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雅俗共赏的爱情喜剧
2015-09-25景作
景作
15年4月9日至12日,由国家大剧
院制作的理查一施特劳斯的歌剧《玫瑰骑士》,在国家大剧院歌剧院连演四场。演出的成功令人欣喜,然欣喜之外的更大意义,则是理查·施特劳斯,这位德国歌剧流派的重要代表人物的作品,终于在我们的国家大剧院中得以立足。
《玫瑰骑士》是世界歌剧史上的伟大经典,亦是喜歌剧体裁中的特色之作。它完成于1910年,首演于1911年,是作曲家创作成熟时期的代表作。理查·施特劳斯一生写过1 5部歌剧,尤以1 905年首演的《莎乐美》,1909年首演的《埃莱科特拉》在当时名望最高。而后,理查·施特劳斯改变了创作风格,以贴近民风的“雅俗结合”,创作出了一批“优美”的歌剧,《玫瑰骑士》就是这样一部带有转折性的歌剧。
本次歌剧制作的导演吉尔伯特-德弗洛在导演阐述中说过:“《玫瑰骑士》是一部由伟大戏剧家和伟大音乐家共同创作的,在歌剧史上绝无仅有的杰作。”这句话是真实可信而实事求是的。众所周知,一部歌剧创作是否成功,剧本的先天基础作用十分关键。换句话说,没有一个好的剧本,作曲家是写不出成功的歌剧的。在世界歌剧史上,伟大戏剧家和伟大作曲家合作的成功范例比比皆是,如莫扎特与达-蓬特,威尔第与皮亚威,梅亚贝尔与斯克里布等。理查-施特劳斯亦如此,他与著名剧作家霍夫曼斯塔尔合作,先后创作出《埃及的海伦》《阿拉贝拉》《阿里阿德涅在纳克索斯》《没有影子的女人》《玫瑰骑士》等一系列歌剧。而在这些歌剧中,《玫瑰骑士》无疑有着承上启下、举足轻重的作用。
霍夫曼斯塔尔的剧本是延续欧洲古典戏剧传统的作品,其中蕴含着莫里哀式的喜剧因素和意大利假面喜剧的影响。它的戏剧结构紧凑,人物塑造生动,整个情节环环相扣,栩栩如生,非常富有吸引力。看过此剧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姻》,而像罗西尼的《塞维利亚理发师》这样的作品,亦是与之一脉相承的典范。
一个歌剧脚本,不仅要有紧凑的戏剧性,更要有鲜明的音乐性。霍夫曼斯塔尔的剧本很好地表现出以上特点。作为一部音乐戏剧,他将情节的抒情性、喜剧性、地域性、戏剧性融为一体,与音乐的连贯意识及思维形式相结合,架构出了美而不腻、柔而不绵、喜而不闹、叠而不赘的基础形式,为作曲家的音乐创作提供了方便和有利条件。
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姻》是世界歌剧史上喜歌剧的典范,在剧本上,无论是原作者博马舍还是改编者达·蓬特,都很注重以人物的交织来表现戏剧主题的原则。在剧中,无论是费加罗、苏珊娜,还是伯爵夫人、凯鲁比诺,他们的情感变化及所作所为,都体现出了人性解放,社会进步的思想含义。《玫瑰骑士》也同样如此,它与《费加罗的婚姻》大有相似之处。剧中人物,奥克塔文很像“费剧”中凯鲁比诺,元帅夫人很像“费剧”中的伯爵夫人,其余角色亦有相似之处。而从剧情设计上看也与《费加罗的婚姻》相辅相成。在这里,霍夫曼斯塔尔展现出了良好的戏剧组织能力,他将角色的演唱与表演充分衔接,起到了相得益彰的效果。独具一格的音乐创新
《玫瑰骑士》是理查-施特劳斯歌剧作品中最优美、最通俗、最现实的一部,它有着抒情、调侃、叙事、冲突等多方面的风格特征。在理查-施特劳斯的前几部歌剧中,现代音乐技法和语汇运用频繁,其旋律、和声、配器均显得难以捉摸。而《玫瑰骑士》则不同,它的大众化音乐语汇能够在瞬间感染人们,其美妙的旋律与和声充斥在全剧中,给人带来了丰富的感官享受。
