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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沿线古代民族崇“七”习俗考说

2015-10-12刘学堂

关键词:墓地小河灵魂

刘学堂

(新疆师范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丝路沿线古代民族崇“七”习俗考说

刘学堂

(新疆师范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新疆小河墓地发现许多与神秘数字“七”有关的遗迹现象,崇“七”习俗在中亚历史到现在许多民族中都存在,结合民族学材料可以看出,崇“七”文化习俗的流行,与新疆、中亚地区远古居民的宇宙结构观和灵魂结构观有关系。

神秘数字“七”;宇宙结构观;灵魂结构观

URI:http://www.cnki.net/kcms/detail/65.1210.C.20151130.1243.020.html

新疆史前宗教考古发现许多与神秘数字“七”有关的遗存,这些遗存统称为“七”崇拜文化遗存,崇“七”文化习俗在中亚历史上许多民族中存在,这种习俗一直流传到现代。结合民族学材料,本文认为中亚地区广泛存在的“七”崇拜文化现象,追根溯源与这一地区原始人类的灵魂观以及宇宙观有密切关系。

“七”崇拜遗存很早就发现过,只是一直未引起人们的注意。1914年,英国人斯坦因在营盘与楼兰之间孔雀河北岸的一个小台地上发现L·S墓地,其中编号L.S.1的墓葬,地表见有整齐的7重木桩。1979年孔雀河古墓沟墓地发掘的42座墓葬中有6座地表围有7圈木围桩,规模比斯坦因发现的大得多。古墓沟墓葬的木桩由内而外,粗细有序,墓葬的中心是直径只有2-3厘米的小木桩,最外圈有直径达20厘米左右的粗树干,一般的木桩为7-8厘米。以围桩为中心,向外是呈放射状排列的木桩或列木,每排木桩长约5-6米,外表很像放射状的太阳(见图1)。据统计,每建造这样一座太阳墓,需要900多根木桩。木桩圈中间的墓葬内均葬成年男性。

图1 孔雀河古墓沟太阳墓地地表七圈列木

小河墓地中与神秘数字“七”有关的遗存发现更多。小河墓地立于男性棺前的女阴立木 (见图2),都制成桨形,两片醒目的“桨叶”被涂成黑色,“桨叶”的中脊向下是柱状的“桨柄”,“桨柄”上段涂红,在涂红的地方刻出7道旋纹;小河墓地发现很多木雕人面像(见图3),长度10厘米左右,人像的鼻梁极其夸张、突出,几乎占去人面的大部分。已公开发表的几件人面像毫无例外都在高凸的鼻梁上横搭7根细毛线。

