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别解——《治史三书》中的学习视野

周狄

（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730030）

“精通”别解
——《治史三书》中的学习视野

周狄

（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730030）

严耕望先生在《治史三书》中认为“专精”即是在某一知识领域要有专业化的知识和有深度的见解，“博通”是指对本学科知识和其他学科的知识要有一定的了解。治学要能专精，才能有成绩表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现在治学愈来愈走上专精之路。但严先生认为，要做到专精就必须做到相当博通，各类学科都是如此，尤其是历史，因为历史几乎是无所不包。

《治史三书》；精通

在我看来，“精”和“通”是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二者都不可忽略。治史专精而缺乏博通则过于狭隘，博通而忽略专精则容易流于表面、华而不实，难以以充分的理由支持或论证自己的观点。就历史而言，若研究具体的专史问题，如政治制度史、经济史文化史等，同时也要对其他专史有很好的了解。举个例子，假如要研究府兵制度，除了对府兵制度的起源、发展、特征及其衰落有相当的了解外（其实在这个小方面就涉及“精”与“通”），还要对均田制有很好的掌握。因为当我们考察府兵制的起源时，就会发现它是以均田制度为基础的。农民有一定的土地、有稳定的经济抑或粮食来源，才可能自备府兵所需的行装、戎具和军粮。到唐代中期，地主土地所有得到迅速发展，当均田制遭到破坏后，府兵制也走到了它的尽头，而被募兵制取代。一个是军事制度，一个是土地制度，但两者在封建时代的背景下的确有交集，并存在紧密的关系。因此，在考虑问题时，不能只局限在所研究的问题上，而要考虑到具体的社会背景，包括与之相关的制度或者思想文化方面的联系。

当下学界“碎片化”的研究趋势，一方面是社会发展及复杂化的必然结果，一方面也是个人的能力、学识使然。“碎片化”的问题能以小窥大、由浅入深，我认为就可以称得上是“精通”，反之则如坐井观天，“碎片”永远是碎片，毫无现实意义。我院何玉红老师对此曾有一个形象的譬喻：“无论读什么书，都要‘多配几副好眼镜’，所谓‘多配几副好眼镜’，就是进行多学科和多专业知识的比较、联系，在专业领域之外寻求灵感和启发，才能做到‘目光四射’。”胡适对王安石的“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感慨深感认同，他说：“读一书而已则不足以知一书。多读书，然后可以专读一书。”这个譬喻便是对胡适一语最好的注脚。

张光直先生说：“中国的历史学（包括考古学）一向有孤芳自赏的传统，就是将中国历史的资料和问题的讨论限制在现代中国的地理境界之内……我们能够尝试把商代社会放在比较的背景中，这对我们在世界文化的范畴内理解商文明是必要的，对于世界史学者归纳或者至少评估人类文化一般进化模式也是必要的。”王国维在《古史新证》中提出“将地下发现之新材料”与“纸上之材料”二者相互释证，以达到考证古史的目的，后来经陈寅恪发展为著名的“二重证据法”。此三人所语便道破其中奥秘——一是以世界整体和宏大的眼光来考察中国社会的发展历程，在多元文明的比较中，加强对自身文明的理解，这样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效果。沟口雄三在《作为方法的中国》一书中提出“以中国为方法，以世界为目的”，“以中国为方法”即是透过中国“这副眼镜”来观察欧洲和世界，而“以世界为目的”就是要在被相对化了的多元性文明原理之上，重新探讨那些曾经被视为普遍真理的或概念的事件或现象。经过这样一番考察，我们不但能把握中国独特的世界，还可以重新探寻人类历史的整体意义，这对于中西历史学来说，都有方法论上的意义；二是以当今的考古的手段与方法来补史、纠史及证史。从近来发现的简牍来看，秦朝对于戍边延期的惩罚并不至死，《里耶秦简·徭律》载：“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其得殹（也），及诣。水雨，除兴。”这完全可以推翻司马迁“失期，法皆斩”的结论。王国维在《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续考》中以甲骨文证明了《史记·殷本纪》的正确性。而考古学又是以历史学作为基础的，若是没有历史学，单纯的考古也难以展现历史的原貌。所以我认为，无论是专门史还是所谓的一级学科都离不开“专精”和“博通”，二者不可偏废。

当前史学界提倡多角度、跨学科和总体史，这无疑与上个世纪中期兴起的年鉴学派的宗旨暗合。怎样做到“专精”与“博通”，不需要多高深的理论指导，读一读《治史三书》，，也许会有新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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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0-025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