理查·施特劳斯是德国晚期浪漫主义作曲家,他的创作秉承着莫扎特、贝多芬、勃拉姆斯、舒曼、瓦格纳延续下来的传统,并在此基础上大大开拓了思想性和个性化的内涵。他的歌剧在这方面表现突出,人们从中可以体验到莫扎特旋律构成的奥妙,品味出舒曼艺术歌曲的元素,感受到瓦格纳“交响歌剧”(乐剧)的影响,甚至还能“捕捉”到贝多芬歌剧《菲岱里奥》的潜在基因。
在《玫瑰骑士》中,理查-施特劳斯巧妙运用了雅俗共赏的手法,声乐方面,他既吸收了莫扎特清新透明的旋律写法(第三幕著名的女声三重唱和二重唱),也吸收了威尔第完整辉煌的写法(第二幕歌手的咏叹调)。而在大量的过渡音乐中,他则采用了瓦格纳式的叙述对唱(第一幕开始时元帅夫人和奥克塔文侯爵的长篇对唱),此外还吸收了莫扎特、多尼采第等人的调侃、幽默的风格(奥克斯男爵等人的唱段)。从以上的例子中可见,理查·施特劳斯在自己的创作中,集中了意大利喜歌剧、意大利正歌剧、德国传统歌剧以及瓦格纳“乐剧”的种种风格,力图将这些精华在他的笔下得到升华,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玫瑰骑士》音乐上的最大创新在于“俗”。记得若干年前我采访指挥家吕嘉,在谈到理查-施特劳斯时他说过:“我最钦佩理查·施特劳斯的音乐趣味和创作手法,他能够将最俗的东西转化为最雅的东西,且将二者结合得天衣无缝,这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境界。”
吕嘉的话验证了《玫瑰骑士》的特点,理查·施特劳斯写这部歌剧时,不仅在声乐唱段中融入了世俗歌曲的音调,还在剧中采用了维也纳圆舞曲的形式,这些圆舞曲听起来很有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乐风,但比之则更为高雅、精致、巧妙,它在剧中起到了很好的气氛调节与情绪渲染作用,对歌剧的喜剧色彩和情感表现做了很好的铺垫。由此看来,民俗性与高雅性“神似”般的融合,就是理查·施特劳斯最“牛”的绝技,亦是其独具一格的音乐创新。
本次国家大剧院版《玫瑰骑士》阵容齐整,实力强悍,可谓名家云集。
指挥家朗-莱辛是德国人,曾任圣安东尼奥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目前已是欧美各国交响乐团和歌剧院的“热门人选”。莱辛作为新一代歌剧指挥颇有建树,近年来曾与巴士底歌剧院、旧金山歌剧院、洛杉矶歌剧院、华盛顿歌剧院、科罗拉多歌剧院、波尔多歌剧院、汉堡国立歌剧院、斯德哥尔摩歌剧院、哥德堡歌剧院等广泛合作,演出过《法尔斯塔夫》《波希米亚人》《采珠人》《乡村骑士》《丑角》《黎恩济》《玫瑰骑士》等歌剧。
我观莱辛,感觉他是一位很有灵气的指挥家,指挥歌剧时,动作与听觉视觉结合到位,把握与掌控相当自信。他很能够带动乐队,从而与台上演员形成一体,其效果往往是积极向前而并非拖拽滞后。
导演吉尔伯特·德弗洛出生于比利时,为比利时皇家歌剧院常任导演。作为世界著名歌剧导演,他在米兰执导过威尔第的《弄臣》,在马切拉塔执导过比才的《卡门》、普契尼的《托斯卡》、古诺的《浮士德》、威尔第的《法尔斯塔夫》,在汉堡歌剧院执导过罗西尼的《塞维利亚理发师》,德彪西的《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在威尔士歌剧院执导过理查-施特劳斯的《没有影子的女人》,在巴黎歌剧院执导过普罗科菲耶夫的《三个橘子的爱情》,在维罗纳露天剧院执导过马斯卡尼的《乡村骑士》和莱翁卡瓦罗的《丑角》等。
德弗洛执导歌剧的丰富经验在此次《玫瑰骑士》中得到体现,他准确把握戏剧与音乐,使之尽可能地衔接自然,表达一致。他特别注意保持剧中18世纪40年代维也纳贵族生活的风貌,并以自己的艺术想象付诸再现。他在舞台设计、人物调动、道具要求和灯光处理上独具一帜,做出十分细致的处理。而在戏剧空间的展示范围上,则融入了18世纪奥地利建筑风格、冷色调的洛可可风格,维也纳的乡村风格等,给人们视觉上带来了强烈的对比反差。
