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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代,或被时代甩开

2015-09-15李岩

博客天下 2015年8期
关键词:王强俞敏洪新东方

本刊记者 / 李岩

加入时代,或被时代甩开

本刊记者 / 李岩

“天使”投资人是立于创业世界穹顶之上的宏观操控者,当俞敏洪和资本玩咖盛希泰开启自己的新合伙人时代,二人共同拥有了时代浪尖的视界。

1 这些中国顶层商业精英们从不升级自己的歌单,让俞敏洪倍感警惕。

俞敏洪打算当众献唱一曲《我爱你,中国》的念头,很快因为台下全无掌声响应而宣告破产。这是不久前一次创业者聚集的晚宴,台下青春无敌,而台上的“中老年”俞敏洪是从头到尾的目光焦点。身为青年导师的新东方创始人,以及身为“天使”的创业投资者,他此时倏然一囧。

“算了我不唱了,”俞敏洪对他们说,他并没生气,“那我唱个《蓝莲花》吧。”

3月8日,在首都体育馆附近一座外形很容易被路人忽视的院落里,俞敏洪对我讲出了这个故事。这位正在北京参会的政协委员刚好得到半天的休会时间,得以脱身来到洪泰基金的大本营,与他的合伙人盛希泰及几位年轻的创业者见面。后者中有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天使”。

往前3个多月,专注天使投资的洪泰基金宣布成立,一期募资没过多久便突破3亿。俞敏洪和曾经的投行大佬盛希泰在成立仪式上的高调亮相,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瞬间。当年新东方“三驾马车”中的另两位,徐小平和王强,在2011年成立了真格基金,并因扶植出聚美优品、世纪佳缘、兰亭集势三家上市公司,影响力迅猛飙升。俞敏洪3年后在仍旧挂帅新东方的前提下,走上了同一条路,但并非是“三驾马车”的再聚首。他找到45岁的华泰联合证券前董事长盛希泰,开启了自己的新合伙人时代。

真格基金的徐小平当日也在现场为洪泰基金站台,据说为了不抢主人风头,他全程配合拍照并保持着刻意的低调。而主人俞敏洪则在发言稿中睿智地度过了“旧合伙人”这个关节。“我也看到小平和王强的真格基金做得风生水起,他鼓动年轻人的热情和风格比我更加厉害。”他说,“现在我要去插一脚,说小平、王强我们仨来共同做,我想我是不是会把小平的风头抢走了。徐小平一生最怕的就是我抢他的风头。所以我决定另起炉灶。”

令俞敏洪收获最大掌声以及笑声的,是他在发言的结尾提到,希望自己将来的墓志铭上刻着“他一生与年轻相伴”。他说:“如果到时候只有一个人来看我的话,我希望这个人不是徐小平,而是一个年轻人。”

正是俞敏洪口中翻来覆去的年轻人,当听说导师准备在晚宴中改唱《蓝莲花》后,总算给出了一点足够救场的掌声。和《我爱你,中国》相比,这首歌晚面世20多年。“如果我说我来唱《小苹果》,哪怕唱《最炫民族风》,”俞信心满满地对我说,“他们的鼓掌肯定更热烈。”

《我爱你,中国》并非俞敏洪一时起意,这是他的主打歌。每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重量级嘉宾都会被组织到农家乐吃饭唱歌。让俞敏洪印象难灭的一点是,连续几年,这些中国顶层商业精英们都没有升级过自己的歌单,要么《我爱你,中国》,要么《洪湖水浪打浪》。也许他们二三十年都没升级过。

“其实我就是领头唱这些革命歌曲的人之一,你无法拒绝跟大家一起怀旧所带来的欢乐。但在这个氛围中间,其实你会产生一个警惕感。”俞敏洪说。

俞敏洪同时身处“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北大企业家俱乐部”和“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三个商业精英圈,圈内的平均年龄已达四五十岁。“那是一帮极其成熟的,做生意已经很成功的人。但坦率来说,有时候你发现,他们已经很固步自封,包括我在内。”而当他对此有所察觉,俞敏洪说,自己会“感到害怕”。

于是,回到新东方和学生们打交道,发现对方喜欢唱什么歌,俞敏洪会立刻去找来听。去年年底的一次新东方聚会上,他毫无惧色地表演过一曲《小苹果》。“在这点上,我比他们(企业家俱乐部成员)幸运,因为他们身边没有这样的环境。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你不加入时代,就被时代抛弃了。”

这是如今,53岁的他化身“天使”,并成立自己的天使基金的核心原因之一。他并不认可外界对自己出发点的另一种揣测:曾经肩并肩的徐小平和王强先行了一步,并获得不小的成功,于是自己憋着劲也要迎头赶上。

“你一定是于心不甘。”他说,但不是不甘落后于“旧合伙人”,“说得俗一点,你把自己亲眼目睹青春灿烂的机会给放弃了,再俗一点,你看漂亮妹妹的机会都丢了。”

