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服务业FDI区位选择决定因素的实证研究
2015-11-02赖伟娟段瑞焜
赖伟娟+段瑞焜
摘要:
一、 引言
近年来,服务业已成为我国吸引外资的重点领域,2013年我国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以下简称FDI)占全国FDI总量比首次超过50%。广州市作为我国经济开放水平最高的城市之一,交通运输设备、精细化工等制造业的利用外资水平一直居于全国前列。同时,广州市服务业产业规模持续增加,“十一五”时期,广州市服务业增加值从3 5118亿元增长到6 5575亿元,年均增长144%。2010年,服务业就业人数为3977万人,占全市从业人数的504%,行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达到61%,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615%。随着《广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的提出,广州市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明显加快,行业结构不断优化,呈现出以金融保险、现代物流、商务服务为主体的现代服务业和以电子商务、文化创意、服务外包等为代表的服务业新业态。与之相呼应的是, 2013年,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3146亿美元,同比增长1122%,高于全市实际使用外资增幅622个百分点;占实际利用外资的比重达到6549%,创历史新高。其中,融资租赁的金融业利用外资规模增长最为显著,全年实际使用外资590亿美元,同比增长26124%,占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的比重为1874%。虽然广州市正从战略高度提升服务业在广州市经济发展中的产业地位,但相对于广州国民经济中第三产业的比重已超过60%的现状,广州市服务业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水平还有待提升,与上海、深圳等城市还有一定的差距。
学界对制造业FDI的投资决定因素已经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但服务业无论是在生产方式、产业特征还是政策准入方面都和制造业有较大的差异,有必要对服务业FDI的决定因素作进一步的实证检验。本文在回顾服务业对外直接投资理论和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运用广州市近5年外商直接投资的行业细分数据对服务业FDI的决定因素作进一步的探讨。
二、 理论回顾与文献综述
Dunning(1973)[1]提出的国际生产折衷理论,经过不断完善和发展,成为目前最为全面和广泛接受的FDI决定理论。虽然早期的FDI决定理论是基于对制造业FDI的研究分析上得出的,但是邓宁(1989)[2]在《跨国公司与服务业的增长:一些概念与理论的阐述》中指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的基本框架仍然适用于服务业,并对所有权优势、内部化优势和区位优势在服务业中的体现作了进一步的解释。Rugman(1981)[3]也对内部化理论的适用性做了证明,在服务业中,跨国公司的内部化优势表现为以适宜的价格稳定地获得中间产品及客源,并逐步将海外机构纳入其系统赢利链中。但由于服务业产品终局性的直接消费以及其不可运输的特点,导致内部化优势对于服务业产品并不十分适用。Ramasamy和Yeung( 2010)[4]利用OECD 国家的面板数据,通过对比分析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与制造业外商直接投资的决定因素,得出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与东道国市场规模、经济增长率及服务业开放度等区位因素高度正相关;另外,市场规模被认为是制造业FDI 的最主要决定因素,但对于服务业FDI的影响则存在争议。
华 南 理 工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
