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感官描写与象征主义的视角分析王尔德的《道连·格雷的画像》

高莹莹 贾晓庆

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

一、人物的感官描写

作者在描写主人公道连·格雷的外貌时，运用了大量的感官描写，这也构成了小说的美学要素之一。感官描写主要体现在作者的选词方面，如具体名词、描写绚丽的色彩词汇以及悦耳动听的拟声词汇。这些词汇的使用给读者的感官带来了愉悦的享受。这主要在主人公道连·格雷的外貌描写方面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尤其是随着罪行的积累，外貌先后变化所形成的强烈对比。

作者在描写道连·格雷外貌时写道：“他冰冷、白皙、如花般的手，简直有种奇特的魅力。说话时他的手便挥动着，宛若音乐，有着它们自己的语言。”[5]20

道连·格雷的美使所有人着迷，人们一看到他就会心情愉悦。这仅仅是在他选择背叛自己的灵魂，一心向往美貌之前。因为此时的他不仅拥有神采飞扬的外表，而且具有纯洁而善良的灵魂。正是这种表里如一的美才能真正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为众人所倾倒。生活的一大秘密是感官和灵魂的相互拯救。

如花美眷终究敌不过似水流年，人生的生命轨迹就如同四季的流转，但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随着时间的流逝，道连·格雷所犯下的罪行越多，呈现在画布上的肖像就越来越显得面目可憎，最后变得不堪入目。画像最初的变化始于他对爱人——演员西比尔·文无情而冷酷的斥责与嫌恶，他毫不留情地斥责女友拙劣的演技，实际上仅仅是因为女友糟糕的演出使他在朋友面前大失颜面，这也暴露了道连·格雷虚伪而又自私的本性。当道连·格雷遗弃自己的女友独自回到家中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肖像发生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变化，他发现画像的面孔已经变形，嘴角露出了一丝凶相。

“它的金发会枯萎成灰白，它那美如红白玫瑰的容颜终将消逝。他每犯一桩罪行，就会有一个污点损毁它的美丽。”[5]87

在亨利勋爵的不断影响下，格雷成了新享乐主义的实践者，从此追求享乐成了他生活的唯一目标。后来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杀死霍华德并毁尸灭迹。随着罪行的累积以及种种腐朽堕落的行径的加深，画像也越来越丑陋不堪：

“它渐渐稀疏的头发依旧泛着点点金黄，淫恶的嘴唇依然透着一抹殷红，混浊的双眸还保持着一丝可爱的碧蓝色，清透的鼻孔和柔滑脖颈还未完全丧失高贵的曲线美。”[5]149

作为一个个体，道连·格雷特别容易受到外界审美意识的左右，同时也容易受到美的表现形式如颜色与声音的影响。因而王尔德所倡导的美学信念，即所有可见的事物都可以对人的性格产生影响，通过道连·格雷得到了印证。如今这种影响或许依然存在，但是人们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外貌的美绝对不可以和内心的美画等号。奥斯卡·王尔德通过感官描写也向读者传递出了他所认为的美的本质：“没有什么可以救赎灵魂,唯有你的感知;没有什么可以恢复知觉,唯有你的灵魂。”

二、画像的象征意义

霍华德给道连·格雷创作的画像充满了象征意义。在小说中，这幅画像作为一本极具象征意义的史书，神秘地记录下了道连·格雷在现实生活中所保留的所有秘密，犯下的罪行以及他道德的沦丧。每当他犯一次罪，画像立即就会发生变化。所以在道连·格雷的生活中，画像一直引导着他的是非对错、行为的高尚与邪恶。画像就像一面神奇的魔镜，不仅照着他的外表也照进了他的内心。通过画像，他可以走进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去聆听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但是对道连·格雷来说真正重要的并非是画像所产生的种种变化，而是他如何捍卫自己永不凋零的青春，并使之永远散发熠熠生辉的光芒。但与此同时，道连·格雷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这幅画俨然已经成为他的灵魂、良心、本我和向导。他第一次在朋友的画室看到自己的肖像时，他才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美貌，他的自我价值的肯定也才刚刚开始。而他却当即表示甘愿用灵魂作交换以保持自己的青春俊美。当他把这幅丑陋不堪的画像藏在一间屋子的时候，他不仅想保守画像的秘密，他同样也在尝试隐藏自己的灵魂。然而，不管他采取怎样的措施，这张画像时刻在提醒着他已经走向了道德沉沦和犯罪的不归之路。道连只看重外表的健美与青春的曼妙，所以他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外表的美丽。虽然他的内心也曾经历过挣扎、怀疑、彷徨的过程，但是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罪恶、沉沦的道路。直到多年后，幡然醒悟的道连决心用刀刺向那张承载着自己累累罪行的画像，以销毁这唯一的证据。结果却发现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而画像却回复到了它最初的完美状态。

道连·格雷为追求美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最后也只能选择用生命来救赎。栩栩如生的画像作为一件艺术品，可以世世代代地流传下来。至此，作者也剖析了这样的美学观点，不管理想与现实、艺术与生活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矛盾，艺术家都应该不遗余力地保持艺术的纯净与独立，因为“生活应该模仿艺术，而非艺术模仿生活”。

[1]George,J.The Sense of Beauty:Being the Outlines of Aesthetic Theory[M].UK:Penguin Books Ltd,2007.

[2]Wainwright,M.The Science of Heredity and 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D].PhD dissertation,Stanffordshire University,California,2003.

[3]李元.唯美主义的浪荡子:奥斯卡·王尔德研究[M].上海: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4]吴其尧.唯美主义大师王尔德[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1999.

[5]郑晓园,魏文峰.道连·格雷的画像[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