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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坚守太行山

2015-10-28王晓建

延安文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军分区李达伪军

王晓建

受命指挥林南战役

1937年11月,李达随八路军第129师师部进抵太行山区。到1943年8月,他任师参谋长已在太行山战斗、生活了近6个年头。作为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的助手,太行山区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几乎是了如指掌,甚至哪里有一眼水井,哪里有一条地图上未标出的小路,他也能随口道出。

近几个月来,李达一直关注着太南国民党军队和日本军队的动向。太南,指太行山以南的晋南、豫北地区,驻有国民党第24集团军。1943年5月以前,第24集团军虽与八路军搞些摩擦,总还是能在抗日的大目标下有些遮掩。可是到5月以后,情况发生了突变。

日本侵略军大本营鉴于太平洋战争吃紧,决定从中国华北战场抽调3个师团,南下太平洋战场作战。动作之前,为确保占领区的治安,日军出动万余人,对太行山区的中国军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毁灭性扫荡”。国民党第24集团军很快就被日军击渍,集团军总司令兼河北省主席、冀察战区总司令、第40军军长庞炳勋,以及新5军军长孙殿英、师长刘月亭等,均在战败后向日军屈膝投降。日军旋即将这些投降的部队改编成伪军,给了他们一个“和平剿共军暂编第24集团军”的番号,下辖暂编第5、6、7军,以及太行保安队等部。

庞炳勋、孙殿英将溃散的部队集中起来,遂调转枪口配合日军向太行山区的八路军进攻。

7月,伪暂第5军军长刘月亭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率本部及伪暂第6军、暂7军共2万余人,在日军第35师团3个步兵大队的支援下,侵占了八路军太行根据地的林县城及周围地区,使太行军区面临的局势骤然变得严峻。

7月下旬,八路军总部发来命令,要求太行军区在冀南军区部队的配合下发起林南战役(又称豫北战役或第一次豫北战役),坚决反击庞、孙所部伪军的进攻,保卫和扩大根据地。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商议后,决定由李达负责指挥这次战役。刘师长和邓政委对李达说:还是那句话,五个指头按五个跳蚤,一个也按不死。用兵一定要有重点,这次作战重点就是要打击伪军。要以优势兵力,首先分割包围、各个歼灭林县城及周围据点的伪军主力。对日军,则以少数兵力进行牵制,切断他们与伪军的联系。倘战役进展顺利,再扩大战果,相机拔除日军据点。

李达根据八路军总部的命令和刘邓首长的指示,精心制定了《林南战役纲要》,向刘邓首长汇报后,又进行了补充,并得到批准。

李达马上召集作战会议,向与会的机关和各部队领导同志传达了总部命令、刘邓首长的指示和《林南战役纲要》。大家听说要打庞炳勋和孙殿英,都感到好像有一鼓劲儿往上涌,早就憋着气想收拾他们,有的讲:“当初日本鬼子刚向24集团军进攻时,刘月亭还是师长,挡不住了就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跑到我们这里来避难,我们还当友军招待了他。现在他投靠了鬼子,当上了伪军的军长,却立时掉过头来进攻我们,真是狼心狗肺!”有的讲:“听说庞炳勋在新乡向鬼子表了忠心,吹嘘什么‘共军好比老鼠,日军好像狗。不管狗多厉害,对于动作敏捷的老鼠也无能为力。我可以像猫那样,巧妙地捕捉老鼠。我们就是要打他个落花流水,看他怎么向日本主子交账……”李达分析说:“庞、孙投敌不得人心,连重庆方面也不敢公开支持他们。最近情报部门有一份材料说,孙殿英请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发往重庆一份电报,声称自己的投降是打入日、汪内部,作地下工作。连蒋介石侍从室的军统头目唐纵也认为孙殿英不能自圆其说,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原24集团军所属的27军,大部未随庞、孙投敌,即使追随庞、孙投敌的部队中,也有一些并不服从其调动。庞、孙伪军目前是兵不满额、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但是,庞、孙的总兵力是我军兵力的3倍,加之他们已在太南驻防多年,部队中本地人不少,又实施‘修筑碉堡,固守村落战略,进行‘打八路求生存的欺骗教育和反游击战训练,所以我们绝不能轻敌。”

停顿片刻,李达走到作战地图前,指点着敌人的布防说:“对伪军,我们必须集中兵力造成相对优势,先歼灭其一部再逐次各个击破;对日军,我们要用小而有力的部队进行钳制和围困,使其不能与伪军互相呼应。一旦日军出动救援伪军,就要阻滞他们的行动,坚决打!”

