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吟
2015-10-16转角
转角
在返乡的路上,当太阳擦亮身体,黎明已破碎。
——题记
1
只剩下影子,道路拉长,痕迹被熔接在无人的城市。
夜晚喧嚣,霓虹灯用隐形嗓音发出对肉体和心灵的召唤,刀锋静默,黑色顺势倒伏在空旷荒凉的虚空之内。
黑暗的,喘息的,臃肿逃离,人影纷纷下降。
她与鸟鸣,深吻的情爱互动,她高大的形象彻夜战栗,她留下烟火割舍了黎明。
路上的太阳噬咬美人的一切,就这样缓慢消逝?像世间的美践踏铮亮的恶一样缓慢地把人性拖住,之后体贴地撤退?
各种颜料建构土房子。
现在,麦子放倒在心上,水稻打盹,大豆血气方刚,而唯有稗草深沉。我摘录的成熟被搁置在生死轮回的往复之间,而唯有神秘的地气上升,悬浮,悬浮——
白昼与夜色相互佐证彼此的智慧。
2
接二连三般结束。
春穿过银白的发梢反射在地冻天寒的旷野,初春的阳光正在破土丰腴。金色银色交替呈现,无数陌生的面孔徘徊在通往乡村与城市的街道,而唯有河流沉睡,唯有我遗世,清醒,孤独……
青春用黝黑与皱纹反射健硕的汗水,影像倒映在夕阳余晖下,白杨像乞丐一样向人们招手示意,春天俘虏着雪,春天虏获了谁的童年与暮年?
马铃薯花开了,在靠近有我的城市,我甜蜜的夜晚与梦境交相辉映。
一帘夜色即弹奏出无人能懂的月光,凄冷而清幽,静谧而安详。幸福停止,温暖终结,我终战胜了我与你的一切!
在擦肩而过的小路上,我只表现出——
“永恒的悲哀”!
3
这只是古老图腾的一部分。
昏暗的烛光下,琉璃破碎,萨满行事的釉彩瓷器铺陈往事。祖母用凤冠陪衬一个家族的兴衰。正黄旗,镶黄旗在一个村庄倒立,影子眷顾一条街的繁华与虚空。
乡村在改革中不断嬗变,你终是结束了两代人的命运。
时间,商途,姓名,裹着白衫站在姓氏的土地上——
你,使神话丧失了本性,颜色从属于磨盘被推走的时光。你在皱纹与波涛中摘下伪善和地主反右的浩劫,坚硬的石头在深夜凝听子民蛰伏的沉闷鼓声。
你跨越伤痛,残躯,绑缚周身狂热,使老一辈通体发出追逐死亡的味道与寒光。
“十间房”在红卫兵时代被慈悲地照拂!
4
河流,游荡在远山。
而磁性的大地正在隐居中修正自己的态度。
空洞的,凋敝的,繁复驳杂的夜心凉如水。虫豸,花雨,落叶,西风消弭在被太阳焚毁的一片金黄下,秋色与水天共挽冬日的纯洁于先人的坟前,一只鸟栖息在曾祖远眺东方的头顶,一切生灵横陈在故乡的大地……
四肢温柔地被风吹拂,当寒流款款走来,飓风被标榜,人性的恶瞬间立体。
然而沾满行色的愤懑显而易见,此刻,漆黑的天空把思想掷向光,雪光疾驰,一片灰色乌云奔跑在历史的褶皱里发出一阵响彻长天的喟叹!
向更远处驼行,用刀锋刺破白雪和烈日……
5
请继续保持你固有姿态安享暮色。
疼痛的小村宣告这一切发生的必然,即使五月的麦子尽数潦倒,在商铺,集市,供销社的一再审问下,曾祖依旧借用满清的语境完成一系列家族式的生存法则。
土地衰老了,障碍在梁上收集炊烟。此时,一个生命裹挟一朵霸王花虚妄的到来。
在老屋的中央,故乡捂住我埋下挣扎的伏笔。
依然横陈在孤岛上。一万枝蒲公英迫不及待寻找故乡,我热爱的大豆,玉米,高粱,蓖麻,谷子秩序地攀爬在永安的旷野。
树,扶正了我。
树埋葬亿万颗躁动不安的农民的灵魂。
6
我必有我来去的路,你的毁损异常遥远。
不是的,意志建构混沌乡村,淳朴,憨厚,正直,纯美悄无声息地流逝,一把刀锋被收割在我热烈奔流的脉管,骨头在耕耘的大路上疼痛地前行。
以信徒之名祈祷祭祀没落的皇室,以宗教的信仰顶礼膜拜盛赞之后一座坍塌的丰碑,然而作为旁逸斜出的枝杈,在东北一隅之地你隐姓埋名,进入我自足的虚拟的谗妄世界。
我依然装作一无所知。
在平原,在浑圆的土堆下方,大地收入我几位先人的跗骨?
长眠在葱茏的土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