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日本少数民族诸象及发展趋势

2015-11-06董瑜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1期

董瑜

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

提及日本，人们大多觉得它是单一民族国家，即只有大和民族构成的单一民族国家。日本官方资料也大多宣称在日本国内只存在一个民族——大和民族,极少提及其他民族，大多以外国人加以统称。日本法务省的人口统计资料中也往往以日本国民的形式进行分类，很少提及少数民族的概念。在法务省官方网站上，当前面临的人权问题第六项中，才以阿依努人这一称谓，模糊地涉及日本少数民族之一的阿依努族。那么日本究竟是不是单一民族国家呢？为何日本要模糊甚至否定少数民族的存在呢？对此笔者进行了调查研究。

一、少数民族的定义、分类及其现状

首先让我们看看国际上通用的几个关于少数民族的定义。

英国少数人权利问题学者西格勒认为，少数人就是数量上具有一定规模，在肤色、宗教、语言、种族、文化等方面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征，由于受到偏见、歧视或权利被剥夺，在政治、社会和文化生活中长期居于从属地位，国家应当积极给予援助的群体。

1991年3月4日，在斯特拉斯堡由欧洲委员会为《欧洲保障少数人人权公约》而准备的建议案中，把少数民族概念定义为：在数量上居于少数，在人种、语言或宗教方面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征，含有维护他们文化、传统、宗教或语言倾向的国民。

关于少数民族的定义还有很多，但大多数国际上对少数民族的定义都主要包含以下三条：人口数量有一定规模、拥有自己的文化和语言、拥有该国国民身份。参照这些定义，笔者对日本的民族现状做了分类。分别为：阿依努族、琉球民族、在日朝鲜韩国人、在日华人和其他外国移民。

（一）阿伊努族

据统计，现在约有2.5万阿伊努人集中生活在北海道地区。阿依努人旧称“虾夷人”，属于千岛人种类型。他们不仅拥有自己的语言——阿依努语，而且还具有独特的文学和独特的音乐和舞蹈。他们信奉一种自己的独特的宗教，经常举行“熊祭”“鲸祭”等宗教仪式。这与他们自古以来的以渔猎、采集为主要生存手段的生活方式有密切联系。

到了现代，在被民族同化的过程中，阿依努人的传统民族特征已经逐渐消失。但是同化现象并未导致该民族的消失。特别是二战后，阿伊努民族的复兴运动越发蓬勃。不仅从法律上消除了歧视性的“旧土人保护法”，还成立了“北海道阿伊努协会”等机构，不断争民族的权利。

（二）琉球民族

琉球人目前约有120万人，绝大部分生活在日本冲绳县的琉球群岛。琉球人与大和人相比，他们的身材略矮，肤色偏黑，面部轮廓更加立体。

琉球人有自己的语言——琉球语。琉球语虽然与日语属于同一语系，但语音、语法、语汇都与日语有很大不同。琉球人原本没有自己的文字，在琉球被纳入日本管辖以后，明治政府推行同化政策，强令通用日语，现在会讲琉球语的人很少。

因为特殊地理位置，琉球人受中国和日本的影响都很大，从宗教上看，既有信奉佛教、神道教的，也有不少信奉道教的。特别是饮食习惯上，他们更加接近中国的饮食传统。

（三）在日朝鲜·韩国人

在日朝鲜·韩国人在1965年前日韩基本条约签订前被统称为“在日朝鲜人”。这是个复杂而特殊的群体，它的产生和日本在东亚的侵略史相关。在日本居住的朝鲜人主要包括“日治朝鲜时期”输往日本的劳工以及二战期间从朝鲜半岛强行征来的劳工。二战结束后，朝鲜半岛局势动荡，当时许多人选择留在日本生活，形成今天在日朝鲜·韩国人。由于政治身份特殊，日本政府发给他们及其后裔“特别永居”身份。至2013年6月末为止，取得日本特别永居者为373689人。随着朝鲜和韩国各自独立，在日朝鲜人也根据自己的原籍，分别称呼为”在日朝鲜人”和”在日韩国人”。现在一般统称为日朝鲜·韩国人。据韩国外交部统计数据，至2013年9月末为止，加入日本国籍的在日朝鲜·韩国人数为345774人。

表一（数据来源于日本法务省官方网站2014年）

在日朝鲜·韩国人中的年长者使用朝鲜语和日语，但是侨民3代、4代虽然在民族学校还会学习韩语（第二外语），但在日常社会生活中基本使用日语交流。从宗教信仰上看，大多信仰佛教。

（四）在日华人

由于历史上中日之间文化和商务的来往频繁，自古以来就有较多的华人前往日本。上个世纪70年代初，在日华人大约5万人左右。从1970年开始，特别是中国改革开放伊始，因商务和留学等原因，大量中国人流入。据日本法务省统计数据，2012年在日中国人、华人合计35万，其中合法在日中国人25万，加入日籍华人6万，非法滞留近4万。2007年末至当前，由中国登录的外国人总人数为606889人（占外籍人口的28.2%），超过以往占在日外国人比例最大的在日韩国·朝鲜人（占外籍人口的27.6%）。

