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虎妞形象

2015-10-28张璐王莹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5年7期
关键词:虎妞女性主义

张璐王莹

(1.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青岛266000;2.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虎妞形象

张璐1王莹2

(1.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青岛266000;2.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骆驼祥子》中,作者将虎妞形象极致刻画为活脱脱的男人形象:又老又丑,没有娇美的容貌,也没有女性的温柔和贤淑,甚至有变态的情欲。虎妞的出现是文学史上女性形象的颠覆,不管从外貌、性格,或是做事的行为手段来看,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女人”。但是当我们将虎妞的形象置身于女性主义的视角下,便会发现虎妞形象是作者在男权意识支配下缺乏女性意识的形象建构,虎妞是具有鲜活生命力和反抗力的女性代表。

女性主义;虎妞

中国传统文学作品中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有两个倾向——理想化和厌女症,其中“厌女症”的表现一般外化为悍妇、母夜叉、狐狸精、妖女等形象,如《水浒传》中的阎婆惜、潘金莲,《聊斋志异》中的妒妇,《红楼梦》中的赵姨娘。厌女症的外化是对女性的惩戒;而理想化的女性形象则是对女性的引导,使之陷入男性期待的“圈套”。

《骆驼祥子》中虎妞形象的塑造是对“厌女症”的极致演绎,作者在男权意识的支配下不自觉地将虎妞“魔鬼化”。从外貌来讲,在作者笔下,在祥子眼里,虎妞老、丑:“她的脸上大概又擦了粉,被灯光照得显出点灰绿色,像黑枯了的树叶上挂着层霜。”“虎妞刚起来,头发髭髭着,眼泡儿浮肿着些,黑脸上起着一层小白的鸡皮疙瘩,像拔去毛的冻鸡。”“她也是既旧又新的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姑娘,也是娘们;像女的,又像男的;像人,又像什么凶恶的走兽!”“他越来越觉得虎妞像个母老虎。”以男人的观点从“外在”判断,虎妞根本不符合男性对女性美的定义标准:她三十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因此吓住了男人”。在艺术和通俗文化中,女性躯体是作为景观而存在的,女性将其躯体提供出来供人欣赏。正如20世纪60年代英国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所称:男人观看女人,女人观看被观看的自己。男人批评她们的身体,而否定她们身体“内在”的感觉。

女人依靠男人的感觉而活,依靠男人对她们的美德所设定的价值而活。从虎妞的性格看:“她什么都和男人一样,连骂人也有男人的爽快,有时候更多一些花样。”她说话大大咧咧,不会刻意压低自己的声调,几乎每一句话都以感叹语调表达出来,即使是关心祥子,也是一些泼辣、粗俗的言语:“过来先吃碗饭!毒不死你!两碗老豆腐管什么事?!”虎妞一把将他扯过去,好像老嫂子疼爱小叔子那样。“好吧,你有你的老主意,死了可别怨我!”这样的语言在作品中很多,所体现的是虎妞彪悍、泼辣、大胆与粗俗。她不符合男人眼中的女人气质。

女性主义者提出:女性气质是一种结构性问题——人生而平等,但女人却被教育成附属的、柔弱的、没有思考能力的人。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女性主义者波伏娃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并非生来就为女人,而是变成为女人。女人是由社会建构的,镶嵌在男女两性对立的框架中。女性的某些性格是社会环境赋予的。女人被社会化而成为非真实的存在,她们没有真正个人化的自由意志。正如《骆驼祥子》中的虎妞,在她的成长环境中,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位强势的父亲和一群拉车的车夫。在这样一种男性包围的环境中,虎妞更多的被塑造成为男性的社会性别。因而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规训的力量如同内在化的暴力。

传统文学作品中,男人一般会将女人的形象塑造为“异己”——和男人不同的那一个,并且永远是次等的他者。但虎妞帮助父亲办事是把好手,刘四爷打外,虎妞打内,父女把人和车厂治理得铁桶一般。在刘四爷眼里,“说真的,虎妞是这么有用,他实在不愿意她出嫁”,可见虎妞的工作能力之强。虎妞在给祥子出主意在腊月27日回去给刘四爷过寿的情节也体现了她的智慧。虎妞在做事行为手段上一点也不比男人差,可是没人敢娶她做太太。原因就在于她不符合“女人”的气质。

