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钢丝面

◎徐永清

西安钢丝面

◎徐永清

面条谁都吃过，可您吃过钢丝面吗？可能大多数人没有，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南方人就更没有了。钢丝面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陕西、山西、内蒙古一带颇为流行的主食。钢丝面是食品匮乏年代，粗粮细做，调换口味的权宜之计。它是以玉米粉为原料压制而成的面条，其形状细长，质地柔韧，就跟自行车的钢丝一样。

我对钢丝面很熟悉，过去我在西安工作的时候，经常食用。钢丝面的吃法有两种，一是蒸制，二是水煮。待面条成熟，可浇入臊子，也可拌入各种炒菜，便可食用。

记得真真的，是个初春的中午，我首次享用钢丝面。咱南方人从来没见识过，出于新鲜好奇，满满盛了一大碗钢丝面。嗨，先端详一番，面条细长金黄，还飘散着一股玉米的清香，加之臊子的内容极为丰富，荤素齐全，色香诱人，一时间就两个字：满足！始吃，别提有多美味了，面条筋道十足，跟啃猪蹄、嚼牛筋一样，不仅有滋有味，还痛快过瘾。吃钢丝面之际，再来碗黄米粥，干稀结合，理顺气息，赞到极点。于是一口面条，一口稀粥，那个幸福的滋味，比当皇帝都美。可就在渐入佳境之际，午餐刚刚吃到一半，坏了，您猜怎么着？费牙费力，两腮酸疼，满嘴尽是酸水。难怪叫“钢丝面”！勉强吃完午饭，毫不夸张地说，连张口的气力都没有了。此刻，看看同桌的各位，个个感叹，有人还哼哼唧唧的。这就是钢丝面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人们常说，“实践出真知”，此语也适用于就餐。由于经常食用钢丝面，便得出结论，吃钢丝面速度要慢，还要循序渐进，细嚼慢咽。通常一顿饭只需十分钟，吃钢丝面则要翻倍。这样才能确保牙口无忧，肠胃安然，才能品出个中滋味。享用钢丝面还有两个好处：一来，无形之中延长了就餐时间，同餐者之间的接触渐多，增加了彼此的了解与友谊。再者，餐桌也常常变成了发议论，讲故事，说笑话的场所。于是在盘盏间，慷慨激昂有之，指点江山有之，感伤动情有之，泪湿眼眶有之，乐不可支有之，令人喷饭亦有之。这是享用钢丝面衍生的副产品。

食用钢丝面，虽然费牙费力费时，可它最大的好处是耐饥。中午吃的“饭”，到了傍晚，肚里还是鼓鼓揣揣的，全无饿感。早年间，晋陕一带的民谣曰：“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这是说上述三种食物熬饥抗饿的程度。依我看，吃了这钢丝面能走得百里的长路。生活中，人们一直讲究商品的性价比，也就是物有所值，物超所值就更好了，食品当然也不例外。在粮食短缺的年代，人们对待食物不求美味，只要实在果腹便可，能够熬饥抗饿则更好。钢丝面硬若钢丝，但正是这种硬，帮助人们走过了艰难，挺过了苦难。

责任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