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冰中“永生”

符瑶

5月底，科幻小说《三体》的编辑、重庆女作家杜虹因病去世。遵照她的遗愿，美国阿尔科生命延续基金会对她的大脑进行了冷冻处理。在未来至少50年里，她的头部将被保存在-196℃的液氮环境特殊容器中，直到有朝一日，更先进的科学技术能将她再造、复活。

杜虹是该机构第138位“冷冻人”。 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提供人体冷冻服务的非营利性机构，截至目前，阿尔科已经冷冻了141名客户（60%像杜虹一样冷冻头部），同时还有1027名会员正在等待死后被冷冻。

自1967年心理学家詹姆士·贝德福德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冷冻的人，多年来，人们对于这一旨在“起死回生”的计划，从未停止过质疑。

尽管科学界普遍不看好“人体冷冻后复活”的可能性，但阿尔科更愿意阐述其“玻璃化”技术的科学性，还驳斥《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刊登的相关文章“基于多个错误的假定”。该机构的研究者曾发布了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冷冻30分钟后解冻的某种线虫记忆力并未受到影响——以此证明“冷冻人”在复活后也有可能存有前世的记忆。

当然，他们也不那么肯定。根据章程，每位会员生前将得到一个“记忆箱”，用于存放日记、书、照片、DVD等物品。一旦会员去世启动冷冻程序，箱子将被送至堪萨斯州的一处盐矿地下，等未来复活时，这些个人物品能帮其唤起昔日的记忆。

他们甚至还在考虑保存客户的Facebook页面。阿尔科的首席执行官兼主席马克斯· 莫尔曾向媒体解释：“因为我们也不能保证就做得那么完美，也许你存的物品越多，届时我们就能有越多线索填补你这些年的空白。”

抛开技术上的争论，作为“冷冻计划”的主办方，自诩为“非营利、慈善性质”的阿尔科本身也充满了争议。

要想加入该计划，会员每年需缴纳数百美元的会费（视不同年龄、情况费用有所不同）。启动冷冻程序的费用在8万美元至20万美元不等，而这还没有算上付给特别医疗小组的3万美元的待命行动费以及国际申请者额外需支付的1万美元。

在2009年，该机构前员工拉里·约翰逊出版了一本题为《冷冻人体：我所知道的欺骗和死亡》的书。他在书中声称，该机构在处理会员遗体时十分“野蛮残忍”，曾用锤子和凿子分离头部和躯干。针对阿尔科的争议一度达到顶峰。

争议不断，但阿尔科和它的“人体冷冻计划”仍在壮大。在支持者们看来，随着医学的进步，死亡的定义也在变化，而他们正是那些不断挑战传统定义的人。50年前，一个人心脏停止跳动就被定义为死亡，但现在我们可以用心脏纤颤设备恢复心跳。或许未来某一天，人们突然发现“人体冷冻”其实与现在的生命支持系统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阿尔科也表示，由于技术限制，他们只负责冷冻，并不保证将来一定能成功复活。反对者们批判“人体冷冻”给了人们虚幻的安全感，兜售一个无法兑现也不必担责的承诺，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他们只是心甘情愿地想要为这个复活的“可能性”买单。

在杜虹之前，“人体冷冻”似乎是一个对中国人颇为陌生的概念。但事实上，阿尔科早已与一家位于苏州的医疗咨询公司建了合作关系。该公司可以协助客户准备相关的各项材料手续、陪同翻译、办理签证、到美国总部参观，甚至，到当地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