听的她，忽然同时觉得这书的某地方有趣，心里感觉到一般无二的愉快。于是，他俩同时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离开手里的线，他的眼睛离开那本破小说，四只眼睛发出饱满、快乐的光线，接触而成两条平行线。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又低下头，做活的做活，念书的念书。”

顾先生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进而感到“天使带来神光，展起双翅，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四围的空气都变得神圣而甜美”。

（摘自《文字是药做的》清华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