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车司机：看上去很美

张兴军

今年6月中旬我用自己的车注册了滴滴专车，因为听很多亲戚朋友都说可以业余做专车司机，每个月赚个五六千块的零花钱轻轻松松。所以，我就在周末无聊的时候注册了。按照滴滴公司的规定，成为一名专车司机之前，首先要拉够一定数量的快车单数，他们叫“考验期”。

抢单

第一单其实我抢的是预约订单，因为对专车软件不是很熟悉，也担心路况不熟接不到乘客而显得尴尬。所以，我足足用半个小时听单，才终于抢到一个从双桥到建外SOHO的订单。现在想起来，这种路途并不远的预约订单，应该不是很受青睐。

约定的时间是早晨6点50，我早到了20分钟。7点左右，叫车的乘客姗姗来迟，是一个外婆送外孙上学。开车途中，我按照导航的路线行驶，快到目的地时，在家里拿着手机的孩子爸爸给我打电话，说我走过目的地了，车上的小孩说没有。父子俩用我的免提手机聒噪了好一会儿。

按照孩子的指引，我路上用了21分钟，把这对乘客精确地送到了目的地。

这一趟总的历程是8公里，算上时间的费用，总共是17.3元。专车公司抽成20%，最后进入我账号的大概是15元左右。

第二个订单是到朝阳路的，路途不远但比较绕，乘客也不需要导航。因为是在夜晚，所以也没有太堵车。全程4.2公里，来回用了半小时，车费总共十元。仔细估算下来，也就算够个油费。

我也接触过一些司机，有以前在小区周边趴活的黑车（在此指未纳入监管、私自从事收费载客业务的私家车主，编者注）司机，他们下载软件之后效率提高了很多，以前因为价格高，所以都是问价的多但是坐车的少。因为乘客都是拿出租车的价格和黑车的比较，但黑车司机还要算上往返的油费，所以乘客和黑车很难达成一致。

还有一些是像我一样的，有固定工作，但收入不是很高，通过亲戚朋友介绍说专车司机月薪上万元什么的，就都加入了进来。

刷单

有一次听隔壁小区的朋友说，专车司机有一个群，他们集体刷单。具体手段我不知道，据说就是在附近发送比较近距离的用车需求，群里的司机抢单之后，然后骑着电瓶车开到目的地，不断地往返。这样既把钱赚了，也有实际的行程。

有一个Uber司机和我聊天时特生气，说市场都让刷单的搞乱了。他有过好几次被抢单之后立刻取消的经历，所以现在他抢单之后立刻按“开始”，这样乘客端就不是很容易取消了。

刷单现象，是因为打车公司对司机的补贴。一般情况下，对新司机、对完成订单多的司机，公司都会有很高的补贴额度。尤其是在早晚高峰的时候，司机的实际收入是平时的好几倍。

很多司机都和我说过，那些排名非常靠前的司机，有相当一部分是刷单的。我们真正跑过的都知道，像北京这种路况，一周拉好几百单，谁信呢！

Uber刷单已经被媒体大面积地曝光了，还上升到中国商业文化上了。这些我不太关心，但我自己肯定不刷单。按照估计的10%的刷单率，背后可能就是几亿元的，这属于诈骗。

边缘

和黑车司机相比，专车司机相对比较受尊重。这是一种互利的行为，我们赚取一些收入，但总的来说，专车司机目前还不是一个能拿到台面上的职业。管理部门说你是合法的就是合法的，说你是非法的就是非法的。做这个生意的时候，每天肯定是担惊受怕的。

最初的时候，司机被主管部门抓到了，进行扣车罚款，滴滴或Uber会给交罚款。但是现在，这种好事儿已经没有了。如果抓得多，公司也掏不起。也有一些专车司机选择抱团，比如十几个人组成一个联盟，如果其中一个被抓到了，每个人掏几百块，把车赎出来。几百块并不多，但是如果上万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我的司机账号里还有接近二百块钱，我也不准备取出来了。程序上比较麻烦，滴滴给我发短信说需要我开着车到回龙观的一个酒店，和一家租车公司签订协议。那边的公司要求，需要带上交强险的单子和30万元的三方责任险单。

经过几天的尝试，我觉得这个工作不适合我。最早是觉得如果真的月入在万元左右，可以考虑辞去现在的工作，但是现在来看，远远达不到。现在早晚高峰的补贴也就是最高1.5倍，去掉公司提成和燃油费用，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前几天，听说北京和上海抓了很多专车司机，上海还要通报单位。如果点儿背被抓到，那可能工作都没了。我们司机在一起聊天时都挺害怕的，说绝对不去车站、机场这些执法比较密集的地方。

我听说注册专车的司机在全国有几百万，以后这种肯定没办法全部合法化。比如我，连公司的人都没见过，就是在网上填一下资料就能抢单拉活儿了。

我载过的一个乘客坐车时跟我说，她之前送一个外国人去机场，一上车就看见司机光着膀子，还有比较明显的纹身。专车服务在国外也有，但是这还是让外国人感觉奇怪。对于这样的司机，她说还不能投诉，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在平台上他们却掌握了乘客的手机号码。

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持续的，国家以后肯定会管得很严，如果谁都能做专车司机，那这个行业就乱了。

（本文根据专车司机口述整理而成，语言上根据原意有所编辑。标题为编者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