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观点
2015-11-15韩玉
中国诗歌 2015年1期
□韩玉/辑
诗学观点
□韩玉/辑
●黄梵
认为好的诗人都怕失去纯粹,实际上,这是诗人自认维护独创的手段和态度。诗人越是把兴奋点局限在个人视野,写诗就越像是个人操持的巫术,一种自己演给自己看的仪式,诗人乐于从中获得尊严和庄重。问题是,诗歌赖以生发的想象力,并非是可以凭空产生的幽灵,它来自书中那体面的历史、神话,成千上万的传说和人物等,或者就如荣格所说,它的源头甚至可以延伸到民族文化笼罩的集体无意识里。诗的长寿在于它生动的表现,在于它哪怕介绍一种错误的思想,都能让我们摆脱思想的乏味,受到新鲜之美的诱惑。于是,诗人不能不到过去和现在,寻找各种形象的踪迹。所以,能在每个时代沸腾的诗意,它不受某个特定时代和社会的管制,置身其中的我们,要学会在它无垠的领地上聆听、呼吸、漫步……(《调皮的诗意》,《红岩》,2014年第5期)
●孙晓娅
认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牛汉的诗歌创作体现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纠结和悖谬,其创作实践和内心情感的波动呈现出矛盾的对立。一方面,他强调坚持作家的创作个性、强调主观精神对生活的投注,力图发挥主体的参与精神,寻找与时代碰撞的切合点;另一方面,他被裹挟在汹涌的政治漩涡中,创作了顺应潮流的“颂歌”,即便这些符合主流的“颂歌”很少被发表出来。在时代大潮的涌卷中,牛汉既没有落入“标语人”或“口号人”的伪饰和僵硬的情感套路,也没能脱颖而出,成为引领时代风潮的文坛主将,而是坚持主观情感与现实生活的诚实的融合,用真诚、朴素的语言切实地抒发着他对祖国的感受。他在纷繁的时代背景下坚持了自己的创作理念,但同时这也决定了他无法成为当时时代歌者的主流。(《论牛汉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的诗歌创作》,《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年第9期)
●雷文学
认为海子诗歌的宗教哲学意义是突出的,这使得海子在当代被赋予崇高的价值。但诗界在颂扬海子的诗歌时,对其宗教哲学思想在其诗歌中如何呈现则缺乏到位的解读,这使得对海子的赞美带有魅惑色彩。主要原因,在于理解海子诗歌中的宗教哲学思想具有相当难度,它需要解读者具有哲学(尤其是西方哲学)与诗歌的双重修养,需要有和海子类似的对世界的觉悟,故解读海子的诗歌是一场挑战,而挑战更见出必须。只有深刻理解海子的“实体”和“主体”及其相互关系在海子诗歌中的呈现,才能真正贴近海子的精神世界,才能真正理解海子在诗歌精神史上的价值。(《作为真理的诗歌:从追寻实体到张扬主体——海子诗歌的哲学解读》,《文艺争鸣》,2014年9月号)
●陈劲松
认为对于诗歌而言,在这个文学狂欢化的时代,或许愈发突显出写作的难度。人人皆为诗人不过只是表象,背后潜藏的可能是诗歌写作的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正因如此,撼动人心的佳作才更加难觅,也更加值得品读。而真正不俗的文字,纵然栖身于隐秘角落,也总会与知音不期而遇,正如阮雪芳(冷雪)的诗歌那样。她的诗歌就像她的笔名冷雪一样,具有一股天然的清幽之气,在文字和情绪的处理上,显得节制而又审慎,精练之余多有留白,正如拉康所言,诗歌是一种“恰当的言说”。正是这样一种特性,才让她的诗歌传达出通透世事般的澄明、宁静。(《诗歌是恰当的言说》,《作品》,2014年9月上半月刊)●邱景华
认为在诗群活动中,“团结才有力量”,特别是在商品经济时代,诗人们更需要“抱团取暖”,在精神上相互鼓励、相互支持,这就是“求同”。但在创作中,“不团结才有力量”,“不团结”才能发挥个体的独创性,这就是“求异”。因此,“闽东诗群”的发展应该是“求同”和“求异”的互补。诗群成熟的一个标志,是形成艺术上多中心的格局,避免宗师与弟子的“近亲繁殖”,避免成为“一个人的流派”,或“一个人的诗群”。他认为理想的诗群是“六神无主”。所谓“无主”,就是没有君临一切的宗师;所谓“六神”,就是要有好多个在艺术上各自成家的著名诗人。这样才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形成艺术多中心的诗群格局。(《对“闽东诗群”的几点思考》,《福建文学》,2014年第9期)●陈危
