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精神地标

朱永新

城市的精神地标

朱永新

图1、马文甲　《长城》　木、玻璃　69×7×5cm　2014

几个月前，苏州工艺美院的任镱老师对我说，他们学校要发起成立苏州市雕塑协会，学校领导希望我能够担任顾问。我说，自己是艺术的门外汉，婉言谢绝了他们的请求。但是，他们锲而不舍地说服我。他们说，你曾经在苏州担任分管文化的副市长，对这个城市的雕塑寄予厚望，现在我们是实现你未曾实现的梦想，帮助你还愿的。在这个理由面前，我没有拒绝的勇气。

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轰轰烈烈地做起来了。不仅邀请了来自不同地区、不同文化背景的雕塑家群体来苏州进行高水平的雕塑论坛，而且一下子搞起了四个主题雕塑展览。从清华大学雕塑名家邀请展到台湾及新加坡雕塑名家邀请展；从苏州当代雕塑家邀请展到苏州传统雕塑家邀请展，蔚为大观，气势不凡。

他们为这次活动取了一个非常雅致的名字拙政雅集。雅集是中国古代文人集聚，谈文论艺，以文会友的重要形式，从魏晋开始，雅集就在中国文人群体中盛行。尤其是元末玉山雅集以来，成为苏州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无论唐寅、文征明，还是柳亚子、陈去病，抑或苏州当代书画名家，都十分钟爱在园林雅致的环境中，聚集志趣相投的同道，品茶论艺。

我不懂雕塑。但是我知道好的雕塑对于一座城市的意义。如果说，图书馆和书店是城市的精神客厅的话，那么，雕塑可以说是一座城市的精神地标。我曾经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看过撒尿小童，在丹麦哥本哈根看过海岸边的小美人鱼，在美国纽约的哈德逊河口附近看过自由女神，在联合国总部花园看过打结的手枪，这些雕塑的意义，绝不亚于任何伟大的建筑，也绝不是一个城市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他们的精神象征。

作为教育学者，我更看重雕塑的精神力量与教育意蕴。我曾经看过著名物理学家范德瓦尔斯（Johannes Diderik van der Waals，18371923年）的故事。他出生在荷兰的莱顿城。父亲是个普通工人，因为家境贫寒，小学毕业以后他到了一家印刷厂当学徒。他家在莱顿大学附近。每天路过大学时，他对那些大学生就充满了羡慕。在莱顿城中心的广场上，矗立着荷兰大画家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16061669年）的雕塑。伦勃朗也是苦孩子出身，原来是油漆店学徒。据说范德瓦尔斯经常去瞻仰大画家的形象，甚至每天清晨上班都会绕道去瞻仰伦勃朗的塑像。这塑像成为他每一天的第一课。这种精神感召激励着他。他发誓，自己也要做一个那个写在历史上的伟大的荷兰人。于是，他一边工作，一边开始了艰苦的自修历程。经过10年的努力，他终于获得了教师资格证书，当上了小学老师。但是，这当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在有了一定的物质条件以后，他便放弃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以旁听生的身份来到莱顿大学学习，并于36岁那年获得了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提出了非理想气态的状态方程，即著名的范德瓦尔斯方程。后来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当然，我们不能武断地说，一座好的雕塑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但是，好的雕塑，可以鼓舞我们前行的勇气，给予我们精神的力量，这是毋庸置疑的。

感谢苏州工艺美院的艺术家们为我深爱的这座城市所做的工作，我也深信，在雕塑学会的努力下，能够塑造与我们这所伟大城市相媲美的伟大雕塑，会成为苏州的一道新的风景，成为苏州人的深刻记忆，为无数过客归人提供源源不绝的勇气与力量，为这个世界创造出更为动人心魄的美好。

（朱永新，全国政协常委、副秘书长，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

学院领导与协会顾问以及清华大学、台湾、新加坡雕塑家合影

苏州国际雕塑论坛在拙政园举办，清华大学博士生导师许正龙主持

图2、许正龙　《楼房高高》　铸铝　17×17×63cm　2007

图3、王轶男　《被禁锢的风》　石膏　76×34×30cm　2011

图4、王培波　《星列河汉》　不锈钢　高1.2米　2015

图5、陈辉　《石》　铜　400×200×110cm　2011

编者按：

拙政雅集苏州国际雕塑论坛是苏州市雕塑协会、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苏州拙政园联合打造的纯学术性雕塑艺术交流活动。论坛旨在促进苏州雕塑家与国内、国际雕塑界人士交流、学习，也尝试以雕塑为话题，不同艺术门类艺术家、社会各界人士共同来讨论，如何在苏州这样的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背景的城市，顺应时代需要，去发展雕塑，以及雕塑与其他艺术的融合。拙政园，为世界文化遗产，位列苏州百园之首，是苏州古典园林的集大成者。在古典园林举办雕塑论坛，并以传统文人雅集的形式，这无疑是一次有意义并值得期待的尝试。第一届拙政雅集苏州国际雕塑论坛于2015年4月10日下午在拙政园举行，因为结合了苏州市雕塑协会成立大会同时举办，同时策划举办了四个主题展览。展览之一为清华大学雕塑名家邀请展。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的雕塑家群体不同于其他美术学院，他们一方面继承了原中央工艺美院的现代装饰风格，一方面又有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的实力派雕塑家代表人物带来不一样的血液，我们可以看到代表中国大陆学院派雕塑最顶尖雕塑家的作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全体老师，包括4名博士生导师在内的20名教授、雕塑名家倾力支持、参与本展览，为大众呈现了难得一见的清华雕塑全系大展。本刊节选了论坛专家发言的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