接下来,李达将部队划分成东集团和西集团。东集团由第1、10、13、34、771团和警备第2团组成,以徐深吉、皮定均、高扬为指挥,任务是向林县城北的姚村、城东的横水、城东南的东姚进攻;西集团由第2、3、20、32和第769团组成,以黄新友和何柱成为指挥,任务是向林县城和城西南的合涧镇、原康等地进攻。李达还部署第129师特务营和太行军区第五军分区部队组成汤安支队,由李景良、李少清指挥,在水冶、观台一线设置防线,阻击安阳可能出援的日伪军,以抗大第6分校师生组成武工队,在东姚、临淇、原康地区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袭扰敌人。李达最后强调说:“对这次作战的要求,请同志们牢记一句话:兵贵神速!”他像是还不大放心,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兵贵神速!

战役打响前,接到太岳军区发来的电报:为策应太行军区的战役行动,太岳军区部队已向驻守白(圭镇)晋(城)路的日伪军发动了攻势,袭击日伪军据点、破坏敌人控制的交通线。这个消息进一步增强了李达的信心。

8月18日零点30分,林南战役打响,李达率指挥部随西集团行动。

打响第一枪的是西集团的第769团。据守林县城西郊的伪军作梦也没有想到八路军会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进攻,被打得手忙脚乱,怎么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第769团进展顺利,打到西擅和西家庄时,一个伪军团长带领300多个伪军顽抗,被第769团包围,第1营向伪军喊话,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反正。伪军团长派人出来,要求八路军去一位干部谈判。第1营长李德生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只身前往伪军团部,向伪军团长阐明了八路军的政策。伪军团长原本还有些顾虑,听说面前的来人就是八路军的营长李德生,大为感动,终于下决心率部投诚。

西集团其他部队的攻势也很凌厉,第3团和第20团拂晓前已从南面、东面、西面攻进林县城。第32团拔掉了伪军在北郊的据点。与据守林县城北关的敌人激战,争夺北门。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告急,使伪暂编24集团军前敌指挥部弄不清八路军的主攻方向,只好派部队四出反扑,结果因力量分散,均被八路军击退。日军在头道营和城南关驻有230联队所属的伊藤大队,被第769团一个营和第20团一个连分隔开。伊藤大队数度出击,伤亡甚众被迫退回,再不敢贸然出离据点去援救伪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伪军在八路军的严厉打击下一股一股被歼。

东集团部队采取的战法是:打破常规,不与敌人的前哨据点纠缠,只以小部队监视他们,而以主力出其不意地插入敌人纵深,从东、西两面同时进击林县城东北,包围了伪军的南北陵阳、蒋里、东西夏城等据点。这一大胆的行动完全出乎敌人意料,伪暂军第4师、独立旅等部陷入一片混乱。

8月18日中午,西集团部队已将敌人压缩至伪暂编24集团军前敌指挥部。李达要求尽快拿下这个首脑机关,使敌人群龙无首、失去指挥。伪暂第5军军长、“前敌总指挥”刘月亭督率伪军凭借核心阵地顽抗,被我军集中火力击伤,他不敢再打下去,丢下部队化装潜逃。他一跑,敌人军心更乱,我第20团第4连勇猛地打进了敌人的指挥部。第4班长赵德忠踢开敌指挥部的大门,一连扔进去好几枚手榴弹,炸得敌人鬼哭狼嚎。他立即率全班冲了进去,没被炸死的伪军官都当了俘虏。

