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

黄婉婷

表哥去年去云南支教了，春节回来，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有一天，表哥上语文课，教生字词。

课，进行得很顺利。板书字词，教读音，解词。不料竟在组词造句上出了点状况。生字中，有一个字“香”，表哥组的词是“香水”。词一说出口，全班愕然！同学们左瞅瞅右看看，小手挠着后脑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弥漫着整个教室，一张张小脸上现出疑惑。班长马兰花问：“老师，啥是香水呀？”表哥解释道：“那是有香味的水，是由香精勾兑成的。”班长又问：“啥是香精呀？”表哥这时有点后悔组这个词了，他知道孩子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们的问题就像无底洞一般，怎么填都填不满的。

猛然间，表哥想起来了，一起来支教的女老师们，身上总飘散着一股子香味儿，在哪儿都能闻到，她们肯定带有香水。他便对同学们说：“明天语文课，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看香水。好了，我们先朗诵课文。”“在希望的田野上……”琅琅读书声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

下课了，表哥正好遇到了一位名叫王若的女老师，便问：“王老师，能不能让我用一下你的……那个……那个香水呀，我的学生不懂什么是香水。”王老师“扑哧”一下笑了，说：“我没用过香水呀！你闻到的估计是教室后面的桂花香吧。对了，你如果找不到香水，把桂花捣成汁，不就成香水了吗？”王老师的好意，却令表哥茫然了。后来表哥对我说，他最终没有这样做，因为桂花虽香，但他还是想让那些纯朴的孩子见到真正的香水——人工合成的香水，想让他们接触大山之外的世界，给他们一些向往，一些渴望。

表哥问遍了所有来支教的老师，终于找到了一瓶香水。他将香水揣在怀中，心想要给孩子们一个惊喜。第二天上课，孩子们那清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份期待，一份好奇。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表哥。表哥笑了，他们也跟着笑了。表哥从怀里拿出这瓶香水，孩子们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议论声此起彼伏。表哥支教以来第一次维持课堂纪律。片刻，孩子们安静了下来。表哥说：“同学们，这就是香水。接下来我让大家闻闻这香水到底有多香。”“好——”孩子们回答的声音，明显比平常高了许多。表哥按了几下活塞，一股股香水雾一样地喷了出来，慢慢扩散，弥漫了整个教室。

过了一小会儿，表哥问：“现在呢，你们该知道什么是香水了吧？该知道香水到底有多香了吧？谁能告诉我，香水到底有多香？”很久，都没人举手。表哥感觉气氛好像没有刚才那般活跃了，那些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里，好像少了些什么，脸上也没了新奇的笑容。此时，表哥心中也泛起了疑惑，一抬头，看见班长马兰花似举非举的小手。“马兰花，你来说。”马兰花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香水非常香。”表哥笑了。马兰花接着又说：“就是没桂花香。”表哥的笑容瞬间定格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但马兰花依旧说：“香水非常香，就是没桂花好闻。”良久，表哥环视那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就像欣赏一朵朵桂花，他会心地笑了。一缕秋风拂过，送来一股清香，那不是刺鼻的香水味道，而是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故事讲完了，表哥却依然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好像又回到了支教岁月。

（指导老师 郭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