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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来临

2015-11-06王朝斌

长江文艺 2015年10期
关键词:当代艺术艺术家创作

王朝斌

《不稳定的方块01》孙江舒布面丙烯100×120cm 2014 年

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物质需求得以满足的同时,精神文化的需求显得日益迫切。国家政策鼓励文化发展事业,艺术行业繁荣昌盛,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其间,随之,被冠以“当代青年艺术家”这一头衔的人也日益增多。既为当代青年艺术家,那就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青年”,二是“艺术家”。青年当是70后与80后,范围再大些可算上初出茅庐的90后;而“艺术家”这个名号,笔者以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受用的。尤其是一些刚走出高校的80后、90后,既没有成熟的艺术语言,又没有参加大型展览的经历,没有广泛进入公众视野,更谈不上专业影响力,如何称之为“艺术家”呢?所以将其定义为“艺术家”为时尚早,称为“青年艺术工作者”更加贴切。对于这类“青年艺术工作者”的创作,批评者有之,当然,也不乏肯定的声音。2015年4月,“破晓——中欧当代青年艺术家联展” 在越秀·星汇君泊CAC艺术中心开幕,随后6月于湖北美术馆展出,呈现中欧44位青年艺术家近六十件作品,包括绘画、影像、装置等。以此为契机,本文拟对青年艺术家或者说青年艺术工作者这类群体的创作谈些看法。

《可口可乐系列》沙丽娜可乐、隔板、玻璃罐2014 年

不可否认,与前一时期的艺术家相比,当代的青年艺术家具有自己独特的属性。首先从时间线纵向来看,中国第一次大规模当代艺术思潮兴起于1980年代。彼时,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艺术家们,在西方当代艺术思潮的冲击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外来文化时,如发现新大陆般欣喜若狂。于是,借鉴与模仿,冲破原有的束缚,以新的途径来表达他们的政治诉求与集体意识,对民族的担忧、对政治的讽刺、对传统的戏谑、对现实的批判等等诸如此类的形式与符号,成为当时的“先锋艺术”。在此语境下,艺术家通常会向公众呼喊,宣扬哲学、宣扬思潮、宣扬艺术的解放,用艺术创作表现宏大、沉重或是充满形而上意味的主题。

《All People》Marja De Snoo-Tuijnder(荷兰) 印刷品2014 年

与1980年代的社会形态截然不同的是,1990年代是一个无比开放与充满好奇的年代,各种新鲜的血液涌进中国。1990年代的艺术家极其激进,个性表现更为明显,艺术的表现形式也更加多元化,艺术创作混合了更多的实验成分。此时中国的当代艺术创作是60后艺术家的时代,政治波普大行其道。张晓刚、方力钧、岳敏君等目前蜚声国际的艺术家都是从此时开始登上国际舞台的;王功新、艾未未这批海归艺术家也为当时的艺术创造带来了激情;谢德庆、马六明等行为艺术家也是从那时起开启了他们的传奇。波普、卡通、实验、女权、达达、蒙太奇等等各种主义进入中国,各种意识形态交汇混合,涌现出各种艺术现象、艺术形式与不同风格的艺术作品。因此,至70后、80后艺术家们登上艺术的舞台,留给他们的选择太多,他们面前的“大牌”也太多,需要学习借鉴的更多。机遇与阻碍并存,在生存中寻找机遇,成为这一代艺术家的现实写照。