失去统一指挥的敌人彻底崩溃了。到8月18日下午,林县城内的伪军已全部被歼,只有头道营和南关据点的日军还在据守。李达决定先打头道营的日军。考虑到日军火力猛、我军装备差,为减少伤亡,李达叮嘱指挥员入夜再战。8月19日零点,西集团的第20团,在第769团一个营、第32团三个连的配合下,向头道营日军据点发起进攻。日军火力点喷出道道火舌,使进攻部队受阻。这时,战前准备的爆破组出动了。他们利用夜暗和日军射击死角,把炸药包迅速运送到日军的碉堡前,将这些火力点一一炸飞。日军支撑不住了,拆开一段围墙逃往城南关据点。我西集团部队随即将其再次围困。

8月19日全天,日军出动飞机助战。李达指挥东、西集团部队冒着敌机轰炸的危险,指挥部队与鬼子兵激战。东集团部队攻克了南北陵阳、曲山、姚村等据点,将伪暂第5军第4师师部及第10团、伪暂第5军独立旅全歼。西集团部队在继续围困城南关日军的同时,攻克了马圈、西坛等伪军据点。

战至此时,林县城及其周围地区除城南关日军据点外,已基本上被八路军控制。指挥部里,有人建议一鼓作气将城南关的日军据点打下来。李达没有马上做出决断。刘伯承师长总是强调作战时指挥员要深入前沿实地观察,李达多年来身体力行,已经习惯成自然,每次战前都要到前沿阵地上观察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他亲往城南关阵地,冒着敌人时断时续的射击,仔细察看了日军据点的虚实。

李达认为: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工事掩体坚固,加之日军兵力有一个大队,火力很强;而我军攻坚手段差,火力不足,硬攻难以奏效,只会徒增伤亡。李达指挥作战深受刘伯承影响,刘伯承向来不主张死打硬拼,讲求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有把握取胜才打,没把握打胜就撤,再另外捕捉战机,绝不做无谓的牺牲。他思索了一阵,决定不攻城南关。

回到指挥部,李达面对地图审时度势,下一步作战的方案已成竹在胸。他命令东、西集团同时南下,乘胜扩大战果。

8月20日,各部队南下。庞、孙伪军在八路军战士的猛烈攻击下,兵败如山倒,非逃即降。仅两三天时间,东集团部队即攻占东姚集、李家厂,横扫鹤壁集、西鹿楼以西地区,前锋已进至汤阴。西集团部队兵出临淇,收复合涧、原康,攻克西平罗和南平罗。

庞、孙伪军在此沉重打击下一再哀求日军驰援。

8月24日,鬼子兵分两路出动。安阳千余名日军西进,辉县400多个鬼子北向,企图形成钳形攻势夹击八路军,以挽回败局。

李达命第769团沿途阻击,迟滞了日军的行进速度。两天后,两股日军才得以会合,他们没有钳击到八路军,于是改变北攻合涧的计划,突然西进,扑向连家坡。

此时,李达率指挥部驻扎在连家坡一带的小庄。日军突然改变攻击方向,给指挥部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当时,李达周围只有一个尚不满员的警卫连,处境十分危险。

李达指挥若定,他命令警卫连进入正面阵地阻击敌人,又令情报科长梁军带领机关全体人员向村后的山沟里转移,他自己仍留在村中指挥。危急时刻,东集团34团的两个连队路过小庄,李达命令他们留下来,立即抢占庄后的两个山头制高点,以火力压制进攻的日军。

不多时,警卫连势单力薄,未能顶住日军进攻的势头,从村外退了下来,尾追的日军发现了李达的临时指挥所,密集的子弹雨点般倾射过来。李达为了争取时间掩护机关撤退,指挥警卫连顽强抗击敌人,第34团的两个连也加入战斗向敌人猛烈开火,压下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突然,敌人背后枪声和喊杀声大作,原来是太行军区第5军分区部队和西集团的第769团一部,听到指挥部方向响起密集的枪声,便主动赶来增援。