认为日常经验与诗学经验之间的差别,是质与质之间的差别,假若二者能相减,也一定是得到“质”而非“量”;这意味着首先在诗歌中大量堆砌相关的日常经验并非有效之举,其次我们对待二者应有两种相异的创作方法论与价值评判,不可等量齐观。在这样的时代,越来越少的新生之物的首秀需要通过诗人的直接感官来显现,而当作者满足于在诗歌中利用语言的工具性去表达日常感官时,他则不情愿称其为诗。在语言的思想本体性中投入我们的感官体验,而利用语言的工具性来展示我们“挣扎”的成果,这也许是一条将日常经验上升为诗学经验的有效途径。(《走到另外一天去——上海九诗人作品导读寄友人》,《滇池》,2014年第9期)
●李梨
认为杨克是民间立场写作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他不拗着都市化滚滚前行的履带,非得在铁板一块的现实中凿出一方清风明月,他要考量的是在一切都机械化程序化的城市里人的状态和位置,还有生命的感受和灵魂的重量。与杨克相比,杨廷成则更像一个摄影家,那完美的大自然,还有没被异化的人性本身就是诗就是美。他用白描的笔法把看见的风景和人剪辑下来,让真实的自然呼吸起来,让麻木的感觉苏醒过来,让诗歌简单而直接地抵达心灵。杨克的诗是重,重到砸地有坑,这是思想在发力;杨廷成的诗是轻,轻到把酒临风,这是理想在飞翔。轻与重是诗歌也是人生的两极,境界和意义就在它们之间折返并生成。(《境界和意义在轻与重中折返并生成——解析杨克、杨廷成诗歌的意义和价值》,《海燕》,2014年第9期)
●沈奇
认为汉语新诗百年,其主流发展脉络,一直受“借道而行”(时代风云、意识形态等)的影响,多重视社会学层面的价值意义,而疏于诗学本体的潜行修远,因此难以担当反映“时代最强音”重任的小诗创作,及现代禅诗创作,总是清音低回,成为两条“无名”的隐线,而屡屡为各种诗歌“潮流”或诗歌“运动”以及诗歌史所忽略。实则若换一种角度,回到诗歌美学层面去看,自会发现,正是在“小诗”和“现代禅诗”这两条隐线中,潜藏着汉语诗歌发展的不少真义,且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新诗的许多问题所在。小诗美学的关键,在于一个“简”字:简约,简练,简括,简劲,以少为多,于刹那得永恒。简约不仅仅只是语言品相,更是一种精神气质。(《瞬目苔色小诗风——〈磨坊小诗〉·2014·序》,《华文文学》,2014年第4期)
●李琦
认为时代是洪流,个人写作是浪花。浪花不能离开洪流,但这个联系有时可以是隐性的。时代是一个宏大的、波澜起伏的、有时会被标签化的大概念,而她自己的诗歌是气息微小的、个人化的。由于青少年时代经历过“文革”的记忆,她对“时代”的概念,葆有警惕并有所疏离。无论时代有怎样的变化,她所钟情的,都是那些恒久动人的事物,善与美,自由与爱,这些看上去遥远却一直召唤她前行的真理之灯和阔达澄明的人生境界。她认为世人的写作,应该是对人类生存困境与命运忧患的表达,所以,诗人的笔下,呈现的应该是生活的本质,是永恒的事物。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并不如人意的、让人有时啼笑皆非的现实生活。关于时代与诗歌的关系,李琦坚持“在盛产大师的时代,我选择做一个小小的诗人”的态度。(《边地的诗意徜徉——访诗人李琦》,《文艺评论》,2014年第9期)●苏画天
认为修辞和情感二者之间或许可以发现出一种直接而同位的联系,正如诗人胡桑在谈论一首诗时所说的,正是“生命的质感溢出了修辞”。修辞远远不是一种纯技术性的东西,当它成为一首诗的一部分的时候,就注定有着多向的可能,而一种成功的修辞应该内化在诗歌里面,而不是成为外部的装饰。李海鹏也并不排斥修辞的繁盛,他同意钟鸣的观点,即,诗歌在面貌上的繁缛是值得赞赏的,这能很大程度地体现诗人的才能以及语言的丰富。当然,这不能忽视一个问题,修辞的繁缛作为一种卓越能力需要其反面能力即控制修辞的能力的保驾护航。(《体验:做到切近已不易》,《诗刊》,2014年9月下半月刊)●碧青