编号为2002MC:93的一件,还在人面像的背面阴刻7道细线纹。木梳在小河墓地是女性墓中特有的随葬品,其制作古朴,多由红柳质的梳齿插入动物肌腱中制成,而梳齿的数量有7根的,也有5根、6根的,以 7根的为多,如 03XHM11和 03XHM13两墓所出土木梳也都是7根梳齿,这种木梳梳齿在动物肌腱之上的部分为梳柄,梳柄上多涂红,并刻有成组相对的三角纹饰带,这种纹饰带也常见7组组合。小河墓地死者裹身的斗篷,都用木别针插别,插别时由刻花木别针与短红柳棍相互配合。其中的刻花木别针,一端削尖,一端为圆柱形柄,柄部涂红并雕刻花纹,绝大部分为两两组合的14道弦纹圈,中间刻相对的小三角纹,形成7组三角纹饰带,如02XHM4斗篷上木别针,呈锥状,长19.8厘米,表面刻有七组三角形装饰带,03XHM11斗篷上木别针长分别为24、22厘米,表面刻有七组三角形装饰带,M13、M24斗篷上木别针表面也刻有七组三角形装饰带。小河墓葬的墓主人所戴毡帽上都插有羽饰,还有的羽饰作为随葬品放在死者身上,这些羽饰在制作上都非常讲究,形制上看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将禽类腹部细软的羽毛,用动物细筋一簇簇捆扎在一根细木杆上,木杆露在外面的部分涂红,涂红处通常刻划数道弦纹圈,常见刻7道,也有的刻4道、5道;还有一种是取禽类的彩色飞羽,将削尖的细木杆一头插入粗硬的羽管中,羽管通体缠绕大红毛线,在露出的木杆上常刻有7道弦纹圈,这些羽饰的长度在一般在20-30厘米左右。小河墓地死者右手腕部都配有手链,03XHM24男性墓主人手链之一,是由两根灰白色毛绳穿缀若干小白珠子构成,佩戴时在墓主人右腕绕7圈后拴系。在小河墓地部分男性死者的墓中,有一种难以定名的器物,用来做萨满巫师的法器,它由两块削成长蹄状的木片夹一块条石,然后再以毛绳缠绕捆绑而成,外形像小锤或十字架,出土时多放置在墓主人右手可握的位置,木片内侧夹条石的位置有烧焦发黑的痕迹,推测是将条石烧后再用木片夹持的,贝格曼在小河采集到这种器物的残片,03XHM24中出土有完整的一件,其条石磨制光滑,上刻有 7道细槽,在木片内侧面上刻有两组相对的横线,也都是7道,刻线的地方涂成红色。该墓葬中还随葬一只骨镞的木箭,骨镞表面打磨光滑,头端尖锐,后侧表面刻划7道弦纹。小河墓地墓区北部那座木房式墓葬,其墓主人可能是小河氏族社会中级别最高的萨满巫师,在木屋门两侧整齐地垒叠牛头,上下七层,牛头涂红。在小河墓地北区的一座墓葬中,男性死者身上放置有7条蛇,蛇的尸体已完全干化①资料未发表。2005年8月,墓地发掘者伊弟利斯先生在吐鲁番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用Powerpoint演讲文稿展示了这一重要发现。。草篓是小河墓葬必备的随葬品,草篓内盛装黍粒、麦粒等食物,小河墓地未发现陶器,小河人的食具就是这类草编器,它以沙漠植物为原料,用绞编法编结而成,制作时,首先要在草篓底部正交固定2组经草,而这两组经草的数目有些恰好是7根。小河人裹尸的斗篷,主色调均为羊毛原色,有白、灰、浅棕、深棕等色,在斗篷上常见以红色毛线织出或纵或横的数道条纹,这些条纹道数似无规律,偶见7道。小河墓地03XHM13是一座规格相对较高的女性墓,墓主人是一老年女性,在她的裹身斗篷上织有7道纵向的大红色条纹,她的腰衣比一般人的明显要宽,绕腰衣一周缀缝7枚圆形铜片,铜片直径2.5厘米,各枚间距约8厘米。放在女尸腹部的一件皮囊,也比墓地常见的皮囊要大,囊身呈筒形,囊身一侧和底部一周缝合,两缝合处边缘都各切出一排方形的凸片,两排凸片的数量都是7个。

图2 小河墓地的女阴立木

图3 小河墓地出土木雕人面像

远古人类赋予“七”某种超自然神力,人们对它敬畏、膜拜。那么“七”这个数字为什么具有这种神秘力量?

对于宇宙结构的认识,是原始宗教产生的重要根基,原古人类认为宇宙有多重结构。

上世纪苏联考古学家在叶尼塞河的支流安加拉河左岸马尔它的地方发掘一处旧石器时代晚期的遗址,距今已2万多年。这一遗址出土大量神秘的宗教祭器,多与天体祭祀有关。其中,有一件用猛犸象牙制作的长方形骨板,骨板的中部是旋七层的螺旋纹,用小的凹状星点连接成线状,数十年研究天文考古的俄罗斯学者拉里切夫认为它是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日月历,反映了天体(主要是太阳和月亮)运行的情况,中国学者冯恩学认为是星图[1]35,都与天体结构有关。这件刻纹骨板的背面刻绘3条大头曲体的蛇纹,中间有孔洞[1]34。原始宗教体系中蛇具有“钻”通天的本领,其艺术形象多次出现在原始艺术作品中。甘肃漳县废品收购站曾发现的一件蛇纹铜镜,年代在公元8世纪。这件镜的镜面用线描手法表现两条蛇的形象,两蛇围绕着镜钮盘绕,据研究,表示蛇身的短刺正是月亮历(阴历)最古老的变体。马尔它遗址神秘骨牌上七圈旋纹,寓示宇宙的七重结构,蛇沟通天地,小河人用七条真蛇随葬,每条蛇打通一层天体,天有七层。孔雀河古墓沟墓地“太阳墓”外围以7圈同心圆,是祭祀太阳的遗构[2]202-209。太阳神就是宇宙最大神,环七圈木柱,寓示宇宙的七重结构。小河人戴的毡帽上羽饰,希望借鸟的力量让死后的灵魂飞往天界,因为原始宗教体系中鸟具有无限的飞翔能力,可沟通天、地、人三界,小河人帽上所插翎羽杆部的涂红处划刻7道,寓示灵魂脱离肉体飞升天界,需经历7重关,对应天国有七层结构。巴泽雷克墓葬中塞王所戴的高尖帽上的7只神鸟,也寓示着飞翔七层天界。小河墓地密集而高耸的祭祀柱上,挂悬牛头,当时人以牛为牺牲向太阳献祭,墓地规模最大的特殊墓葬,以垒叠的七层牛头,寓示天体的七层结构;裕尔都斯草原上发现的那座太阳神殿,外环绕的7个小石圈,各代表一重天体;巴里坤东黑沟神殿2座祭祀坑中都埋有7只羊,小河墓地巫师用的十字架形法器内背部涂红的地方刻出7道,追根溯源都与当时宇宙七层结构的认知有密切关系。