嘹亮的冲锋号响过以后,战士们勇猛地向日军冲击。日军指挥官见势不妙,赶紧收兵撤退。

第5军分区司令员皮定均疾速来见李达,看到李达和指挥部机关安然无恙,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从硝烟中走出来的李达面不改色,他看见皮定均手中的望远镜被打碎了一个镜片,关切地询问了部队的伤亡情况。这时,769团的一位营长也赶到了,李达当场决定:第769团与正向坡底村疾进的第2团合兵追击撤退的日军。

见八路军紧追不舍,日军更加慌乱,天黑以后也不敢宿营,连夜渡淇河向林县撤退。恰巧这时秋雨连绵,山洪暴发,渡河的日军被洪水吞没了百余人。第769团和第2团原计划继续追击,因河水暴涨,给部队渡河造成困难而停了下来。历时9天的林南战役就此结束。

林南战役共攻克敌据点80余处,歼灭日伪军7000余人,缴获山炮1门、迫击炮20门、轻机枪83挺、步枪3118支,还击落日军飞机1架。另外,此役收复了林(县)南、辉(县)北数千平方公里的国土,解放人口40万,使太行根据地的面积达到3.5万余平方公里,处于东可切断平汉路、南可控制黄河渡口的有利态势。我军付出的代价是伤亡近800人。

李达回到涉县赤岸村,向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报告了战役经过和战果。刘邓首长都表示满意。李达却心情沉重地说:“仗虽说打胜了,可3团团长周凯东同志英勇牺牲了,他是1931年入伍、1932年入党的老同志,才28岁,真让人痛心啊。”

局部反攻捷报频传

1943年12月,李达为太行军区起草了《1944年的战争指导问题》的文件,提出1944年太行军区的总任务是:“高度发展真正普遍而坚强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而辅之部分有力的运动战,打破敌人各种进攻,并主动进击敌人,以保卫壮丁、保卫粮食、保卫生产、保卫根据地,积蓄力量,准备反攻。”

1944年初,日军华北方面军开始从所辖的11个师团、7个独立混成旅团、1个骑兵旅团中,陆续抽调部队支援太平洋战场和参加打通“大陆交通线”作战。几个月时间竟调走了9个师团,留下来的部队多是担任守备的新编成步兵旅团,战斗力明显减弱。太行军区周围的日军主力师团也大部调走,新编成的步兵旅团兵力不够,只得将许多重要据点交给伪军守备。

李达认为:日伪军的部署变更,给了我们一个可资利用的机会。他与太行军区政委李雪峰、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黄镇、政治部副主任袁子钦等领导同志讨论研究后,制定了一个局部反攻的作战计划。即:1.继续夺取与逼退某些距敌占区较远、兵力薄弱的据点;2.向东发展,尽可能多地俘虏伪军,缴获其装备,扩充我军,扩大解放区。中共中央北方局和邓小平政委等经过研究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

这样,李达指挥大行军区部队对日伪军的局部反攻,自1944年初春即开始实施。进攻的目标是:伸入根据地内及边沿区孤立、突出的日伪军据点。

春节刚过,太行军区第3军分区部队即向蟠(龙)武(乡)线的日伪军出击。趁其不备,突然袭击,于2月28日攻下了已被我军围困8个月的蟠龙镇。李达命令第3军分区部队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立即由第2军分区部队配合向榆(社)武(乡)线进击。榆社城的日伪军在两个军分区部队的夹击下,抵挡不住,弃城而逃,溃逃中又被我军歼灭一部。

3月29日我军收复榆社城,第2军分区部队并一度袭入太谷城。

2月下旬,太行军区第7军分区部队在地方游击队武装配合下,加强了对驻守临淇据点日伪军的袭扰,使其补给困难,于3月1日放弃临淇撤走。

4月1日,太行军区第5、第7军分区部队3个团在辉县民兵配合下,向盘踞林(县)水(冶)公路沿线的伪暂第5军发动进攻。部队首先打击由林县外出抢粮之敌。而后一一拔除林县城外围的据点,并切断了林水公路。驻守林县城的伪第六方面军3个团待援不至,补给又断,只得于4月14日弃城东逃。两个军分区的部队歼灭伪军900余人,收复林县城。