认为新禅诗的出现,也是中国诗坛发生的一种令人回味无穷的诗学现象。这一方面来自古老的禅文化对诗歌的影响,一方面来自美国现代禅诗的影响。雷默敏锐地从中国禅文化和美国现代禅诗中发现了中国新诗发展的机缘,成为新禅诗的开拓者。他既继承了古代诗歌的灵魂,亦汲取了西方文化和美国现代诗歌的营养,其诗风自然冲淡、简约含蓄又充满机锋妙趣,自成一格。二十多年来,中国当代很多诗人都或深或浅地接触了古老的禅文化,诗歌作品表现出明显的禅意禅趣。随着中国现代禅诗的发展,雷默和最初的新禅诗群体,逐渐与更多的中国现代禅诗探索者在新世纪会合,使中国现代禅诗呈现蓬勃之象。(《新禅诗:二十世纪末蓓蕾初绽》,《诗潮》,2014年第9期)●华莱士·史蒂文斯认为他在诗歌中的目的是写诗:在没有任何特殊定义的情况下,抵达和表现每个人都认为是诗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需要。今天,在技巧方面,存在着完全的自由,他宁可倾向于不理会形式,只要他是自由的,并且能自由地表达自己。关于形式,他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造成太大差别。有关形式的根本之处是使用任何形式时都能自由无碍。一种自由的形式并不能确保自由。作为形式,它仅仅是有一个形式。所以,他信任与形式无关的自由。(《华莱士·史蒂文斯诗学随笔》,《诗歌月刊》,2014年第9期)
●刘娜
认为英美现代意象派诗歌和中国古典诗歌在意象的运用上有很多共通的地方,同时意象派诗人视中国古典诗歌为圭臬,他们的诗歌理念受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也较大。但是,英美意象派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所共同尊奉的“意象”却有很大的区别。其差别的原因在于运用意象开拓意境向来是中国古诗作诗的传统,因而这些意象是包含了文化价值的取舍的,而英美诗人在翻译这些中国古代诗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造成文化意义的缺失。英美意象派诗人所创作的诗歌由于诗人在意象选择时所推崇的直接性,不大可能生成大量的像中国古典诗歌中那些包含了文化意义的意象。(《中国古典诗歌和英美意象派诗歌之“意象”比较》,《芒种》,2014年9月上半月刊)
●续小强
认为诗歌与读者之间,并不存在一方疏离另一方的问题。诗歌与读者之间,不是恋爱关系,不是必然的相互吸引的关系。诗歌与读者,更像是一对仇敌,互相漠视,是锋利之矛与坚硬之盾的相互抵抗。诗歌与读者,类似相互独立的法人,它们的业务范围交集甚少。然而,诗歌写出来,并非是以传播为根本目的的,在诗歌与读者之间,应建立起一种没有霸权的阅读模式,一种温暖、亲密的阅读关系,在美好的感动中,实现诗歌与阅读之间所应有的默契。(《可不可以,不读诗》,《名作欣赏》,2014年第9期)●罗振亚
认为从外观上看去,近三十年的先锋诗歌是很光鲜的,繁盛的迹象显豁,但在此表象之下,其存在的问题与危机也是不容忽视的。在先锋诗界活力四溢、追新逐奇的风气裹挟中,有关技术层面的“十八般武艺”被创作者们样样操练过,但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过频过快的流动节奏,极其不利于大师和经典的生成,而在高速传播和自动狂欢的网络化时代,如何保证先锋诗歌的纯粹和含蓄品质也令人担忧。我们要警惕先锋诗歌蹈入快餐化、无厘头的粗制滥造的泥淖。可以说,先锋诗歌还在“路上”,它还有很长的旅途需要艰苦地跋涉。(《在对抗与反叛中生长——近三十年先锋诗歌概观》,《诗选刊》,2014年第9期)
●刘毅青
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宇文所安的中国文学研究可以被视为“为诗辩护”的一种方式。宇文所安中国文学研究实践的是一种非虚构的解释学,对作者行文背后意图的揣摩是其文本细读分析的落脚之处;他致力于凸显文本意义与作者意图之间的错位,认为文本间的缝隙是作者真实性情意味深长的流露,这种对诗歌理解的方式其实是中国诗学的基本模式。他从中国诗学的角度,以中国非虚构传统诗学提供的艺术辩证法与历史观的双重视野重新审视西方诗与哲学之争以及文艺终结论,提出了艺术的正当性依据,为诗辩护。(《“为诗辩护”:宇文所安汉学的诗学建构》,《文学评论》,201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