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关注的又一次集体亮相
2015-10-29温存超
温存超,广西宜州人,河池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广西高校教学名师,文学评论家,广西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广西先进文化促进会副会长。
地处桂西北山区的南丹不仅蕴藏着丰富的矿藏,覆盖着繁盛的植被,拥有着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飘荡着迷人的酒香,同时,也蕴藏着丰富的文学创作资源,涌现出成批的作家。早在20个世纪80年代,从这片沃土便走出了如杨克、石山浩、何文丹、覃忠杰等一批著名作家,活跃于当时的广西文坛。创办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南丹文学》(前身为《南丹文艺》《莲花山》)自新时期复刊以来,一直保持旺盛的活力和鲜艳的色彩,成为广西县办文学刊物中一面最为亮丽的旗帜,甚至被人誉为中国县办文学刊物的佼佼者。
近些年来,南丹文联又进一步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如加强中国作家创作生活基地建设,邀请著名作家和编辑前来讲学授课,举办各种创作培训班、读书会和研讨会,大力培养和扶持青年作者,选送青年作者外出学习,举办“丹泉杯”《南丹文学》年度文学评奖和多种征文比赛,建立南丹文联博客和《南丹文学》Q群,组织采风和集中创作活动,营造起浓郁的文学氛围,掀起一阵阵创作热潮,主力作家捧献力作,文学新秀脱颖而出,发表作品的数量与质量大幅度上升,呈现出一派积极向上和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是自2014年起,《南丹文学》开设《本地姜》栏目,每期力推一位本土作者,意在提升实力,促进本土文学创作繁荣,结营布阵,催生南丹本土作家群崛起。一时之间,南丹作者争先恐后,努力跻身当下广西文坛。仅2015年以来,就有十余位南丹作者的作品先后被《广西文学》《红豆》《作品》《诗歌月刊》《作家群》《南方文学》《华夏散文》等区内外文学期刊选登。而《广西文学》2000年第9期即出版了“南丹专号”,开创了《广西文学》创刊以来为某个县出版专号的先例;《河池文学》2015年第2期特意隆重刊发了“南丹作家作品专辑”。如今,《红豆》2015本土作家专号又将推出“南丹特辑”。由此可见,南丹文学创作的发展势头实际上已经引起了广西文坛的特别关照。
入选《红豆》2015本土作家专号“南丹特辑”的作者10人,绝大多数都曾在《南丹文学》《本地姜》栏目上亮过相,为近年来南丹文学创作队伍中的主力军。本次入选的这些作品取材广泛,各具亮点,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各自的艺术个性。可以说,这是南丹本土作者颇为漂亮的又一次群体亮相,值得我们关注。
蒙卫东的小说《天上还有乱石飞》反映当下人们日益关注的食品安全问题,体现出作者浓重的忧患意识与批判意图。满天都是乱石飞,乱石是各种各样的病毒,而坏了的人心也是乱飞的石头,危机四伏,让人防不胜防——这是小说中主人公老布的一个噩梦,实则令人无奈的现实。其叙述语言的运用体现出作者向来颇具本土方言成分的调侃味道。潘丹艳的《嫁衣》以女记者罗云朵的寻访活动为线索展开叙事,对空巢老人的生存境遇和精神世界予以关注,同时还包含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照与思考。其构思之巧在于,一方面是敬老院和精神病院两个场景的氛围渲染和自然转换,另一方面是包含前后两个婚恋故事,即陈香叶与莫传伟的婚姻悲剧和罗云朵与陈北流的感情纠葛,二者相互勾连,前后呼应。故事的叙述具有一定的跳跃性,情节剪碎与组接草蛇灰线,陈香叶的嫁衣和云朵背包中的红色旗袍,以及“背床板”的心理顾忌,作为具有象征意义的道具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这两个小说文本所表述的重心都在于对“生活景象”的展现,在“景象”展现中彰显主题。