古老的突厥人崇“七”,突厥部落曾流传着关于洪水的传说,“洪水的消息是由天上的一只铁角公山羊传递的。这只公山羊在世界范围内活动了七天,苦苦叫了七天,地震了七天,山喷了七天火……下了七天雨,刮了七天暴风,下了七次冰雹,又下了七天雪”[3]28。无独有偶,《圣经》中记:“七个祭司拿着七个羊角绕耶利哥七天,到第七日他们绕城七圈”。这很可能出自宇宙七重结构的认识。西亚早期的宗教建筑中常修建七座拱门、七个尖塔、七级台阶,甚至南北的窗户也各为七扇,与世界七层结构密切相关。

宗教圣典中,关于宇宙七重结构的记载很多。众所共知,基督教的上帝共用了七天创造世界。琐教的创世说中,创世分七个阶段,这种说法在印欧早就存在,七个阶段分别创造的是:一造石、二造水、三造大地如平盘、四造植物、五造牛、六造人、七造火,琐教中的天界分七层,由七大神统治,他们分别是主神、动物神、火神、金属神、土地神、江河女神、植物女神[4]101-102。伊斯兰教中有“七重天”概念,刘智《天方典礼·认识篇》中将天分为土、木、火、日、金、水、月七重,“天乃无灵觉中最大之物,其形浑圆,体坚而透明,不似它物可变可坏,总是一天而有七重,且能旋转”[5]526。伊斯兰教有“七思慎”的用语,马注《清真指南·问答》记,“上思阿勒始(即阿尔实),下思色喇特桥(天桥),右思天堂,左思地狱,前思坟窟,后思无常,中慎真主”[5]210-211。据《古兰经》所记,火狱有七层、位置可以移动[5]8。伊斯兰教认为真主造化“七日周复”,为“答真主化成之恩”,穆斯林星期五正午过后于当地清真寺举行集体礼拜。穆斯林称星期五为主麻日或聚礼日,一周为一个“主麻”。王岱舆《正教真诠》称七天一礼,符合天象,“七天之礼,合而为一拜”[5]20。努赛里耶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伊斯玛仪派支之一,该派神奉神秘的数字七,认为真主流溢的是“大光明世界”,其坠落者经过7个周期,最后被囚禁于肉体之中而成为人。人如果经过巴布的引导而认识真主,则可经过7个周期的提升返回天国。纳萨斐宇宙论,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伊斯玛仪派主张,认为从理性中流出灵魂,由灵魂产生7天体,7天体各有星宿,各自运转[5]167。据《古兰经》故事,其中有穆罕默德升上7层天之说,穆罕默德曾在一夜之间,从禁寺行到远寺,远寺喻为“天园”,在七层天之顶,阿拉伯文称为“登霄”[5]528,亦即《古兰经》中的乐园、金泽之园、在最高处,因天园最初分为7层,一般认为它系天园的第七层,与火狱的第七层的“信禁”相对。善人死后,灵魂被天使取走,由每层天的天使引进,直至第七层天。伊斯兰教概念中还有“七层地狱”之说,这里指的是犯罪灵魂受罚的地方[5]210,《古兰经》中火狱之名,本义为深坑,转入牢狱,恶人死后,他们的灵魂必受阻拦,然后他们必堕烈火之中,亦为第七层[5]526。柯尔克孜族的《创世纪》里记:“宇宙神造了七层大地。”[6]113崇“七”文化习俗的流行,源于人类的七重宇宙结构观。