第5期赖伟娟 等:广州市服务业FDI区位选择决定因素的实证研究
事实上,对于不同类型的服务业,其决定因素亦有所不同。Raff 和von der Ruhr( 2007)[5]发现生产性服务业倾向于在拥有较大消费者群体的地方进行投资,因为服务业的投资需要大量的初始投入,但边际成本较低,所以规模经济在服务业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大的市场容量通常是服务型企业看重的优势,因为企业能从中获得规模经济效应。而国内的实证研究中也存在着许多不同的看法:陈艳莹和王周玉(2011)[6]通过对4个典型性生产性服务业行业FDI进行研究,认为经济增长潜力与交通运输业、商业服务业、信息服务业FDI规模呈正相关关系,而经济增长潜力对研发服务业没有显著影响。服务业跨国企业对市场规模的追求产生了服务业跟随制造业的“聚集”。张宇馨(2011)[7]的研究表明物流业和银行业外资都表现出为外资制造企业提供服务的客户追随性。Mayer,Mejean和Nefussi(2010)[8]通过对法国公司FDI区位选择的研究认为,FDI集聚效应引致跨国公司更乐意进入同行业FDI已经进入的地区进行投资。王晶晶和黄繁华(2013)[9]认为制造业FDI和服务业FDI双重聚集,能够发挥规模经济,这种聚集是促进FDI吸收的重要因素。何骏(2012)[10]也认为FDI集聚效应成为东道国吸引服务业FDI主要原因。
相对于制造业,大部分国家对服务业投资的准入都比较谨慎,因为部分服务行业与一国境内经济社会活动管理相关,放宽投资准入意味着削弱国内经济活动的治理权。所以无论服务业跨国公司具有多么强大的竞争优势,但在扩张中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东道国政府的管制,政府政策是服务业FDI 的一个重要决定因素,如Kolstad和Villanger(2008)[11]认为,对于服务业FDI而言,东道国高质量的民主和制度对降低投资风险和实现稳定性显得尤为重要,而且这一点在电信业中得到了较好的体现。当前政策下,我国服务业行业壁垒确实存在。王新华(2008)[12]借助岭回归方法的研究发现,服务业开放程度对服务业FDI的影响较其他因素都高,我国对服务业限制过大造成了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行业分布不均。张诚和赵奇伟(2008)[13]通过对1998—2004年我国15个省市面板数据的研究发现,政府干预程度对服务业FDI区位选择具有关键影响,服务业跨国公司更偏爱在自由化管理体制的地区进行投资。
除了市场因素和政策因素外,对服务业FDI而言,东道国的特定区位优势还表现在当地信息和知识、丰富的专业人员、良好的基础设施等要素禀赋所产生的优势。Vesna(2010)[14]比较了东欧国家制造业和服务业FDI决定因素后认为:工资变量对于服务业FDI影响并不显著,究其原因,服务业FDI与制造业追求低成本劳动力比较优势不同,前者更多是市场追寻型的。东道国金融基础设施完善程度对服务业FDI显得特别重要,而对制造业FDI没有影响。韦开蕾和许能锐(2011)[15]研究FDI在不同改革时期、不同地区间的差异时发现,工资对FDI流入在前期影响为正而后期为负,并认为这种差异与母国高素质人员外派和当地熟练工人培养有关。杨春妮(2007)[16]认为,人力资本是服务业FDI的决定因素而劳动力成本不是服务业跨国公司选择中国进行投资的决定因素。随着电子通信和数据技术的迅猛发展,服务跨国贸易的程度大大增加,服务企业特别是信息密集型服务企业需要运用发达的通讯技术手段进行跨国经营,罗立彬(2009)[17]通过2001—2007年省际面板数据的研究,得出基础设施发展状况对服务业FDI流入有显著正向作用的结论,然而王治和王耀中(2009)[18]研究认为,基础设施状况与我国服务业FDI没有明显的关联性。
尽管对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流向存在着多种理论解释,在对服务业FDI进行探究时既要考虑随时间变化的因素,也要考虑不同行业之间的差异。本文将历经5年时间跨度的广州市这一地理区域作为同质单元,期望通过对某个特定时期内、某个特定区域发生的外商直接投资进行实证研究,得出适合这一时期和地域结构特点的相应结论。与现有实证研究不同的是,本文的实证研究采用分类更为细化的73个行业面板数据,充分考量了不同因素在行业之间的差异,得出的结论更具有针对性,特别是讨论了生产性服务业和分配性服务业[19]的差异。此外,考虑到2001年以后跨国公司对中国投资的区位选择更为注重企业的战略布局,而不仅仅考虑经营成本和投资环境,本文还引入了企业景气指数,用于衡量相关行业前景对外商直接投资造成的影响。
