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恶之花:醉爱中国高尔夫
2015-11-14夏铸九
夏铸九
绿色恶之花:醉爱中国高尔夫
夏铸九
高尔夫的绿草地,是特定地理条件的产物,原本只是英伦三岛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独有的生态建构。在工业革命后,随着大批英国移民迁徙至与英伦三岛气候相类的北美新英格兰地区,并继续培育绿草地,高尔夫运动开始在美国推广。绿草地也成为了北美盎格鲁—撒克逊人后代的一种集体记忆元素。反观我国,尤其是北京所在的北方干旱地区,气候与英伦三岛和北美新英格兰地区迥异,并不适合大面积种植和维护绿草地。郑炜的文章,向我们介绍了这一所谓的绿色运动背后,对于环境的惨痛破坏。
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霸权向全世界输出“现代”话语和意识形态,导致源于英美特定地理与文化建构的绿草地也随之成为所谓“现代”的象征,并成为人类的美感普同元素。今天,不仅是高球场,从公共公园到私人住宅,我们的设计者似乎都已成本能地设计了大面积草地。整齐划一的绿草地更是摇身一变,成为社会进步、家庭美满和人文关怀的象征。但是高尔夫的绿色外衣,却是建立在陈航英的文章中向我们描述的对于公共绿地的侵占基础之上的。
正因为有了这层意涵,我们也可以读懂高尔夫球场及其所代表的权贵资本主义再生产与消费的逻辑。一方面,高球场大片的绿色,看起来是替代了贫瘠的景观,但其实它并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现代美学经验,尤其是在今天的中国——为了种植和维护这样大面积的绿草地,反而需要消耗更多的水资源和生化资源。绿草地的“现代”神话通过英美,传遍全球,成了进步的象征,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精英消费。另一方面,绿草地和高球场,只用于满足少数精英阶层的消费,同时变相成为房地产开发的手段。明显区隔了普罗大众和权贵精英的高球场,赤裸裸地展示了权贵资本主义再生产之路。充满绿意的空间,再现的是土地资本和地方政府的神圣同盟。王行坤和夏永红的文章,正向我们揭露了高尔夫运动背后的资本主义文化再生产。与此同时,工作在高尔夫球场里的普通劳工的处境,也成为梁静婷为我们此一专题补上的重要关节。
虽然高球运动已经是一个阶级呈现的运动,但事实上,它也不如广告宣传的那般潇洒倜傥又有益身心。相反,长期从事高尔夫球运动会伤害身体,比如挥杆带来剧烈的侧身用力,长此以往会造成骨盆侧弯。高球场和高球运动肆意展现着资本主义最狰狞的面容,需要我们认真地批判和反思。
(夏铸九,南京大学客座教授,原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