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味飘香

◎程云海

鱼味飘香

◎程云海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农村的沟沟汊汊里就像一个个天然的鱼库。也不知咋就那么奇怪，本来干涸的沟渠，几场雨过后，就会有鱼儿游来游去，吐着泡泡。我疑心天上的落雨中是藏了鱼种的，不然为啥晚夏立秋时节可以捕到那么多杂鱼？这大小不一、品种繁多的鱼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实在是老天老地的恩赐……

假日，哥哥骑上自行车到处搜索，寻找捕鱼地点，再根据水渠的特点制定计划。水深、河面宽广的地方可以下网；水流湍急处放筛子；如果是水田下水沟，则用铁锨铲土堵住一段，用桶呀盆呀往外打水，抓“干锅鱼”。

忙到傍晚，浑身是泥，再看桶里，大大小小的鱼儿钻来钻去，惊恐得乱蹿。我们抬着沉甸甸的收获，美滋滋地往家赶，第二天的餐桌上就会出现我们的劳动成果。

杂鱼有各种做法，我最爱吃的是干炸鱼。将大小相仿的鱼儿去鳞，鱼不大，剥鳞片不易。一种方法是用匙或刀轻轻逆向刮动，另一种则是干脆放上盐，小活鱼蹦来跳去，让鳞片自然脱落。接着清內脏，要小心苦胆，否则破一个鱼胆会苦了一锅鱼。洗净鱼后，放入料酒、酱油、香料等，倒入适量面粉或淀粉，便可起火、倒油了。等油渐热，将一条条拌好的鱼放入锅內，炸至金黄。端上桌，夹起尝一尝，又酥又脆又香，甚至连刺都是酥的，嘎嘎嚼着，特别下饭。爸爸会烫上一小杯白酒，就着炸鱼，有滋有味地喝上几口，解馋又解乏。

抓泥鳅鱼也是我们爱做的事，七八月间，大哥和我在野河泡子或下水沟处下泥鳅篓子。大哥要在篓底放上烤熟的豆饼做为饵料，熟豆饼散发着特有的炒豆香，馋得我恨不得立刻变成泥鳅，咬上一口。如今回想起来，这样的做法是否有效，值得商榷。那泥鳅是否有嗅觉，真能闻了豆香味？况且豆饼入了水，香味还能保持？不过那时的我是极敬佩大哥的，也就完全相信哥哥的见解。

头天下午将泥鳅篓按一定距离放入水中，立好。入口处朝着水流方向。等一夜过去就可以收篓了。我拎着桶跟在大哥身后，他下到水中，慢慢拎起篓，水流顺着竹篓缝流下。如果篓中有泥鳅，他就兴奋地奔到沟沿处，将泥鳅倒入桶中，泥鳅在桶中绝望地翻滚，似乎正悔恨自己的贪食。有的篓中泥鳅少，甚至没有泥鳅，我们就会露出失望的神色。

立秋过后，泥鳅开始钻洞，这时最适合钓泥鳅。等泥鳅钻得太深，就不好钓了。我们将钢丝前端制成锋利的钩子，在稻田地旁水沟处搜寻。大哥有窍门，会发现一些“拱”：根据泥的新旧做出判断。然后下锹铲土，让泥鳅洞口暴露出来，他将钩子小心地探入洞中，上下移动，不一会儿就会钓出一条大泥鳅。有时大哥还会钩出黄鳝，样子像水蛇，吓得我心怦怦跳。

回到家，将泥鳅养上一两天，换水吐泥。下锅煮到五六分熟，再和茄子土豆等一锅炖了。每人盛上一大碗，吃一口，肉松软清香。佐饭，吃得肚圆腹胀，绝对美味。据说泥鳅又叫地龙，滋阴养肝，健脾和胃，常吃又营养又滋补，是那时农家难得的美食。

童年少年时光里，那些珍贵的记忆总是那么美好。可能是当时物质匮乏，也可能是经自己的劳动所得，我总觉得那些美味更让人难忘。如今从市场买来的东西，是品不出那样的感觉了。

编辑/张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