三、 变量选择和数据处理
(一) 变量的选择和说明
跨国公司在对外投资的区位选择上,对东道国生产要素条件和投资环境会做详尽的调查,以期获取更大的区位优势,达到更好的投资效益。Dunning(1973)将区位因素归为四类:市场因素、成本条件、投资壁垒和投资环境。考虑到跨国公司的长远整体战略规划,我们还考虑了行业前景对企业战略契合的影响,基于上述论述,本文将影响服务业FDI区位选择的因素归为以下几类。
1市场因素
市场规模和潜力是跨国公司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关注的一个基本因素,由于服务的生产和消费过程不可分,服务产品只能在投资当地市场消费,因此,东道国庞大的市场规模和雄厚的消费者购买力往往对FDI有强大的吸引力。FDI流入有助于提升东道国服务业的整体水平,高质量的服务业带来的经济活动又能继续促进FDI的进入。另外,行业市场容量的提高将催生地区集聚经济,服务业经济活动在空间上集中而产生的规模和范围经济,将进一步推动服务业FDI的流入。行业营业收入是市场容量的体现,因此,本文选取行业营业收入(revenue)用于衡量市场规模。
2生产要素
服务业跨国公司多为劳动密集型行业或知识密集型行业,工资水平是生产成本中重要的一环,也是跨国公司对东道国区位因素进行考察的对象之一。一般而言,较低的工资水平会吸引更多的FDI流入,本文选取各行业职工平均工资(wage)衡量劳动生产成本。相当多的服务行业 (如银行、科技研发、电信等)为知识密集型行业,对高质量的人力资本有较大需求。东道国的人力资源优势越显著,对FDI流入的激励就越大。因此跨国公司对高素质劳动力可得性十分看重。另外,良好的基础设施条件有助于企业建立完善的运输和仓储体系,优化资源配置。所以,服务行业倾向于选择具有良好基础设施的区位进行直接投资。 本文选取行业专业技术人员人数(professional)衡量人力资本状况,邮政电信收入(posttele)衡量基础设施情况。
3投资壁垒
联合国贸易与发展委员会列举了世界范围内的FDI壁垒共57种形式,大致分为三类:投资准入限制、所有权控制限制和经营限制。东道国投资壁垒越高,外资进入难度就越大。由于服务部门例如金融、电信、公共服务等在国民经济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服务业受到的政府管制也相对较大。FDI作为商业存在是服务贸易的主要形式,FDI进入壁垒构成了服务贸易壁垒的主要组成部分,贸易壁垒的降低对吸引服务业FDI起到极大的作用,考虑到多样化投资壁垒使得直接测量较为困难,本文构建一个与贸易开放度相关的指标进行衡量,一般而言,贸易壁垒越小,服务贸易开放程度越高。
4产业聚集
另外,大多数服务业跨国公司的进入需要建立广泛的网点和分支机构,初始投入和进入成本相对较高,规模经济的形成有利于服务业边际成本的下降。由于跨国投资者往往存在模仿先前投资者的倾向,并需要行业间的信息交流和知识溢出,他们更愿意在已经存在大量相关企业的地区进行投资,因此服务业跨国公司投资呈现一定的空间地理集中和集聚经济的表征,我们选取企业数量(enterprise)衡量这一点。
5行业前景
跨国公司进行跨国投资常常将东道国的区位优势与自身的战略规划相结合。企业所面对的产业前景和竞争状况是跨国公司决策者在进行跨国投资战略决策时必须考虑的因素。许多FDI的流入有时候是追随其竞争者而流入东道国,而更多时候是考虑东道国相关行业的行业前景,以期在未来获得更高的回报。本文选取企业景气指数(expectancy)来衡量行业前景。
(二) 数据来源和处理
根据2012年国家质检总局和国家标准委颁布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1),本文选取制造业和服务业共73类两位数代码的细分行业进行比较研究。数据来源主要为《广州市外商直接投资企业联合年检统计资料选编》和《广州市统计年鉴》,服务贸易的数据来自于《中国服务贸易统计表》。选取的数据时间跨度自2008到2012年,共5年。
(三) 模型设定
由于未考虑滞后期,根据数据的特点本文采用静态面板模型研究广州FDI流入的区位决定因素。模型设定如下:
lfdiit=α+β1lpostteleit+β2wageit+β3wage2it+β4revenueit+β5enterpriseit+β6lexpectancyit+β7lbarrierit+β8lbarrier2it+β9lprofessionalit+ui+εit
