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记忆
2015-10-27杨再新
◎杨再新
石屋的记忆
◎杨再新
每次回家探望老爹,一进村庄,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座熟悉的大山。远远望去,在半山腰,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屋,像一座被世人遗弃的庙宇,显得凄凉、荒芜。
上石屋的路,崎岖蜿蜒,损坏严重,因常年饱受雨水冲蚀,石阶高低不一,有的长满青苔,有的已经断裂,踩上去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但是,泥泞破败的小路并没有阻挡我前进的步伐,反而速度加快了,越近心情越激动,心系着那让我念念不忘的石屋,念念不忘的回忆。
门前,两棵长满裂痕的鳄梨树,在秋风的肆虐下,落叶款款,光秃秃的枝桠,颤抖着身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周围荒草丛生,很久都没有人打理过,那些枯枝残叶没精打采地搭拉着头颅,毫无生气,仿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正要等待制裁。但是,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却充满了我儿时的回忆,那些明媚的、美好的、璀璨的片段,想到这,眼前的荒凉似乎也略减了些许。
石屋上的窗棂,满是斑斑点点,陈旧得像一扇风吹雨打的门,一分一合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过去。门还是原来的门,鹅黄色的,散发着浓浓的家乡气息,而门上的油漆,已被风尘剥褪去了一层,无形间增添了几分岁月沧桑的感觉。石屋右边有一口水井,涓涓细流从岩层渗出,渗出的水珠滴落于水池玲珑有声;右边是本寨阳狗哥家,相邻间处得十分融洽。我们家正大门朝东,初升的太阳照在石墙之上,竟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诱人。
推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嵌在堂屋石壁上简易的神龛,神龛中央“天地君亲师”五个字依然清晰可见。神龛下,一鼎泥土烧制的黑色香炉完好如初。屋中间有三张凳子和一张木制桌子,上面厚厚的灰尘堆积着我满怀的情感。更为亲切的是,挂在墙上相框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爸爸、妈妈和我,一张满是温馨的全家福。我不禁笑了笑自己儿时那傻傻的样子。冬暖夏凉的石屋,是我内心深处温馨的家,虽然不是豪宅别墅,却贮满了我童年的点点滴滴。石屋里每一物件每一角落无不诉说着我成长的故事。屋里的厨房,有我跟妈妈学烧火煮饭的影子;窗前的写字台,有我读书学习的轨迹;洁白的石灰墙,有我涂鸦式的绘画……
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时,爸爸在县城工作,妈妈去生产队抢工分,每天早出晚归,我便从下午三点放学就开始守家,把连环画、弹弓、四角板统统拿出来,独自在家里玩耍,一晃就是晚上六七点钟,站在比自己还高的灶台上,学着妈妈的样子给自己做点吃的,常常是连饭也煮不熟。然而使我隐隐作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无数个风雪之夜,我守望着,痴痴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在漫漫的长夜中扬扬洒洒,暗淡的油灯下,雪花像似无数个桔黄色的小精灵。孤独的我,一个人默默地透过窗子的缝隙,默默地祈祷,每一片飘舞的雪花,牵动着我幼小的心灵,寒冷的风带去我对父母深深地祝福:爸爸,您别为我担心,我不害怕;妈妈,天黑了,下雪了,小心路滑。
石屋,我生活成长中的一本教科书,那里有我七彩的童年和梦想,有邻里间亲人般的帮助与关爱,有我和爸爸妈妈在一块的幸福时光,有我弃笔戍边远行时亲人的叮咛,还有很多很多叙不尽的故事……这一切的一切,总是在我脑海里梦牵魂绕,久久难以释怀!
如今,我重新踏进石屋,别来无恙,轻轻地拾起那些散落的记忆,弹指间如诗如梦,来时的慰籍,走时的不舍。每次恋恋不舍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随着“咔嚓”一声响,就这样锁住了童年的记忆,开始踏上了我的新生活的旅程。
怀念你,伴我茁壮成长的石屋;聆听你,风一般的声音;赞美你,我生命的摇篮……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