《Fourty-Nine of Three》Georgie Louise Harris(英国)纸质书150×230×23cm 2014 年

21世纪青年艺术家面临的选择很多,有继承流派的,有另辟蹊径的,相比前卫自由的当代艺术,继承传统是艰辛苦涩的。这不仅是艺术流派之间的争执,更具有残酷的现实因素:传统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能登顶或翻越的人凤毛麟角。因此更多的人会选择去“标新立异”。无论是中国画、版画、壁画、油画或是雕塑,一些艺术家往往倾向以当代艺术自居。当然在开辟的道路上也布满荆棘——对当代艺术的理解与表达常常使他们陷入困境,这也导致部分青年艺术家会牵强附会地用一些晦涩的文字、空洞的情感来描述作品,进而衍生出一大批脱离实际的伪艺术。80后、90后的青年艺术家,他们的成长没有经历过特殊的政治局势,国家的动荡没有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反而给他们留下了最好的童年体验。他们经历的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全球经济一体化、信息时代的来临以及席卷而来的商业主义大潮。给他们带来视觉感受的不是大字报、标语口号、革命宣传画,而是卡通、网络、好莱坞、流行等愉悦个人感观的信息元素。如果说70后的艺术家还普遍具有乡土情怀与集体意识,那么80后、90后的很多艺术家则失去了对精英文化的信仰与崇拜,取而代之的是空虚、戏谑、叛逆、自我、堕落、消费以及娱乐的大众文化。集体意识被强烈的个人感受所替代,在他们身上很少看到知识分子的烙印,他们追求的是自由与开放、张扬与放肆。卡通人物、童年回忆、对情感的表达、对社会现象的反思是他们的创作主题,行为艺术、装置艺术、新媒体艺术等更多的科技元素被运用其中,来填补他们在技术或思想上的缺失。有时为了迎合所谓的“当代艺术”,这些青年艺术家费尽心思地将自己的创作思路和表现向新、奇、怪靠拢,试图将自己融入到“前卫”的当代艺术中,如此导致许多青年艺术家将自己空虚的画面强加上晦涩的主题,虚妄的概念与现实生存状态完全脱节。他们简单的生活经历难以承载沉重复杂的主题,其中还有一部分艺术家干脆直接跨过了这一矛盾,先随性创作,在创作中慢慢思考,甚至在创作之后,由公众或者是批评家来命题。比如一个用木条为创作媒介的香港艺术家,用木条来做出各种动物的造型,当观众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物时,他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东西;又有观众问是否具有环保意义,他回答说“一开始创作时,我没有想过,我不可能在一边做一边心理默念环保,但是后来慢慢地我发现真的可以用来表现环保主题,呼吁人们看到重视原生态”。这种先做,后发现,再思考,最后赋予它意义的艺术创作模式,与先立意、后创作的方式不同,固然有其可取之处,但难免会有取巧之嫌。

《Narrative patterns, a wearable canvas》Elies Thijs(荷兰) 布料200×100cm / 幅2014 年

在上述种种创作现象之外,当代青年艺术家中也有流行的清新文艺风,并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符号与标签。卡通形象、生活的点滴、以独立视角对东西方文化的思考,他们的创作无关乎国家利益、政治诉求等沉重的题材,个性的感悟、各种材料的装置、各种声光电的熟练运用,宣告着他们的艺术语言已经建立。另有值得关注的是,当代艺术越来越重视观众的参与和互动,观众可以站在艺术家立场参与作品的完成,成为作品的一部分,这无疑提升了观众对艺术作品的感知与认同。从“破晓——中欧当代青年艺术家联展”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无论中国的,还是西方的青年艺术家,都体现出生活对他们创作的影响。如湖北美术院校李雷的《连结》系列,通过象征性的表现主义,表达现代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对人们造成的困扰。蔡鹏与陶陶的影像装置,通过影像与物件的组合,在碎片镜像的重组中发现自我。谭毅的《边缘》系列来源于对建筑的功能性与实用性思考带来的启发。英国诺丁汉大学Caroline McDougall的拼贴作品,试图通过象征性的图像探索深藏于人类潜意识中的观念,来重新审视自我。Gabrielle Lam的水彩作品是收集起来的偶然或有意为之的“污渍”,让观众在其中不断地自我质疑与反思。Rebecca Chetter在作品中试图建立一种微妙的矛盾关系,将观众陷于一种窥视与被窥视的境地,完成观众与作品的互动。来自比利时圣卢卡斯大学的Saskia Van der Gucht通过收集装满邻居礼物的首饰盒进行装置来探讨包装的象征性。荷兰威廉德库宁艺术学院的Iris Veentjer出于对空间摆放物体的张力与变数以及人文关怀的考虑,设计出适合残障人士的家具。

《Hoard》Aimee Bollu(英国) 陶器及收集到的零碎部件80×16×17.2cm 2014 年

“破晓”是冲破黑暗的第一道光,是黎明时分地平线泛起的光,被用来命名本次展览贴切而又寓意深远。消费主义侵蚀着文化与艺术,中国艺术市场的活跃也牵动着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发展。尹吉男在《后娘主义》中写道:“从表面上看,艺术品的确把大家联系在一起,艺术家、评论家、艺术品商人和收藏家都很有礼貌地处在必须互相正视的现时条件制约中。但同时又是金钱把大家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地运作在艺术市场中。不得不说,金钱才是当今中国最走红的‘前卫艺术家,那么富有创造性,实实在在地导演了一个巨大而又多姿多彩的行为艺术,让多少自以为是的人在劫难逃!”出生在政治与精神被经济与消费所取代的消费主义社会,当代青年艺术家的创作现状映射出这个时代带给他们的烙印。80后曾被称为“垮掉的一代”,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用实际行动打破了社会的质疑,成为“希望的一代”。尽管还有众多批评的声音,但是毋庸置疑这一代青年艺术家已经带给中国当代艺术不一样的新鲜空气。破晓来临,青年艺术家们要继续顶着质疑与艰难险阻前进,泛起属于自己的曙光。

《十二生肖———猪》谢琦丙烯107×106cm 2012年

《刷新》CPTT 小组:蔡鹏、陶陶影像装置2014 年

责任编辑   吴佳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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