(1)被解释变量lfdiit为i行业第t年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的对数值。
(2)lposttele为第t年邮政电信收入(posttele)的对数值。本文运用邮政和电信业务收入这一信息化、技术化型的指标来反映基础设施水平,相比于货物周转量等硬性指标,更加符合服务业FDI对信息网络的依赖的特点。
(3)lexpectancyit为i行业第t年企业景气指数的对数值。企业景气指数是根据企业综合生产经营情况的预期而编制的指数,用以反映该类企业的经济状况和发展趋势的一种指标。
(4)考虑到贸易开放度可能是一个接近于0的值,我们以“lbarrier=-log(1+贸易开放度)”衡量投资壁垒,i行业的贸易开放度=行业进出口额/行业产值。由于贸易统计口径和我国行业分类口径不一致,我们根据每一行业包含的具体类别确定对应关系再进行加总处理。服务贸易开放度体现了投资壁垒(barrier)的变化。
wageit、revenueit、enterpriseit分别为i行业第t年城镇单位职工平均工资水平、营业收入和在广州的企业数量存量。考虑到工资水平和投资壁垒可能对FDI影响的非线性,模型的解释变量加入了工资水平的二次项wage2it和投资壁垒的二次项lbarrier2it。lprofessionalit为专业技术人员人数的对数值。基于行业差异和时间变化的面板数据模型,能够较好地分析不同行业的区位因素如何影响不同行业的FDI流入。
四、区位选择因素分析
(一)计量分析方法
本文主要研究外生区位因素对FDI流入的影响,讨论变量在当期的作用,所以模型中不考虑滞后项,采用静态面板数据模型。面板数据可以有效地缓解或去除模型中多重共线性的影响,但含有时间序列数据和截面数据,容易存在异方差或自相关,故我们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进行估计。在估计之前,通过Hausman检验对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进行判断,首先确定原假设为个体效应与回归变量无关(个体随机效应),接着构造H统计量,在给定显著性水平下, 如果H统计量的值大于临界值 ,则拒绝原假设,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即模型中不可观测因素与可观测因素具有相关性。如果H统计量的值不大于临界值,无法拒绝原假设,则选择随机效应模型,即模型中不可观测因素是随机变化的,与自变量无关。
(二)服务业和制造业回归结果的比较
将模型分别应用于服务业和制造业,通过Hausman检验得出服务业适用固定效应模型(一阶差分和组内估计),制造业数据适用随机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如表1,表中第一列为各解释变量,第二列为服务行业回归结果,第三列为制造业回归结果。
表1服务业和制造业的实证结果
解释变量服务业(固定效应)制造业(随机效应)
lposttele1985*1072****
(-18)(-386)
wage-0000 008 520000 11***
(-071)(-277)
wage20000 000 000 006 32-0000 000 001 1**
(-035)(-309)
续表1
解释变量服务业(固定效应)制造业(随机效应)
revenue0000 000 201****0000 000 049 8
(-352)(-082)
enterprise0000 0430005 79**
(-008)(-252)
lexpectancy0078 49508**
(-009)(-207)
lbarrier0466*-5695***
(-172)(-287)
lbarrier2-0077 2*1527***
(-190)(-287)
lprofessional0874****03**
(-1089)(-21)
常数项-2831*3287**
(-194)(-252)
样本数125155
注:表中括号内为t统计值,*,**,***,****分别表示在10%,5% ,1% ,1‰ 水平上显著,下表同。
邮政电信业务收入所衡量的基础设施水平对服务业和制造业的FDI均显现出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跨国公司进行投资时十分看重基础设施的状况,良好的通信环境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是跨国公司开展业务的重要基础。