几位声乐演员亦为世界著名歌唱家(我只看了A组)。饰演元帅夫人的是德国女高音歌唱家米凯拉-考妮。她是柏林歌剧院的歌唱家,曾在世界许多著名歌剧院中饰演角色,其中包括巴伐利亚国际歌剧院、巴黎歌剧院、阿姆斯特丹歌剧院、东京新国立歌剧院等。还曾是萨尔茨堡音乐节、柏林音乐节上的常客。她与指挥大师祖宾-梅塔、埃森巴赫、蒂勒曼、长野健等人合作,演出过《女人心》《玫瑰骑士》《卡门》《加尔默罗会修女》《自由射手》《纽伦堡的名歌手》《蝙蝠》等。
当晚考妮的演唱尽显功力,我非常喜欢她的声音,圆润、丰满而不失高亢有力。开场与凯特琳-胡勒库(饰奥克塔文)的二重唱及叙述对唱“你以前怎样,你现在怎样”相当精彩,二人的配合将理查·施特劳斯浓郁交融般的音乐表现得恰到好处。
饰演奥克塔文的凯特琳-胡勒库原是澳大利亚一个专业交响乐团中的小提琴家,后学声乐,成为世界上优秀的次女高音歌唱家。胡勒库同样有着辉煌的履历,自2000年起,她就参演了《蝴蝶夫人》,2001年演了《费加罗的婚姻》,2004年演了《清教徒》和《埃莱科特拉》。近年来,她更是加强了国际化的活动,先后在欧洲演出了《艾利唐特》《法尔斯塔夫》《卡门》《格莉塞达》等多部歌剧。胡勒库的声音很纯,音色透而带刚,很有“青涩少年”的味道。她与考妮在第一幕中的二重唱,与考妮、吉尔摩(饰苏菲)在第三幕中的三重唱,与吉尔摩在第三幕中的二重唱令人陶醉,在这样柔和的音响下,人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莫扎特《唐璜》中的优美音乐。
饰演苏菲的德雷切尔·吉尔摩是年轻的美国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她亦是当今世界歌剧舞台上的新星,近年来在欧美歌剧院演出过莫扎特的《魔笛》,罗西尼的《塞维利亚理发师》,奥芬巴赫的《霍夫曼的故事》,多尼采第的《拉美摩尔的露契亚》,理查·施特劳斯的《阿里阿德涅在纳克索斯》等歌剧。吉尔摩年轻有为,高音纯净亮泽,花腔技巧娴熟,是一个有作为,有潜力的歌唱家。
饰演奥克斯男爵的曼弗雷德·赫穆是奥地利男低音歌唱家。他曾在大都会歌剧院、旧金山歌剧院及世界主要歌剧院中留有足迹,饰演过莫扎特、威尔第、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的许多歌剧代表作。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有亮度、有穿透力,也有厚度。很多低音(low)非常富有持久力。他的表演也颇为到位,身上显露出的喜剧因素十分自然。
饰演歌手的中国男高音石倚洁是个难得的“新秀”,他是我近年来最看重的青年男高音。石倚洁声音漂亮,音色高昂亮透,高音的穿透力很强。《玫瑰骑士》中的歌手咏叹调“我内心严正以待”,是一首意大利式的咏叹调,其旋律、韵味、技巧都极尽意大利风格。石倚洁的演唱相当完美,技巧完成得扎实充分,音乐表现得自然流畅,实为突出的典范。
其余角色演员亦有高超的表现,如饰演法尼纳尔的德国男中音歌唱家迈克尔·库弗尔,饰演玛丽亚娜的瑞典女高音皮亚·玛丽·尼尔松,饰演瓦尔查奇的奥地利男高音库尔特·阿赞伯格,饰演安尼娜的德国女低音安尼特·扬斯等,他们在唱演方面都达到了很高水平。说实话,体会到这些国外优秀歌唱家的艺术能力后,深感我国年轻歌唱家与之相比的巨大差距。