5月下旬,李达调集太行军区第4、第7、第8军分区部队围困陵川城,数千群众闻讯赶来助战。浩大的声势使陵川城内的日伪军胆战心惊,不断呼救。5月29日,平城日军松山小队和小山小队、伪剿共第2师一个团沿公路来陵川解围,在郎持岗、杨碧地区遭我打援部队伏击,被全歼。李达指示参战部队尚不需急于攻取陵川城,要继续在打援上作文章,尤其不能放过敌人运送补给的部队。参战部队依计而行,连续截获敌人的粮弹物资,毙伤许多护送物资日伪军士兵。

就在大行军区部队的局部反攻捷报频频的时候,传来了国民党军队在豫中会战中大溃败的消息。

4月中旬,日军为了破坏盟军在中国建立的空军基地,并打通一条从朝鲜釜山经中国平汉、粤汉、湘桂铁路到东南亚的“大陆交通线”,调集4个步兵师团、1个战车师团、2个独立混成旅团和1个骑兵旅团共五六万人,开始实施其“一号作战”计划。日军主力渡过黄河后,攻占郑州、新郑、密县、许昌、登封、漯河;另一路日军攻陷渑池、灵宝、陕县、洛阳。国民党军40多个师的所谓抵抗部队有的屡战屡败,有的望风而逃,使日军如入无兵之境,大片国土沦丧,无辜人民遭涂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寻了条小毛驴遁走;副司令长官汤恩伯,化装成伙夫逃出河南……

国民党军队竟然在37天时间里连续丢失了38座县城!这使李达十分愤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各个战场都取得了节节胜利,独在中国,国民党军队却不堪一击,师溃地失,真是中国军人的奇耻大辱!

这时,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的邓小平政委传达了中共中央书记处的指示,要求太行军区和太岳军区迅速向河南发展,以一部兵力开辟豫西根据地。

李达等太行军区领导人根据中央指示精神,迅速抽调两个团,组成豫西抗日游击支队(第1支队),由皮定均、徐子荣分任司令员、政委。李达考虑得很细致,为减少部队开辟新根据地的困难,同时尽量减轻豫西人民的负担,他决定把军区历年积蓄的银元拿出一部分,给独立支队带去做经费。这支千余人的部队于9月初从林县出发,下旬击退伪河防部队的拦截渡过黄河。继而击破日伪军的围攻,进入嵩山、箕山地区,在国民党军丢弃的国土上建立了偃师、巩县、伊川、登封、荥阳、密县、洛阳等十余个县的抗日民主政府,打开了豫西的局面。

日军击败国民党军、打通平汉铁路南段以后,马上调回部分兵力“扫荡”晋冀鲁豫各抗日根据地。李达认为:日军集中抽调部队“扫荡”我根据地,后方据点和交通线兵力必然薄弱,再加上其不可一世的骄横而疏于防备,我军正可采取刘伯承师长惯用的战法——敌进我进,突入敌之纵深。

李达遂指挥太行军区部队向敌占城镇和交通线推进。在日军刚刚打通的平汉铁路线上,太行军区部队趁虚袭击了石家庄、内丘和邢台车站;在正太铁路线上,袭击了寿阳西南的马首、上湖车站,获鹿以西的微水车站,还一度袭入和顺城。

各军分区部队也同时行动,取得了可喜的战果。第1军分区主力在地方游击队武装配合下,向临(城)内(丘)段敌封锁线出击,拔除日伪军据点14个;第2、第3军分区部队围困辽县(今左权县),攻克七里店等据点;第4、第7、第8军分区部队围困陵川,痛击增援陵川的日伪军;第6军分区部队攻克敌号称“最坚固”的功德旺据点;第7军分区主力攻克薄壁镇等据点,开辟了新(乡)辉(县)抗日根据地。

1944年,李达指挥的太行军区部队共作战4048次,攻克、逼退日伪军据点和碉堡364个,解放国土4748平方公里,解放人口57万余人,毙伤日军2440名、伪军7339名,俘虏日军16名、伪军3346名,另有日军4人、伪军402人投诚或反正。我军的伤亡为3000余人。