相对于制造业,营业收入衡量的市场规模对服务业跨国公司的影响更为显著,这和两类行业的不同特性和投资动机有关。由于服务产品的不可运输性,生产和消费的不可分割性,跨国公司对东道国的投资更重要的是服务于东道国市场,因此东道国的服务需求越大对服务业企业的激励作用越大;而制造业FDI很多投资项目还建立在以中国为出口基地的模式之上,故国内的直接市场需求显得并不十分重要,故其系数不显著。相对应的是,这类出口型的FDI对劳动力成本会比较敏感,我们的实证结果也验证了这一点。工资水平的一次项和二次项的系数都显著为正,并且所有样本wage值都分布在二次函数最低点的左侧,即随着工资水平的上升,制造业FDI的流入将减少。跨国企业对广州制造业的投资大多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业或劳动密集型环节上,而近年用工成本的不断上升对外资企业的进入或扩大投资形成了负面影响。
工资水平对服务业FDI影响并不显著,服务业FDI并没有表现出对低廉劳动力成本的追逐,而受人力资本状况变化的影响比较明显。服务业FDI偏好高质量的人力资源可能有两点的原因:一是随着用工成本的上升,部分传统的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如房地产、批发零售和住宿餐饮业等在改变投入要素结构,以更多的资本、信息等代替劳动力的使用;二是金融、信息服务等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现代服务业在广州服务业中占据的比重逐渐增大,这部分行业对专业人才的素质要求相对较高。所以,人力资本状况在吸引服务业FDI的过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在制造业FDI中,人力资本对FDI也具有相同的正向作用。
然而,企业数量衡量的集聚效应对制造业FDI有显著正向作用,而对服务业FDI影响不显著。企业数量的集聚对于服务业跨国公司进入广州进行投资的决定作用不如对制造业跨国公司明显,服务业相较于制造业属于轻资产结构,在厂房设备等固定资产上的投入相对较少,所以不同于制造业,企业要对通过集聚而形成的抗风险和学习能力进行严格的评估,再做出投资的决策。
相较而言,市场规模和政策限制对于服务业企业的影响更显著一些。服务业投资壁垒的lbarrier二次项的系数为负,lbarrier系数为正,而所有样本值在最大值的右侧即位于递减区间,这意味着投资壁垒较大的行业服务业FDI流入减少。从FDI随投资壁垒在各类行业不同而形成差异的结果来看,贸易政策限制以及政府对相关产业的管制是服务业FDI流入的主要障碍。制造业投资具有同样的结果,这说明投资壁垒的降低将会增加服务业FDI和制造业FDI的流入,这与前文的预期相一致。
行业前景对服务业FDI影响不显著,而对制造业FDI则有显著正向影响。高企业景气指数的行业往往是某些具有潜在消费热点的蓝海市场,然而对于开放程度远不及制造业的服务业而言,这些尚待开发的服务行业往往具有更为严格的准入政策,服务业跨国公司想要进入这些行业比较困难。但对于开放程度较高的制造业,这类景气行业对FDI有较强的吸引力。
(三)生产性服务业和分配性服务业的
分类讨论
为进一步探究区位选择决定因素对不同类型服务业的影响,我们剔除了消费性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后,将模型分别应用于生产性服务业和分配性服务业讨论。生产性服务业又称为“中间投入服务业”,主要指为生产、商务活动和政府管理提供服务的部门,主要包括金融保险业、计算机应用服务业、商务服务业等。分配性服务业是指为商品流通和增加能源利用提供辅助性服务的部门,主要包括交通运输服务业、批发零售业、物流服务业等。通过Hausman检验,两种类型的服务业数据都适用于随机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可以发现,影响生产性服务业FDI和分配性服务业FDI的因素有较大的不同。基础设施状况和专业技术人员人数对生产性服务业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生产性服务业包括金融保险业、计算机服务业等知识和技术性密集型行业,又包括需要依靠大量劳动力的房地产开发和经营业。所以,完善的邮政和电信网络以及高素质的劳动力一方面促进了生产性FDI的流入,但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显然也对生产性FDI的流入产生了负面影响。金融保险业、信息咨询代理等商业服务业属于政府管制比较严格的行业,外资进入门槛较高,因此在回归结果中表现出:我国近年相关服务行业开放度的上升促进了生产性服务业FDI的流入。市场规模因素不显著的原因与生产性服务业不直接消费、不直接产生效用的特点有关,生产性服务主要作为中间投入服务于其他产品生产。