《玫瑰骑士》是国家大剧院首演的第一部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依照现今歌剧艺术在我国的发展趋势,今后将会有更多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作品立足于我们的舞台上。去年的北京国际音乐节上,《阿里阿德涅在纳克索斯》与《埃莱科特拉》在北京首演,紧接着又有了如今《玫瑰骑士》在国家大剧院舞台上的登场(数年前北京国际音乐节上国外剧院曾演出过此剧),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和现象。由此人们寄予希望,今后在中国各地的歌剧舞台上,能够看到《莎乐美》《随想曲》《火荒》《没有影子的女人》等理查一施特劳斯的其他歌剧代表作的成功上演。^_^《沙皇的新娘)》喜见新承传文:周凡夫
莫斯科大剧院以近两百人的阵容带到香港艺术节的《沙皇的新娘》(The Tsar's Bride),让人看得开怀!《沙皇的新娘》是一出悲剧,开怀的原因当然不是来自剧情,而是来自整个演出的水平。自从苏联政权解体,莫斯科大剧院的制作水平,便因经费等等问题,虽然未致一落干丈,但大不如前却早已不是新闻了。然而,这次《沙皇的新娘》却让人看到大剧院不仅制作恢复高水平,更重要的是其中不少新一代的歌唱演员都有很出色的表现。可以说,莫斯科大剧院的传统风格,也就是所谓“大剧院风格”( Bolshoi Style)能够传承下去,过往的担忧可以一扫而空了!四角恋爱镇团之宝
写于1898年的歌剧《沙皇的新娘》,是俄罗斯作曲家里姆斯基一科萨科夫(Rimsky-Korsakov)①第九部歌剧,是他一生所写is鄙歌剧中戏剧情节最紧凑、矛盾冲突最强烈的一部。同时,这亦是一部充满强烈情感、歌唱旋律源源不绝的歌剧,剧中瑰丽豪华的场面,旋律有如泉涌的音乐,和充满戏剧张力的剧情,也就让该部歌剧的制作,至今仍是历史悠久(可追溯到1776年)的莫斯科大剧院的镇团之宝,可见其独特的魅力。
19世纪末,瓦格纳的音乐对俄罗斯作曲家带来不少的影响,当年还曾在俄罗斯乐坛上刮起的意大利歌剧潮流,如写实歌剧《丑角》( L Pagliacci)、《乡村骑士》(Cavalleria Rusticana)还有普契尼的《波希米亚人》(La Boheme),歌剧《沙皇的新娘》的创作,无法避免这些影响。至于影响有多大,虽难有定论,但毫无疑问,《沙皇的新娘》的魅力便来自其中既有瓦格纳乐剧的影子,又有意大利写实歌剧的特色。
《沙皇的新娘》的故事发生在16世纪,准确一点是1572年的秋天,在莫斯科郊外的亚历山德罗夫村;故事以沙皇时代为背景,采用沙皇四世第三任妻子新婚不久便离世的悲剧为蓝本,讲述迷恋美女玛尔法( Marfa)的沙皇禁卫军官,以迷药试图横刀夺爱,其情妇却因妒成恨以毒药换了迷药,引发牵连大波。另一方面,沙皇突然宣布要娶玛尔法为妻,是一个包含了欲望、阴谋、杀戮、悔恨的皇室畸恋故事。包罗歌唱形式多样
《沙皇的新娘》的故事一方面反映了复杂多变的人性;另一方面,年轻、美丽、充满希望的玛尔法,却不幸被爱情所摧毁,她的悲剧,反映那个年代女性在男权社会下的悲剧命运。
里姆斯基一科萨科夫1868年已动了采用诗人剧作家梅伊( L.A.Mei,1822-1862)的诗剧来创作一部歌剧的意念,但从动意到动笔的酝酿却长达30年,一直到1898年2月才动笔,但写得很快,到夏天基本已写好了歌唱部分,秋天已完成全剧的配器,1899年11月3日由伊万诺夫指挥,在马蒙托夫的莫斯科私立歌剧院首演时,已面对迎接新世纪(20世纪)的来临!在当时以此来控诉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不平不幸,指出玛尔法是男性权力斗争中的牺牲者,仍是至为大胆的事!
