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软饭
2015-09-29泡泡唐
泡泡唐
据说查理五世是欧洲帝王里称号头衔最多的人,而且这个最早拥有日不落帝国的人每天只上半天班。后一说法应该不太准确,因为不能只把皇帝的工作限定在批文件上。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工作,打盹也许是在酝酿战略,泡妞也许是整顿金融。
查理五世有这么一则日记:“改善我处境的最好办法是进军意大利。可能有人会以财力或国内安全为由加以反对。为了避免麻烦,我看还是加快我与葡萄牙公主的婚礼,尽快把她娶过来。她给我带来的财富应尽可能是现金。”换个思路,如果他不是娶这个有钱的老婆,而是号召人民养猪种地或者开工厂,那么进军意大利就算不泡汤也一定会推迟,历史就得重写了。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后世德国作家路德维希就认为,这是皇帝在理直气壮地吃软饭。
路德维希的说法其实很不好,两个人过日子不能把钱看得太重。拿破仑在给约瑟芬写情书之前,曾经抛弃过一个大丝绸商的女儿欧仁妮。千万不要因此就不相信爱情了。欧仁妮后来成了瑞典皇后,专们写过一段两个人的情史——爱情是纯洁的。很多人会纳闷,怎么会呢?被欧仁妮看破的现实是,因为爱所以爱那是想象中的爱,人总是因为一些事情才会开始爱的。情种哪有专一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帝。
只当过83天皇帝的袁世凯,落魄时花街柳巷里打滚,名妓沈玉英养着他。老鸨要赶走袁皇帝,沈玉英不干,说“秦琼有卖马的时候,杨志也有卖刀的时候”。很多人赞叹,后来袁世凯登基没有负她,让她当了皇后。她是皇后不假,但她不是袁皇帝的唯一老婆吧?
回头再说查理五世。他娶的葡萄牙公主叫伊莎贝拉,结婚时跟他约定,年迈以后一定退休到修道院隐居。伊莎贝拉早逝,他没有再娶,而且在退位之后,还真的践行诺言去了修道院。但这所谓的安静生活只维持了一年半,然后他就开始召集“擅长歌唱的修道士,听他们快乐的歌声”。没办法,查理他就是一个过不惯冷清日子的人。不过,他死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十字架,而这个十字架正是伊莎贝拉临前握着的那一个。真爱里面会有算计,算计里面也有真爱,人吃五谷杂粮,爱情就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
暖男逆袭
世相
文/史未
暖男,故名思议,温暖贴心男,“于细微处见精神”也。这样的男人本应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而,现实有时候比较骨感。那些被压在金字塔底,不够帅气,不够多金,不够有品的暖男们,想解除封印、重现金身,可他们跟丑帅大圣没法比,人家有如意金箍棒,他们有吗?冯唐在《珍爱生命,远离暖男》一文中直指暖男的种种毒害,因为他们“总是安慰,很少缓解,从不治愈”。
影视剧中扎堆PK的暖男们更是命运不济。虽然他们对收视率的贡献有目共睹,但依然扭转不了一路走低的人生轨迹。热播剧《花千骨》中的“杀姐”和东方,堪称暖男之最,结果一个美貌尽毁一个壮烈牺牲。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的富二代辉京,守身如玉十几年,高尚到灭绝私欲、不求回报,却仍无力俘获女主高悬的芳心。按理说,这种万箭穿心的剧情实在有违善良的人性,然而,现实中的姐妹们最爱的永远是暖男们集体被虐的经典桥段。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的。幸亏范爷身先士卒,让暖男们在漫漫长夜的尽头看到了一线曙光。她大方地称黑牛男友是“郭靖和大白的结合体”,这无疑成了现实生活中暖男逆袭的成功“范例”。挑剔的女人们,有的在撞墙无数后幡然悔悟,有的在慢性的熏蒸下物理融化,有的干脆想开了——过日子的老公还得找这样的。所以,路遇高挑靓妹深情对视矮矬男友时,无需讶异,大不了屌丝暖男也有春天。
最伤暖男自尊心的是,他们的逆袭,不但得不到祝福,还被指为三观不正。刚播出的偶像剧《克拉恋人》不按牌理出牌,女主好不容易追上了男总裁,却最终接受了男二的求婚,许多观众都为Rain不满,“欧巴从韩国跑来拍完戏一个人回去打光棍了……”为此,编剧不得不出面道歉。
向异性屈尊的同时可能还得忍受白眼,苦兮兮的暖男到底招谁惹谁了?如果暖也是一种“病”,冷漠自大的霸道总裁是不是得算病入膏肓?当下活得硬朗的女人们,也许是太懂“自己穿暖”的道理,以致遗忘了被人温暖的滋味。