分配性服务业表现出显著的市场规模效应,与生产性服务业相比,以批发业、零售业、交通运输业为代表的分配性服务业,更加看重东道国市场最
表2生产性服务业和分配性服务业的实证结果
解释变量生产性服务业
(随机效应)分配性服务业
(随机效应)
lposttele4364***204
(-286)(-122)
wage-0000 045****-0000 036 9
(-383)(-090)
wage20000 000 000 062 2***0000 000 000 111
(-346)(-044)
revenue0000 000 000 3930000 000 239***
(0)(-322)
enterprtse-0001 10000 756
(-062)(-14)
lexpectancy1958-4135***
(-13)(-304)
lbarrier8988**1846
(-232)(-144)
lbarrier2-0946*-0347
(-192)(-151)
lprofessional0747****0329
(-749)(-136)
常数项-8921****-3531
(-462)(-015)
样本数4744
终消费情况,市场规模越大的行业,FDI流入越多。但是在一些投资限制较大的分配性服务行业(如电信业),虽然市场潜力较大,行业前景也较为乐观,但由于投资政策的限制导致外资企业与东道国本土企业竞争时处于劣势,行业景气指数反而显现负面作用。而工资水平和行业专业技术人数等因素的影响也并不显著。
五、 结语
本文利用2008—2012年广州市细分行业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了广州市服务业FDI区位选择决定因素,将其与制造业FDI区位选择决定因素进行对比,并且对两类不同性质的服务业FDI进行了分析。我们得出以下结论和启示:
在吸引FDI的区位因素中,服务业和制造业在两个方面表现出明显的不同:第一,服务业跨国企业更为看重市场容量以获得规模经济效应,验证了广州服务业FDI更多表现为市场追寻型FDI;此外,和制造业企业在数量上产生聚集不同,服务业企业并未表现出明显的聚集效应,因为制造业FDI主要是面向国际市场,企业数量的聚集并不会加剧竞争,而服务业企业面向的是中国市场,企业选择进入行业和区域时将会避开市场竞争激烈或已饱和的行业和地区。第二,相对于制造业,劳动力工资水平上升对服务业FDI流入的抑制作用并不明显,特别是分配性服务业。对服务业FDI流入影响更大的是高素质人力资本状况和电信基础设施等高级要素,电信基础设施的完善有利于服务业跨国企业运用发达的通讯手段和数据技术进行跨国经营,这与杨春妮(2007)对全国的研究结果一致。
服务业FDI流入在开放度不同的行业间存在显著差异,开放程度不高、较高的投资壁垒已成为服务业FDI进入的主要障碍。某些服务行业严格的市场准入政策也使得服务业跨国公司并不能根据行业景气情况布置自身的投资战略。实证结果显示,投资壁垒的降低对FDI流入的影响呈现抛物线式的发展趋势。早期对服务行业初步开放过程中,跨国公司对新兴市场的谨慎性和对风险的不确定导致其进行直接投资的意愿并不明显。但随着渐进式开放的深入,跨国公司有了新的判断,投资的意愿也逐渐强烈。现阶段,降低服务业贸易壁垒将会对服务业FDI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生产性服务业相对于分配性服务业而言,受劳动力成本、人力资本状况、邮电基础设施、投资壁垒等各项区位因素的影响更为显著,而分配性服务业强调市场的流通性,所以表现出显著的市场规模效应。
基于以上结论,我们建议广州市要进一步提升服务业利用外资水平,建立吸引外资的区位优势,一方面要充分利用珠三角夯实的制造业基础形成较大的服务需求这一市场优势,另一方面要继续完善电信基础设施建设以及相关产业高端人才的配备和培养以保障高级要素的供给;更为重要的是,要提高服务行业的开放度,削减不必要的显性和隐性壁垒,降低企业经营的交易成本以促进外资企业和本土企业的良性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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