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新小说民俗叙事的审美意象探析
2015-10-21霍书海
霍书海
摘要:“意象”是情景交融寓情于景的一种艺术处理方式。民俗意象是指文学作品中作家主观情感与民俗事象的完美结合。本文对周大新小说中的民俗意象进行初步探析。
关键词:周大新小说;审美意象;民俗信仰;人生礼仪
在文学作品中,能够巧妙运用文艺民俗意象的作家一定离不开对民俗事象的积累。一般来说,作家要将这些民俗事象巧妙地运用到自己的作品中,是为了要实现塑造人物形象、营造故事氛围、烘托环境、暗示故事主题等一系列的文学目的。在周大新的作品中,就有这样大量的民俗事象,作家将这些民俗事象进行加工基础上,使得作品中饱含着作家情感。
一、民俗信仰
民俗信仰是人类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在民众中自发产生的一套神灵崇拜观念、行为习惯和相应的仪式制度。信仰的对象种类繁多,主要有灵魂、图腾崇拜、祖先神等。
(一)图腾崇拜
图腾崇拜来源于万物有灵的信仰。中原地区的地理环境、经济状况决定了中原文化为农耕文化,在这样的文化大背景下,对土地、地母形象的崇拜就具有典型的图腾崇拜的意蕴。
小说《泉涸》中,周氏家族祖产桑叶田土地肥沃异常,这块肥沃的土地成了周氏祖先的精神信仰和崇拜图腾。一旦背叛或离开土地就会受到某种惩罚,所以最终,当出身桑叶田的田埂对这块肥沃的土地充满了仇恨时,代表土地精魂的“黑鹅”出现了,他一直恐惧、凄惨地叫着,渴望保护;当桑叶田真的变成基建工地时,地乳泉干涸了以后,这只惊恐的黑鹅也消失了,他的消失预示着大地精魂的消失。
在这里,土地是人类生存的精神支柱,是人类的精神图腾,如果背弃了它,便会无所适从,这反映了作家对离土问题所作的文化思考:土地信仰的动摇、传统价值观念的变异,必然会给带来乡土意识的淡薄和农民文化心理的变异,这正是周大新从民间文化习俗入手,对社会中这样一种文化现象的审视和思索。
(二)祖先崇拜
中国传统文化具有深厚的家族观念,这种观念孕育了中国独特的家族民俗,特有的对祖先的崇拜。南阳盆地受中原儒文化的熏陶,家族观念强烈,阅读周大新的作品,我们会强烈感受到其中浓浓的祖先崇拜。
首先,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姓是一个家族的徽号,是祖先的荣誉。中国的农村存在这样一种生存传统,那就是一个氏族以姓氏为单位聚集居住,这是至今在中国仍然存在的一种民俗现象。在周大新的小说中,许多称谓习惯都保留了以家族聚落、以血缘为人际纽带的遗风。
其次,对家族产业、世家的延续。在周大新的作品中,很多人是承传祖业的,如沙家祖传以猴戏为生及祖传的“昏鞭”(《步出密林》);周五爷家族世代靠做棺材为生(《家族》);尚家对祖传“霸王绸”的执着(《第二十幕》),这些都是以家族产业为切入口,对家族产业、世家的延续既是对家族精神的一种传承。
第三对触犯家族规范的严厉惩罚。家族规范世代沿袭,一旦冒犯了家族的权威,触犯了家族的利益和尊严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武家祠堂》里挂在祠堂老榆树上的那口大挂钟就是家族意识、祖先崇拜的一种载体。小说《新市民》中的坂子,虽然已经进城脱离了农村,但当他违背族规时,家族的族长青荆爷仍然要按照族规对他进行惩罚。
(三)生育神灵崇拜
民俗信仰的对象古今掺杂,种类繁多,除了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外,还有对生育神灵的崇拜。生育神是主宰生育诸神的统称,对他们要定期祭祀,保生子保平安。
小说《河里太阳》中,主人公郝家厚的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摇纺车纺线还愿,几十年如一日即使在困难时期也从无间断,虔诚地向土地爷表达着对赐予自己健康孩子的感激之情。中篇小说《家族》中,五奶奶总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跪在送子娘娘的座前,祈求神力保护子孙,以至于那个跪拜用的蒲团都跪烂了两个洞,足见其跪拜的次数之多,态度之虔诚。
(四)巫鬼信仰