画家的女粉丝
文/肖遥
画家大风是我从前的邻居,我们多年前都蜗居在城中村,他趴在玻璃茶几上画4尺宣,茶几还是我帮他从旧货市场上用自行车颤颤巍巍驮回来的。他送了我一幅花鸟小扇面以答谢,如今他的画价飙升,若像梵高一样英年早挂,画价更会翻着跟头的往上窜,那些买了他画儿的人,可能都在盼望千万要比他活得长。大风还盘问过我,是不是早把他的画揉了擦桌子了?我说:“真的画家,要勇于面对被撕碎的作品。”
大风曾托我写画评,却嫌我没有一丝被钦点为吹鼓手的荣幸,我也自知不会把他写的跟神一样,就推荐了小西写。小西熬夜写了篇死长死长的文章,大风与其说受用这篇文字,不如说受用小西受宠若惊的态度。虽然这篇20000字的文章见报后只采用了200字,但大风头脑一热还是发私信给小西说要送她一幅画表示感谢。
小西去取画时画家正端坐在巨大的根雕茶海前对着一群女粉丝们坐而论道,小西紧张地打嗝也没能影响他的高谈阔论。
令小西纳闷的是,每当女粉丝们目光灼灼,画家就会切换至秀恩爱频道:多年前他还没画室,就只有到少年宫去画,顺便指点一下小朋友画画。妈妈们在另一间教室做瑜伽,都爱慕他仙风道骨,喜欢拉上他一块做。有次他老婆来探班,老妖精们本以为自己徐娘风韵,没想到男神的老婆比妖精还妖精,老妖们看看夫人的露背长裙,再看看自己的“游泳圈”,庆幸自己没冲上去……这段活色生香的八卦由大风亲自讲述出来,让在座妖精们都臊眉搭眼,好像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怀叵测似的。
小西一眼瞥见夫人端庄地坐在蒲团上微笑,笑得很“人生赢家”,令人想起爱丽丝·门罗的小说《幸福过了头》里面的描绘:“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无论去哪里,都显得那么的体面乐观,似乎能把他们所到之处净化一新,对这些人说话,你得字斟句酌,免得显得格格不入,你的一生在他们面前,总会被视为一场丢人的狼奔豕突,一个巨大的错误。”
大风没想到的是,年轻的粉丝们才不像当年的妈妈们,比如小西。事后她牙尖嘴利地对大风进行了报复性剖析:“有没有觉得他给粉丝们泼凉水泼得自作多情?他那段夸老婆是委屈他身不由己?还是在暗示女粉们迎难而上?”
再说大风,当小西提到送她画的事,他的表情像便秘了一样,捣鼓半天,挑出一幅抹了几笔的大写意,不情愿地递给小西,悄悄叮咛:“别给其他人说这是我送的,有人出两万我都没给。”
兄弟归来
文/魏振强
唐大顺是天生的喜剧演员,他不光口才好,肢体语言也极为丰富,说学逗唱,样样在行。他上课堂时,相邻课堂上的老师虽然紧闭门窗,但隔壁班的哄笑声仍然会破窗而来。
唐大顺的教学成果出类拔萃,在学生中的人气也是无与伦比,但他的缺点也是分外惹眼:头发老长的,满脸络腮胡子像是春天的野草般蓬蓬勃勃,常常趿拉着拖鞋,噼噼啪啪。有一次逢他上公开课,他不光没有稍稍整理仪容,而且说到兴奋处,居然撩起裤腿,将瘦削的屁股挪上了讲台,两只长腿像巴掌一样拍打着桌板,学生们听得兴起,擂打着桌子喝彩,台下包括教育局长在内的一干子人,脸色由青而绿,由绿而青。那一次校长终于忍不住痛下杀手:唐大顺暂停教职,去校图书馆充当管理员,以观后效。
唐大顺不为所动,依然一副大仙的模样,有学生来借书或闲聊,他还是口如悬河、神采飞扬。校长心下不知是惜才还是想扔掉烫手的山芋,当县委大院征召人才时,他毫不犹豫地举荐了唐大顺。
步入县委大院之后的唐大顺很快就展露才华,旋即成了一号大秘。我们常会在县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得以一睹唐大秘的尊荣,此时的他站在县委大佬的背后,拎着一只公文包,上身一件白衬衫,下身一件藏青色西裤,头发纹丝不乱,络腮胡子一扫而光。
唐大顺偶尔与我们那班昔日同事聚会时,也是一副“正装”。再后来,他不停地升迁,也慢慢与我们疏远了。我们与他在街上邂逅,他会轻轻挥挥手或者移开目光,我们也就知趣地闭着嘴,把准备伸出去的手缩回来,揣进口袋。
唐大顺的人生再次发生波折,是因为三年前的一次本地官场地震。时任县委大佬东窗事发,一干人随之纷纷倒下,唐大顺大概是其中事儿最轻的,没有被关进大牢,而是被降级,发配到一个最为清闲的部门充当办事员。
被削为“平民”的唐大顺很快又故态复萌,开始蓄着长发和络腮胡子,话语依旧生动,机锋依然绵绵。周末时他骑着一辆高大的自行车,和我们结伴去河边钓鱼,还像过去那般亲热。我们有时在河边席地而坐,就着花生米和卤鸭翅、卤鸭爪喝酒,喝高了的唐大顺甩着长发,扭臀甩胯,跳起“肚皮舞”,引得我们哈大笑,众人高举着酒杯,道:“唐大顺,你没变,你还是我们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