《沙皇的新娘》分为四幕二十场,序曲中两个主题的旋律,并没有在歌剧中使用,只使用了其中个别和弦与动机,但在结尾部分出现了女主角,后来成为沙皇新娘的玛尔法在歌剧中所唱咏叹调的素材。序曲展现的是一种不祥的悲剧气氛,但构成整部歌剧的,却包罗了朗诵调、咏叹调、抒情歌谣,英雄式合唱曲,还有各种重唱组合。①香港艺术节尽管已是一个很专业化的团队,然而仍难免会有出现不专业的纰漏,此次《沙皇的新娘》从印刷精美的节目购票指南,到新闻稿、宣传单张,都将作曲家的姓氏中译,搞得很混淆。“Rimsky-Korsakov”是复姓,翻译成中文的姓氏“里姆斯基一科萨科夫”中间用的是“一”,而非中点,亦不应只用“科萨科夫”(港译高沙可夫),那便只有“单姓”了,今次官方资料时错时对,宣传单张的正面,更是“对错并列”,而不幸地,错的却是很显眼的“大字”,混乱过四角恋的关系呢!旧制作中见新姿采
这次在香港艺术节演出的是莫斯科大剧院去年2月才首次推出的制作,但仍沿用了费多罗夫斯基( Fyodor Fedorovsky,1883-1955 )1955年为该剧设计的布景及手工缝制的服装。莫斯科大剧院的悠长发展史中,与无数艺术家无法分开,费多罗夫斯基在剧院工作近40年之久,是位典型的俄罗斯艺术家,他曾为30个演出设计舞台,今日大剧院的《沙皇的新娘》和《鲍里斯·戈杜诺夫>两剧的制作,仍沿用其设计。如果追溯剧院历史,今日所谓能为观众在视觉上带来强大激荡力的“大剧院风格”,实始自上世纪30年代中期,由当年的费多罗夫斯基与制作总监罗斯基(V Lossk),还有巴拉杜夫(L Baratov)等人携手打造出来!
其实所谓“沿用”费多罗夫斯基1955年的服装及舞台设计,实际上那只是按其当年设计的图纸及模型,变得更为立体;同时亦有不少细节作了改变;如第三幕索巴金的庭院中还加了一个颇为显眼的秋干,第三幕前奏曲时落下半透明的纱幕,加插了一幕沙皇选后,12位女子的身影在纱幕后面穿过:非仅如此,作为音乐总监兼指挥的罗日杰斯特文斯基(G Rozhdestvensky)甚至修改了其中一些音乐(主要是配器方面),还删去了两个“无关重要的片段”,但在两个地方则加上了长号合奏。
这都是过往的制作中没有的,这些新的变化却能增添视觉与听觉的效果;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在旧制作中能见出新姿采的演出。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些变化并无损长久以来建立的“大剧院风格”,那就是更为写实的风格,布景与服装及人物造型都有百分百俄罗斯味道,就此而言,此次《沙皇的新娘》无可否认是一次让观众经历“大剧院风格”的激荡的难得机会!两位女角至为出色
对歌剧而言,最重要的仍在于音乐部分。这次制作至为可喜的便是能见到主要角色都是近年来才冒起的年轻一代,只有几位配角才由资深歌唱家担演,如以今年3月22日下午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所看最后一场来说,各人都具有“唱做俱佳”的表现。领衔演出女主角玛尔法(新娘)的乌克兰女高音库尔琴斯卡亚( OlgnKulchinskaya),2013年才以青年艺术家计划成为莫斯科大剧院成员,演来更是一幕好过一幕,第二幕“迷魂药”第二场她向女中音诺瓦克(Elena Novak )饰演的好友杜尼亚莎( Dunyasha)所唱,叙述她与未婚雷科夫( Lykov)的甜蜜生活的咏叹调“在绿色花园中见到的”,便唱得无比动听。
最后一幕“新娘”共有三场,更是完全聚焦于库尔琴斯卡亚身上。那是让玛尔法发挥歌唱技巧及演技的高潮戏,她在台上的一举一动、一曲半语,都带动着舞台上的剧力推进,都紧扣着观众的情绪,纠缠不休的四角恋,雷科夫被指下毒,被捕处决,玛尔法中毒日深,失去理智,追求她的沙皇禁卫军官戈里约茨诺伊( Gryaznoy),得知旧情人柳芭莎( Lyubasha)下毒真相,将她刺死,结果亦被逮捕,音乐变得无比强烈刺激,库尔琴斯卡却只是以半轻的声音,便唱出病情日重的玛尔法,其情可悯的无尽感伤:就在她这种声音中,将剧中几位相关的角色,逐一推进死亡的命运,包括她自己亦面对着生不如死的惨情,将全剧带进万钧剧力的冲击下落幕。