南阳文化是中原文化与楚文化相互碰撞、交融的产物。楚文化既天马行空、浪漫、充满想象又炙热深沉,忧国忧民,加上中原文化经世致用的理性内涵注入孕育了独特的南阳文化。这种独特文化造就了周大新的小说既有理性的内涵,又有瑰丽、奇特、怪诞、幽冥的神秘色彩。这种神秘色彩表现在小说中就是日常生活中一些无法解释的自然和生命现象。
如《紫雾》中,那令人恐惧的“雾”的出现总是预示着殃祸的到来。《第二十幕》中曹宁贞一再做的那个黑衣无头女尸的梦,竟然是她自己对她生命最后结局一种预示。长篇小说《湖光山色》中,也反复出现佛祖、湖神、湖心迷魂区等对神灵的崇拜和一些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这种略带神秘色彩的叙事,使小说呈现出一种神奇、怪诞、神秘的色彩。
二、人生礼仪
人生仪礼是社会民俗事象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指的是人在一生中几个重要环节上所经过的具有一定仪式的行为过程。在周大新的几部作品都涉及到多种人生仪礼。
(一)婚姻礼仪
婚姻作为一种民俗现象,他包括婚姻的形态和婚姻的仪礼两个方面的内容。在周大新的小说《香魂湖畔香魂女》中,作者体现了童养婚这种封建社会中极端包办的婚姻形态;在长篇小说《第二十幕》中,作者一开始就提到了入赘婚这种特殊的婚姻形式;在小说《走出盆地》中,还提到了南阳盆地的一种古老的特有的婚姻习俗,那就是一门双承。
除了以上的婚姻形态外,在周大新的小说中还有一些独特的南阳婚俗。在《第二十幕》中,周大新进行了详尽的描摹立世和容容的婚礼场面,把南阳婚嫁民俗发挥的淋漓尽致:花轿迎娶、拜天地、吃喜酒、闹洞房、铺喜床。
(二)幼子养育习俗
俗语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中国人传统的子嗣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与之相应的有很多民俗。
在长篇小说《第二十幕》中,周大新写到了南阳盆地特有的小孩出生时的“测志”风俗,这样的风俗寄托了父辈对孩子未来的美好期望。中篇小说《新市民》中写了栗子坳特有的怀孕女子种树风俗:因为认为怀孕女人种下的树结的果实一定多。可见,怀孕生子的精神风俗同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民俗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走出盆地》中写了豫西南农村孩子“做满月”的风俗。
(三)丧葬习俗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文化中,都不认为死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人生旅程的一种转换,即从“阳世”转换到了“阴世”(冥界),人从死的那刻起,就意味着踏上了新的征程。中国人大都轻生重死,在丧葬习俗中,有死者亲属对死者真诚的怀念,也混杂着对死者即怀有一定的恐懼,又有一定所求的复杂情感和功利心理。
在中篇小说《银饰》中,老银匠唯一的儿子去世以后,老银匠花掉积攒了大半辈子的所有积蓄,给儿子买来最好的棺材,糊了最全套的纸扎,请了最好的响器班,用这种方式来寄托对儿子的哀思。除描写这些丧葬习俗外,周大新还写了丧葬中的一些禁忌,比如小说《伏牛》中凶死的人不得进入祖坟的习俗。这种习俗,反映出对死者的一种恐惧,又有一种对生者未来的美好期盼之意。
三、结语
作者运用这些丰富的民俗审美意象,一方面展现了浓郁的地域性,从而构成了南阳盆地独特的生活画卷,另一方面也对盆地纯朴的民风作了形象的描绘,赞扬了南阳人民情、民性的美好,同时也将笔触深入南阳人精神肌理的另一面,剖析深存在他们身上的国民劣根性,体验到人性、人情、人生的况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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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刘月新,何文娜.论〈湖光山色〉的楚文化底蕴[J].飞天,20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