在日华侨、华人按时代划分，大致可分为新、老两部分。老华侨、华人由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前，主要由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赴日者及其子孙后代构成，人数约7万左右，其中加入日籍华人约占三分之二。新华侨、华人，由1972年以后，主要是由改革开放后，通过与日本人国际结婚、留学、就学以及以日本残留中国战争孤儿眷属等身份，赴日并在日本定居者构成。与在日朝鲜·韩国人一样，在日华人中的年长者仍然使用汉语交流，侨民3、4代在日常社会生活中基本使用日语交流。有部分年轻人已完全不会使用汉语。宗教信仰以佛教和道教居多。

（五）其他各国移民

如表一所示，从日本法务省官网上公布的2013年12月统计数据可以看出，除去以上分类的四个为数较多的少数民族之外，日本还有着为数众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移民人口。在日本生活、学习、工作的其他国家人口总数为1017126。约占日本总人口数的0.8%，其中取得日本永居（配偶）、定居和特别永居的人数为603756，占其他外国人总数的59%。

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加入日本国籍的外国移民也构成了日本少数民族的一部分。虽然从各自原来国籍来看，大多比较分散。取得日本国籍的人口数虽然较少，但与他们相关联的在日总人数不低。由于他们的肤色、文化、语言等与日本人有着显著的不同，在日本社会上是个不容忽视的群体。

二、日本对少数民族的同化历史及其未来趋势

在大和民族占据绝对多数人口的日本，一直以单一民族国家自称。加之历史上多年以来一直对少数民族实施完全同化政策，所以大部分日本人本身就没有民族分类的感受。随着近年来阿伊努人民族运动的加强，民众在提及民族相关问题的时候会联想到“阿伊努民族”问题。但笔者所列举出的在日朝鲜·韩国人、在日华人和在日外国人统一被冠以 “在日外国人”称谓而不加区别。

（一）日本对少数民族的同化

一百多年前,作为北海道原生民族的阿伊努族还遍布整个北海道地区。从19世纪初期至20世纪后期，日本政府推行民族同化政策。当时的日本明治天皇宣布在北海道地区设立开拓使者,将阿依努人改称为“旧土人”并限制在若干个居住点。颁布“北海道旧土人保护法”，以保护的名义进行土地虐夺，禁止其本族风俗习惯的传承和强制进行日语教育。这些同化政策直接导致阿伊努语面临消亡的危机，居住在这里的阿伊努人数锐减。二战后，经过阿伊努族人不断的抗争和努力，他们的生活状况得到较大改善。据北海道 2006年人口调查显示,北海道地区共有阿伊努人23782人。但是由于阿伊努语言没有文字，加上现在会说阿伊努语的多是老人，年轻人经过学校教育只使用日语，所以阿伊努语面临失传的威胁。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处于最危险的极其严重状态中。

相比起阿伊努族，琉球人则要幸运得多。受到中国大陆文化的影响，琉球是个有着完整制度、相对发达、文明和有着众多人口的地区，在诸多方面也深受日本的影响。例如语言上，琉球语和日语高度类似，文学体裁也接近日本。饮食习惯也与日本本土民众有许多类似之处。所以并未像阿伊努人那样被认定为外族，得以至今仍保持着自己民族特色。琉球人也被默认是日本大和民族的一个分支，而未被视作一个独立的民族。

在日朝鲜·韩国人和在日华人，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归化加入日本国籍，但是一直被冠以“在日朝鲜·韩国人”和“在日华人”的称谓，也就是说一直被视为是在日外国人。在精神上从未被当做日本国民接受，更不可能被承认是日本的少数民族。其他在日外国人也面临同样的待遇。

（二）日本多元文化的未来趋势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日本早已跨入发达国家的行列。日本在经济、科技等方面所取得的成绩吸引着来自全球各国人口流入。除了上文中所列举出的日本本土的少数民族，伴随着经济大潮，跨国流入日本的外国人数也急剧膨胀。

如表二所示，1980年为止人口流入呈平稳趋势，基本保持在年均60万—70万人次。从1990年开始，外国流入人口突破100万人次，后面几年持续保持急剧上升态势。从上表可看出，外国流入人数占日本总人口数的比例从1950年—1980年基本维持在大约0.27%左右，到2010年约升至1.6%，大约翻了6倍。急剧增多的外国人口，随之带来的外国多元文化对日本社会、文化等各方面均造成很大的冲击。

三、结语

在21世纪全球人口大流动的现实面前，日本必须正确认识自己国内的民族问题。回避少数民族问题或简单将之作为“外国人问题”进行处理的话，必然会导致更多的民族矛盾。由于自古以来的单一民族意识形态深入人心，日本人普遍缺少积极与异族人交流、沟通的意识。随着各种形式来日外国人口的增加,使日本国民面临着与多元种族、多元文化共处、交流的压力。因此,日本人首先要正确对待国内的民族身份认识问题。其次需要改变已深入人心的单一民族观念以及因此而引起的排外意识，同时积极努力构建国民的开放意识。从国家政策、教育、社会设施等各方面着手，构建多样化社会结构，承担国际化社会中相应的责任，以更好地适应由经济全球化而引发的全世界规模人口大流动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