1944年12月30日,《新华日报》(太行版)发表李达的新年贺词,提出了太行军区1945年的作战目标:“坚决粉碎敌人的大小‘扫荡,积极向敌人进攻,夺取敌人在我们周围的某些据点,以‘巩固根据地,缩小敌占区,保卫根据地的人力财力,保存与积蓄力量,准备直接投入反攻,把日寇从大城市与交通要道驱逐出去。”李达还主持制定了军区的作战计划,主要是:继续开辟豫北、晋南根据地,巩固发展豫东和豫西解放区,打通华北与华中的联系,围困拔除深入根据地内的日伪军据点。

1945年1月,为开辟道口镇(今河南滑县城)至清化镇(今河南博爱县城)一线以南地区,加强太行军区与豫西新区的联系,李达指挥太行军区第7、第8军分区部队以及平原党校警卫团,共4个团另3个独立营,在豫北发动了道清战役。

刘伯承师长常说:“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所谓“五行”,是他概括的对作战行动最有影响的五个要素,即任务、敌情、我情、地形、时间。刘伯承“五行术”的核心,就是要求准确地掌握这五个要素,运用于战场。道清战役打响前,李达运用刘伯承的“五行术”,做了精心而充分的准备。战役进程基本上是按照李达的筹划发展。

道清战役第一阶段,由地方武装和民兵袭拢日伪军控制的城镇据点及交通线,第7、第8军分区部队于1月21日夜间突然从修武以北的九里山地区南下,越过道清铁路,远程奔袭小东镇和宁郭镇,歼灭守敌伪兴亚巡抚军和伪保安大队一部,攻克了两镇。继而又攻下平汉路以西武阁寨、程风、徐营镇、中和镇等日伪军据点16处。日军第117师团第390大队800余人分三路出动,企图合击我军。李达根据“重点主义”的用兵原则,也就是集中兵力于主要方向的原则,集中3个团在樊庄设伏,以绝对优势兵力打三路日军中兵力最薄弱的一路——第390大队大队长有角光率领的一个中队。结果战斗速战速决,一个中队的日军被全歼,仅有角光只身一人逃走。另两路敌军闻有角大队长失利,均无心再战,灰溜溜撤回焦作。

战役第二阶段,参战部队主力事先全部后撤到根据地纵深辉县以北的南平罗地区,迷惑道清路以北的日伪军,以为我军已无力再战。见敌军已松懈下来,李达决心拔除道清路以北的日伪军据点。他仍然根据“重点主义”的用兵原则,调来第3军分区的第769团参战。

2月20日战斗打响,3个团进攻庞炳勋所部伪独立第14旅旅部五里源,2个团进攻五里源外围据点陆村。

陆村和马坊、焦庄等据点先后被攻克,五里源之敌也在我军数次猛攻之下动摇,放弃据点开东门逃跑。可惜我担负堵截任务的部队疏乎大意,使五里源守军大部侥幸逃脱。“乱弹琴!”李达严肃地批评了该部队指挥员,他平素从不对下属发火,“乱弹琴”三个字,就是他最严厉的责备了。他并要求各部队都吸取教训。随后,他命令各团抓住敌人军心动摇的机会,立即东进辉县地区扩大战果。各团迅速行动,其势如破竹相继攻克赵固、峪河、百泉等据点,摧毁敌碉堡59座。

3月6日,部队一度攻入辉县城南关和西关,李达见敌守军兵力尚有一定实力,城防工事坚固,加之新乡日军出动增援,我军恋战将不利,遂命令部队撤出辉县城。

战役第三阶段,是在敌人预料不到的时间、地点发起。敌人判断我军可能会进击东北方向的辉县、获嘉、修武,故而急忙收缩兵力,加强对这三城的防务。李达发现敌人调整部署以后,造成北起新乡、西至郑州、东至开封这个三角地带相对空虚,便决心兵出东南方向的原武、阳武(今原阳)地区作战。