男人眼中外貌不合标准性格不合规则的虎妞却并没有放弃在爱情中的主动性。她喜欢祥子,爱护关心他,甚至不惜耍手段嫁给了祥子。然而在祥子心里,“一旦要娶,就必娶个一清二白的姑娘……想起虎妞,设若当个朋友看,她确实不错;当个娘们看,她丑,老,厉害,不要脸!”在祥子的观念中,虎妞是个“破货”,“他不明白虎姑娘是怎么回事。她已早不是处女。”可想,虎妞好大年纪都没有嫁出去,作为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人,一个女人,她只该压抑人性,遵从所谓的“礼教”吗?同样生为人,拉车的车夫可以去“白房子”嫖娼,明目张胆的发泄欲望,为什么作为女人的虎妞不可以满足正常的生理需求?男女平权主义、男女平等主义提倡妇女在人类生活所有领域与男子具有同等权利,性的解放和自由也该考虑在内。

在祥子眼里,虎妞诱惑了他,祥子觉得疑惑,羞愧,难过,并且觉着有点危险。而且几乎要了他的命的那些大兵,也没有想起虎妞那么可恨可厌。然而他越想躲避她,同时也越想遇到她,天越黑这个想头越来越厉害。墨西哥学者兼诗人琼安娜·英那思修女曾描述:错误地指控女人,你——愚蠢的男人,假如你没能看出,你正是造成你所谴责的事物的原因,如果你拥有无尽的焦虑,那么你将自取其辱,为什么要求女人三从四德,自己却不能守贞?你对女人抗拒进击,然后你严正地数落女人,认为是女人以淫荡的方式,诱使你堕入这般田地。在失败者的情绪中,谁该受到更大的责难?

虎妞在婚后生活中安分守己,然而祥子看来“家里的不是个老婆,而是个吸人血的妖精”。在祥子与虎妞性爱关系的描写缝隙里,可以发现祥子以及老舍都是有问题的。虎妞并不是非理性的性欲,而是生命的原始活力。然而道德哲学话语权掌握在作为主体的男性手中,是以父权定义的“理性”为基础的,是一种排他的男性体验,所以,在男性看来,虎妞有变态的情欲。

作品的倾向性有些不公平,深层还有“性欲禁忌”甚至“女人祸水”的潜意识和意识。作者心里潜伏着“女人祸水”的思想使得潜在的主题(女人祸水)在一定程度上冲淡甚至颠覆了表层的主题(祥子悲剧是社会压迫的悲剧),甚至给人形成印象:祥子的悲剧主要原因,是因为找到一个坏老婆。

以往的读者大多站在男性角度审视虎妞的形象,给予其更多的否定。然而我们是不是该给虎妞一点赞赏,从她反抗的性格着眼,在她父亲生日的当天,当老头子把话绕到她身上来时,她决定不吃这一套,和刘四爷挑明了一切,并脱离了自己所属的剥削阶级,嫁给无产阶级的车夫,从这点看,虎妞是东方娜拉,从父权家庭出走,是文学史上反抗父权的又一声强有力的呐喊。在家庭生活中,她掌握着经济的独立权,因而也就享有更大的自由度。“嗨!帮着刷家伙!我不是谁的使唤丫头!”在婚姻中,虎妞绝不是传统女人财务上依靠男人般的“合法卖淫”,更不是卖身伺候主子的丫头。在当时公开的或隐蔽的女性的家庭奴隶制社会中,虎妞无疑又发出了一句强音。

作品中,祥子有其悲剧命运,虎妞也有其不幸。虎妞是《骆驼祥子》中给人深刻印象的形象之一,非常饱满而独特,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则可以赋予这个成功的人物形象新鲜的生命力。

[1]孚卡、怀特(英),王丽(译).后女权主义[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

[2]Susan AliceWatkins,朱侃如(译).女性主义[M].广州:广州出版社, 1998.

I207

A

1005-5312(2015)20-0005-01

猜你喜欢

虎妞女性主义
可爱的虎妞
虎仔和虎妞
我家的小猫
以女性主义视角解读《苏吉尼玛》
论日本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因为有条“狗”命
我家的虎妞
我家的虎妞
《人·鬼·情》中的女性主义
《花月痕》的女性主义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