灵魂观念是一切宗教的基础,原始宗教中的灵魂具有多重性和多结构性的特征。

小河墓地男性棺前的女阴立木,表示的是生命从孕育到诞生的过程。立在地表的长圆形桨叶用烧结的木炭涂黑,是女性外生殖器形象表现,“生命诞生之门”地表,插入地下的细长的柱状桨柄涂红,表现生命孕育环节,象征子宫。在桨柄的“根部”与“桨叶”相接的地方,即是生命孕育到生命诞生之间的临界处,这里刻出7道弦纹,别有深意。原始人类认为,当人从母胎中脱离的一瞬间,灵魂附体,一个有灵的生命来到人世。这很容易使人们联想到灵魂临界,要经历七级环节,它很可能寓示人有七重灵魂或者灵魂有七重结构。原始人认为,灵魂从肉体出入时,嘴和鼻孔是重要孔道,耶和华上帝用尘土造人后,便是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里,就有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新疆汉晋时期流行一种奇异的葬俗,即在“死者鼻孔中用鼻塞封堵,鼻塞多用布帛裹成,成有的将金花饰件捏扁成为金鼻塞”,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防止灵魂的逃离[7]393-408,这种习俗在中亚许多地区也流行过。小河墓地的随葬品中,有一类象征灵魂的木雕人面像,鼻梁极其夸张,是整个神偶雕像所要突出的关键部位,头部的其它器官只是象征性地表现出来,表明在小河人思维深处,鼻子具有别于头部其它器官的特殊的功能、神力,这就像和四川广汉三星堆的青铜人像,突出眼睛,瞳孔如柱状凸出眼球之外,赋与眼以特殊的神力一样,是灵魂出入孔道。小河人在木雕人像那高凸的鼻梁上,横向绕绑着7根毛线,显然也与七重灵魂观有内在关系。

历史上中亚突厥人视“七”为圣数,《周书》所记突厥人葬俗,“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诸亲属男女,各杀羊马,陈于帐前,祭之。绕帐走马七匝,一诣帐门,以刀剺面,且哭。血泪俱流,如此者七度,乃至”[8],源于人有七灵观。唐代九姓胡的礼俗中“包含着崇‘七’之俗,七是粟特人的神秘数字,这种习俗可能与火祆教的‘七圣神’崇拜有渊源关系”。《通典》卷193所引《西蕃记》中云:“(康国人)俗事天神,崇敬甚重。云神儿七月死,失骸骨。事神之人,每至其月,俱著黑叠衣,徒跣,抚胸号哭,涕泪交流。丈夫妇女三五百人,散在草野,求夭儿骸骨,七日便止”。《沙州伊州地志》云,“祆教巫术,自灵失到灵回,方七日,平复如初,神没之后,僵仆而倒,气息奄七日。即平复如初”。维吾尔族民间流行着一种奇特的祛病巫术,当孩子瘦弱不堪的时候,就作“七家饭”为其治疗,“七家饭”共做三次,每次从七家村民中乞得少许小麦粉做成面条,第一次从村头七家乞取,第二次从村中心七家乞取,第三次从村尾七家乞取。做成“七家饭”后,盛在碗里,在孩子头上旋绕三次,边作边祈祷。之后做一只布偶,放在大路拐弯处,或墓地上,或树根旁,再把“七家饭”放在布偶前,这样病魔就会附在布偶上而被带走[6]113,也根于人有七灵观。近代民族学材料关于灵魂多重多层结构的观念也十分普遍,尤其以七层结构说最为盛行。列维·布留尔在《原始思维》提到,在马来亚人们认为“每个人……有七个灵魂,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七重灵魂”。马来人的巫术中给“七”这个数赋予了惊人而巩固的意义:七根桦树枝,从身体里抽出灵魂要念七次咒语;七根扶留藤,给灵魂七个打击;收割时为稻谷的灵魂割下七枝谷穗[9]175-218。朝鲜人认为,颈椎的第七椎骨处是灵魂归来的地方[10]184,灵魂有七层。中国北方汉族丧葬习俗在人死后七日一祭,可能源于灵魂的七重结构,这样的习俗在维吾尔族民间也存在。