3月22日,第7军分区主力在武工队配合下越过平汉路,突然袭击原武外围的王村、盐店、葛庄等据点。原武同驻有重兵的新乡、开封、郑州均相相距不远,日伪守军无论如何想不到八路军能打到这里来,因此疏于防范,我军就是利用他们的这种麻痹心理,打它一个措手不及,逐一拔除原武外围各据点。原武城郊据点的日伪军闻讯,惊慌失措纷纷缩回城内,使原武城失去拱卫,我军两度趁隙揳入城中,歼敌一部后再撤出,更增加了日伪军,特别是伪军的恐慌。伪保安大队300余人在军官带领下反正。我军越过老黄河,兵锋已逼近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城郊。敌伪河南省当局惶惶不可终日,一度下令关闭开封城门,以防八路军突袭。在第7军分区部队横扫原武、阳武地区的同时,第8军分区部队南渡沁河,西进温县、孟县地区,也打了敌人一个晕头转向,部队一度攻入温县城,造成很大震动。

4月1日,道清战役结束,我军共歼灭日伪军2500余人,解放国土2000多平方公里,解放人口75万;还建立了4个县级抗日民主政府,打通了太行根据地与新开辟的豫西根据地之间的联系。在道清战役发起之前,李达还部署太行军区的其它部队向敌占区出击,以使敌人顾此失彼。各军分区部队英勇奋战,有力地策应了道清战役,均取得了可喜战果。第3军分区部队于2月20日攻入襄垣城,歼敌100多人;第2军分区部队3月5日奇袭日军马坊据点,全歼日军一个小队,活捉小队长北岗;第3、第5军分区部队联合作战,3月16日向安阳以西敌伪据点发动进攻,攻克伦掌、东艾口等6个据点,歼灭伪剿共第1路军所属第3团大部。

道清战役是一次成功的运动战战役。战役结束后10天,1945年4月11日,中央军委在致新四军、八路军南下支队和东江纵队领导人的电报中,肯定了这次战役的经验。电报指出:确实弄清敌情,实行“重点主义”的兵力部署,采取不规律的闪击行动,并加强伪军工作和开展地方工作等,是战役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对道清战役得心应手的部署和指挥,显露出李达深谙刘伯承军事思想的精髓,在军事指挥艺术方面已相当成熟。中央军委的电报,无疑也是对他的褒奖。

道清战役结束后,李达并未歇脚,疾速赶回太行军区所在地涉县赤岸,部署和指挥了太行军区第2、第3军分区部队与八路军总部警卫团的一次联合作战行动。

4月6日,上述三部分队伍开始行动,向白(圭镇)晋(城)路、同(大同)蒲(州)路沿线的日伪军发动进攻。在与祁县、太谷、平遥的敌人激战后,拿下了十几个据点,并乘胜袭入祁县城。这次作战破毁敌人控制的铁路多段,歼灭日伪军280多人。

太行军区部队联合行动,英勇作战,攻城拔寨,连战皆捷。国民党军队丧师失地、屡战屡败。日本军方不得不承认:“太行军区的共军一向被称为该边区军区中的最精锐部队”。可以说,正是包括太行军区在内的八路军、新四军部队的浴血奋战,沦陷的国土得以收复,饱受战乱、遭敌寇涂炭的人民重获自由解放,并有力地支援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取得最后胜利。

李达任太行军区司令员期间,指挥部队多次打胜仗,就充分说明:他既是一位好参谋长,也是一位好司令员。

李达(1905—1993),陕西眉县人。1925年入平凉第二军官学校学习。毕业后任西北军排长、连长。1931年参加宁都起义。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中国工农红军第5军团连长,湘赣边独立1师参谋长、第3团团长,红17师参谋长兼13团团长,红6军团参谋长,红二方面军参谋长,援西军参谋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129师参谋处处长,参谋长,太行军区司令员,晋冀鲁豫军区参谋长。解放战争时期,任中原军区参谋长,第二野战军参谋长兼特种兵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兼云南军区司令员,中国人民志愿军参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训练总监部副部长兼计划和监察部部长,国防部副部长,国家体委副主任兼国防体育协会主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中共中央军委顾问。1955年授予上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是第二、第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共第十、第十一届中央委员,第十二届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1993年7月12日在北京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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