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外的王威廉

王干

王威廉祖籍陕西，长在青海，曾在西安生活过，现在广东工作，从高原到了沿海。他还有个英国王子的名字——威廉。但事实上，他说，“威廉”是他爷爷取的，来源是“公生明，廉生威”。与英国王子同名，纯属巧合。王威廉的小说中，既看不出陕西作家的“乡土风”，也没有青海作家的“高原红”，与广东小说家普遍擅长的打工文学，也好像没太多关系。他似乎脱离了这些地域的文学影响，他的小说在山、海之外，更多指向人心。或者说，他是综合了这些地域的文学特色。在我读过他的《安静的天使》等小说中，我看到的是一个内秀、敏感可能还有些多情的王威廉。这和王威廉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符合，话少而腼腆。当然，敏感和多情，似乎也可看作80后一代的特征之一。80后不少的男作家，与前代作家的经历相比，毕竟较少经历“形而下”的磨难。他们较多承受的，是“形而上”的困境和踟蹰。他们的文字里，也少些粗犷的男人气，多了些精致的绅士风。

王威廉这篇《从冰川的高处》，与他此前小说有些许不同。在这篇小说中，他呈现除了一种自觉“向内转”的趋势。作者随函这样告诉我，“这篇小说象征、隐喻性比较多。我祖籍陕西西安，却出生在青海海晏，那是一个青海湖边的地方，王洛宾写《在那遥远的地方》的地方，与藏族混居，故而主人公被我寄予了青藏的神秘，可以说，他是一个半神半人的状态，我试图反思我们当下的信仰及内心困境。”这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反思与救赎的故事，对当下信仰缺失的批判非常直白尖锐，对人们的内心困境也通过一种神秘的方式表达出来。半神半人的主人公，先是买鱼放生，却得知被放生的鱼又被捉回来再卖一次;后又去救狗，那些狗是被偷来杀掉，当狗肉卖的。在他被杀狗者发现、面临危机的时候，是一心要追随他、摆脱自身困境的女人报警，救了他。这位被称为“大师”的主人公，随女人回家，了解到女人优裕的物质生活与空虚的精神世界。在女人装修精致的房舍，大师感到“内心充满悲伤”。小说终结于此。大师的悲伤，是作者的悲伤，也是这个时代的悲伤。小说中精心设置的多处对比，是作者有意为之的反思。当然，浮华物质时代里，我们的精神皈依何方？这本就是一个永恒的问题。以作者的年龄和阅历，他没有在小说中给出答案。但反思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当代小说中，对信仰和精神的反思与质问并不少见，又尤以西部作家居多，张承志、扎西达娃等小说中多有呈现。王威廉以广东经济前沿地带的生活比对“世界屋脊”的精神高度，与前辈作家也多有不同，读者阅读中可加以注意。此外，我们也不难注意到，文中对高原风情民俗的描写，已经有了鲜明的地域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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