宗教圣典里也有关于灵魂七重结构的相关记载。基督教神学中有七种罪、七德、上帝的七灵、圣母玛利亚的七乐、从玛达林身上赶出七个魔鬼之说。《古兰经》中充满着七灵观,努赛里耶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伊斯玛仪派支之一,认为真主流溢的是“大光明世界”,其坠落者经过7个周期,最后被囚禁于肉体之中而成为人。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伊斯玛派教仪主张,安拉超乎一切理解,世界上一切存在或不存在的概念,通过他的神旨创造理性,理性成第一存在,从理性中流出灵魂,由灵魂产生7天体[5]167。伊斯兰教用语有“七层宝矿”之说,心有七层,每一层都有一定的蕴含和作用,人若能按伊斯兰教的要求处置此七层心(正心),就能走向正道,得以明德,恻隐众生、得见真主。马注《清真指南·天命》中记:“予按经云,心有七层”[5]526。崇“七”文化习俗的流行,又源于人类的七重灵魂结构观。

对宇宙和灵魂的认识,构成了人类世界观的主体,是一切宗教哲学的基础。在原始思维中,这两者没有截然的区分。

原始思维的一个特征是受“互渗律”的支配,原始人类没有能力给特定事物划出规定性界线,“在原始人的思维的集体表象中,客体、存在物、现象能够以我们不可思议的方式同时是它们自身,又是其它什么东西”[9]70。伊斯兰教认为心有七层,与天有七重层层对应:“心有七层,以象七天。每一层天,有一个行星,每一层心,有一个宝矿”[5]526。巴泽雷克高尖帽上的七只神鸟,即象征人的七重灵魂,七只神鸟又可翱翔七重天;小河墓葬随葬七条真蛇,沟通七重灵魂和七重天界;古墓沟的“太阳墓”,小河人帽插羽饰刻出七道短线都把七重灵魂和七重宇宙贯通起来……在远古人类的思维中,宇宙结构和灵魂的结构是相通。小河人手腕绕7圈的手链,骨镞上划7道短的弦纹、女性身穿腰衣多缝7道条纹、老年女性腰衣上缀缝7枚圆形铜片等,由简单的考古现象,难以推断它们反映的是宇宙结构观还是灵魂结构观,或者说这种推断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在他们那里,宇宙结构和灵魂结构在本质上互通的,都源于对“七”所具神秘属性的崇拜。中亚从原始宗教到人为宗教中,“七”都具有神性,是圣数,这里的居民的现实生活中也充满着的崇“七”的文化习俗,它们都根植于极其古老的原始宇宙观和灵魂观。

[1]冯恩学.俄国东西伯利亚与远东考古[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2.

[2]王炳华.古墓沟人社会文化生活中的几个问题[C]//王炳华.丝绸之路考古研究.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

[3][土耳其]阿·伊南著.萨满教今昔[M].姚国民,曾宪英,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萨满教研究》编写组印,1979.

[4]龚方震,晏可佳.祆教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5]金宜久.伊斯兰教辞典[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

[6]戴佩丽.突厥语民族的原始信仰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

[7]李文瑛.新疆尉犁营盘墓地考古新发现及初步研究[M]//吐鲁番学新论.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

[8]薛宗正.古突厥的宗教信仰和哲学思想[J].世界宗教研究,1988,(2).

[9][法]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M].丁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10][美]丹尼尔·吉斯特.韩国萨满入会礼(入法礼)的过程[C]//李媛,译,载迪木拉提·奥迈尔.无萨满时代的萨满—萨满国际会议论文集.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赵旭国)

Research on“Seven”Worship Custom of Ancient Nationalities along the Silk Road

LIU Xue-tang
(Institute of Ethnology and Sociology,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 830054,Xinjiang,China)

Many relics of the Xiaohe(Little River)Tomb in Xinjiang are mysteriously correlated with the number of seven.Worship of this number commonly exists in quite a few nationalities of Central Asia.In light of ethnological literature,the cultural fashion of“seven”worship have some relationship with ancient people's views of universe construction and views of soul construction in Eurasia.

mysterious number 7;views of universe construction;views of soul construction

K280.0

A

1671-0304(2015)06-0013-05

2015-06-30[网络出版时间]2015-11-30 12:43

刘学堂(1961-),男,河南安阳人,新疆师范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新疆考古发掘与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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