本辑选登的几篇散文都涉及乡情,产生于作者难以忘怀的生活记忆,并具有较为浓郁的本土地域色彩。何正文的《散文二题》之各章行文角度和方法有所不同:《高人的谶语》叙述八圩的地理风貌、逸闻趣事和历史变迁,略带民间文学叙事的色彩。《水啊水》则以类似于新闻特写的写实手法,叙述八圩由自古缺水到彻底改写因水而穷的历史。罗传锋的《心河》中那条承载着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的小河潺潺地流淌在作者的心上:充满神秘感的传说、苦涩的生活场景、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村伦理秩序……挥之不去的记忆成就了蕴含丰富情愫的可感文字。韦国剑的《母以子为贵》由乡间俗语“家有五母不怕苦”起笔,表达的是对“母以子贵”一说的质疑,是对女性不幸待遇的不平与愤懑,是对千百年来男权社会封建意识的严厉批判与鞭挞。颜晓丹的《乘车记》和宋先周的《信马由缰》大致上都与“在路上”之意旨有关。《乘车记》的着眼点在于通过从小到大乘车的经历和体验来书写成长,极富岁月感的不同时期的乘车情景的描写洋溢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尴尬的环境和恐怖的遭遇令人刻骨铭心,结尾的收束使主题得到较好的升华。《信马由缰》描述在即将通车的高速公路上的一次独自骑行,骑行过程的描写有声有色,波澜起伏,收获的不仅是沿途所见的风景和骑行中的身体体验,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收获。
八两乃南丹诗坛翘楚,本期发表的两首作品体现出八两诗歌感性化、日常化、口语化和直白化的艺术特色。《痛苦的时候我就想想杜甫》以“诗言志”,以朴实而晓畅的诗句直抒胸臆,表达自己对诗圣杜甫的崇尚之情,表达诗人对待生活的淡泊态度和对第二故乡这方富有宽容胸怀的土地的感激与眷恋。八两将杜甫当作自己的人生标杆,以“想想杜甫”作为面对痛苦和消解痛苦的一种特殊方式。八两在诗中表达的人生理想,即做一位如杜甫一样拥有草根情怀和高尚人格的诗人。这首诗可视为八两先前那首让不少读者为之怦然心动的《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的姊妹篇,互为衬托,相映生辉。《与狗对峙我还是感到了恐惧》则通过一个生活场面的描写,含蓄地表达对社会生活现实中某种人事的认识与感慨,同样体现出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桐雨的《风把所有的声音刮走》和《等风吹来》在充满浪漫气息的画面和想象中抒发情感,短诗两首情感细腻,弥漫着缠绵的柔情,散发出清新而温暖的感染力量。而詹文斌的《消失的村庄》反映古朴的乡村景致和传统的生存方式日趋消失的尴尬现实,简短的诗句勾勒出乡村的萧瑟景象,表达对土地与家园的深深恋眷,以及乡村所代表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被无形中置换的惋惜与惆怅。
《红豆》2015本土作家专号“南丹特辑”在某种程度上大致反映了目前南丹文学创作的现状和水平,尽管这些作品思想意蕴尚有欠厚重,有些作品表现手法和技巧运用不够娴熟,甚至略显粗疏,整体水平不够整齐,创作理念和艺术技巧都有待提高与更新,但南丹作者的创作多立足于本土,书写亲身经历或见闻,表达真切的身心体验,书写乡土生活和乡土情怀,体现出强烈的情感诉求,不乏想象与个性,颇有棱角,总体上体现出桂西北朴实的乡土生活气息和较为鲜明的地域民族文化色彩。若能进一步提高素养,深入挖掘创作资源,假以时日,当有望取得新的突破。
目前,南丹本土作者为数颇为可观,包括八两、蒙卫东、覃秋盛、慕仕凡、何正文、罗传锋、宋先周、韦国剑、陈大佐、颜晓丹、桐雨、潘丹艳、蔡磊、詹文斌、韦丹妮、龙永芳、梁秀鸾、陈华英、王汉军等等,他们各自专攻的体裁主要在于诗歌、小说和散文三种样式,而且,相当活跃,创作兴致勃勃,士气旺盛,成绩不菲,故已有人称之为“南丹文学现象”。在我看来,在当今的桂西北文坛中,南丹文学创作的整体实力近年来已逐渐领先于其他县份,创作方阵之雏形初现,或许,它将有望成为河池在继“都安作家群”之后又一个以县命名的地域性作家群体——这种发展趋势的确值得我们翘首以待。
责任编辑 侯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