饰演第二女主角柳芭莎的女中音库拉艾瓦(A.Kulaeva),大概十年前加盟大剧院,亦是位青年歌唱家,她在舞台上的表现,便明显较前年才加入大剧院的库尔琴斯卡亚来得老练,可说抢尽了剧中各人的风头。这位在剧中谋害情敌的“反面人物”,从第一幕《宴会》以无伴奏方式唱出了民歌风,伤感而让人同情的命运悲歌“可爱的母亲,赶快为我打扮”开始,已显出无比的压场力:此后每一场景都能散发着强烈的戏剧性色彩。第二幕中所唱咏叹调“我看到了我的情敌”,声音浑厚富有饱满情感和戏剧性色彩,最后一幕自认以毒药替换了迷药毒害玛尔法,就更让人心生怜悯。男歌唱家同样出色
与她同期加盟大剧院,饰演男主角戈里约茨诺伊的男中音卡斯亚诺夫(A.Kasyanov),无论声线还是戏剧表现,同样老练和富有吸引力,在第一幕包罗多种情感的朗诵调和咏叹调“叫我如何忘记那美丽的姑娘”,和最后一幕的表现尤为突出,将人物复杂的内心变化,演绎得无比细腻,很是入戏。
男高音沃尔科夫(B.Volkov)演唱的雷科夫,音色暖和柔美,出场戏份不多,唱段亦不多,但在第一幕描述海外见闻所唱的优美抒情歌谣,明亮、清丽、柔美抒情,便表现得很迷人。他和库尔琴斯卡亚一样,同期以青年艺术家计划成为莫斯科大剧院成员的青年歌唱家。
至于饰演禁卫军官马留达( Malyuta)的男低音兹比尔科(o.Tsybulko),是较沃尔科夫早两年( 2011)加盟大剧院的青年歌唱家;年资较长,饰演御医博梅利(Bomelius),是于2002年加入大剧院的男高音加里( M.Gali),两人都有很成熟的表现,而且能塑造出鲜明的人物形象。不过,演唱玛尔法父亲索巴金( Sobakin)的男低音马托林( V.Matorin),则显示出“姜还是越老越辣”的事实,这位1991年便加入大剧院的资深歌唱家,形象、歌声、演技,全都充满戏剧和音乐魅力!好像是有意提醒年青的歌唱家,歌剧艺术无止境,要登艺术顶峰,仍是需要时间的历练呀!合唱奇佳乐队“传统”
大剧院的合唱团,看来成员大多都很年轻,在《沙皇的新娘》中同样展示出极高的水平,第一幕第三场宴会高潮,歌颂沙皇的雄壮合唱曲《光荣颂》Tsar,Slava),粗犷、雄壮;而带有民歌风的《舞之歌》(Song of the hops),热闹轻快;第二幕第三场禁卫队员所唱进行曲风格的青年之歌,雄伟兴奋,全都是让人印象难忘的合唱歌曲,发挥了渲染气氛及推进情节的效果。
五六十人编制的莫斯科大剧院管弦乐团将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的乐池塞得满满的。大师罗日杰特文斯基②的指挥一如好些元老级指挥一样,动作简约,幅度变化亦不大,但所执指挥棒则看来较正常略长,与他在80年代首次来港指挥香港管弦乐团相较,无疑是老迈得多了,不过步履仍颇稳重,未见蹒跚感觉,看来仍可在舞台上继续活动一些日子。但话说回来,当日从开场的悠长序曲(约10分钟)开始,乐团的整体音色较为粗糙,木管与铜管的音色亮丽感亦打折扣,这与乐器的质量不无关系,看来这一特色,同样保持着大剧院的“传统风格”呢!
但无论如何,这次观赏四幕的《沙皇的新娘》,张力感觉堪称是一幕较一幕加强,令人无法喘息。但同时亦让人越看越兴奋,“大剧院风格”终能承传下去了!②《沙皇的新娘》第二场演出,指挥家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因身体不适,临时改由助理指挥克留科夫(D.Kryukov)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