2 0 1 4年1 1月2 6日,洪泰基金成立仪式,曾为新东方“三驾马车”之一的徐小平(中)为盛希泰(左)和俞敏洪(右)站台。图/尹夕远

2 一旦年轻的创业团队发生矛盾,俞敏洪自称可以扮演一个非常好的调解人。这种能力来自新东方早期的修炼。

不再考虑和徐小平、王强续写前缘,一句“怕抢风头”基本承担不了任何解释功能。俞敏洪至今仍和两人维系着恰如其分的友谊,真格基金的投资人里也有他一席,这被他视为有力证据。但过去的纠葛并不易解。

1999年启动股份制改造以来,3人在新东方内部的矛盾日趋升级,数年的漫长冲突最终以决裂收场,徐小平、王强退出董事会,“三驾马车”中只剩俞敏洪一人支撑新东方至今。

算上北大时代,俞、徐、王3人如今已经拥有30年交情,“从友情的交流、思想的交流,到利益的交流”。“如果我要进入天使投资这个领域,我最好能够重新开始。”俞敏洪对我说,“就是,我不再想加入他们两人,又变成一个新的这样的格局,而这个格局中间又充满了很多利益关系。”

“a new start,”这位中国最富有的英语老师说,“可能会非常的好。”

对他的合伙人盛希泰而言,这同样是一个new start。中国证券行业在新世纪之后的10年经历了望不到边界的滑坡。“不再占领潮头,不再带给我一种跟社会主流层面接触的机会,你就会很失落,没燃烧,不兴奋。”盛希泰说。

1993年,盛希泰从南开大学毕业,南下到深圳找了第一份工作。在一派新兴景象的证券公司,这个白纸一张的愣头青很快就领到5000块的置装费,因为“公司要包装我们”。他花3000块给自己买了一身皮尔卡丹,“那时候只有皮尔卡丹最好嘛,料子非常好的,就是《资治通鉴》上面那个背景色。”他指着我身后书架上的一套大部头说。那套皮尔卡丹应该介于土黄和绿。

这一年,新东方在北京创立。算上洪泰基金,俞敏洪和盛希泰拥有两次完全同步的事业起航。

20年资本市场历练,为中联重科和蓝色光标等几十家公司进行过IPO的盛希泰已经难掩疲态。“再干20年还是这个‘熊样’。我有N多机会换到更大的证券公司做总裁,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呢?”他打了一个比方,证券业相当于自己的“母语”,天使投资则是“外语”,“四十几岁逼自己学新的语言,真是挑战,因为完全不同圈子。”

以前的同行过来看他,问何必做这个买卖,都是“慢钱”。盛希泰回曰:“你们哪懂我的快感。”

这种快感部分仰仗于找到一个对路的合伙人。俞敏洪相信,新东方20多年,自己亲历了公司从起步到上市的全过程,“这个我比希泰有优势”。此外,现在创业的年轻人,“从18岁到30岁,几乎都在新东方上过课”,俞敏洪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收获“另外一个层次上的信赖”。

盛希泰的自认绝活在于对资本市场的运营经验,他长期服务企业成长后端,即上市前后,而当前中国的天使投资人大都着眼于前端,即公司成长初期,少有长远谋略。“我肯定比他们强,这是毫无疑问的。”盛希泰说,“而我只要复制10个企业家,就超过了我前面二十几年的积累。”

但两人都无法从脑中调出结识最初的细节。他们都在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5·12大地震,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去赈灾;他们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家离得很近。

成立天使基金的想法几乎一拍即合。“凡是比较紧密合作的对象,”俞敏洪说,“我一般第一步凭个人直觉判断,第二步还会做一些背景调查,通过周围的朋友进行。那我们都在全国青联,这个就太容易了。”

当决定从各自的名字里抽出一个字来给基金命名时,俞敏洪对盛希泰说,你年轻,你冲在前面,叫“泰洪基金”吧。盛希泰读了读,说,还是“洪泰”更顺。

2004年10月10日,新东方教育集团总裁俞敏洪在天津工业大学作了题为“大学四年,走出自信人生”的大型演讲,吸引近万名大学生参加。

我在俞敏洪不在的场合问盛希泰,如何看待他的新合伙人没去找老弟兄徐小平和王强一起做“天使”。他停顿了一下,说:“这个就不评论了,人和人的缘分有很多。”

在新的缘分中,俞敏洪相信一旦麾下年轻的创业团队发生激烈矛盾,目前的他已经具备足够能力扮演“一个非常好的调解人”。“因为我对人与人之间怎么合作才能够互相容忍,能够互相利用对方的优势,比较有经验。”他直率地承认这项本领修炼自新东方“三驾马车”时期。“徐小平、王强在这方面也是经验丰富,”他微笑着说,“所以他们指导他们投资的创业项目的时候,应该也非常有用。”

新西少肉夹馍是洪泰基金较早投资的一个项目。创始人宋鑫至今记得去年夏天第一次被盛希泰引见给俞敏洪的场景。在此之前,他因为股权纠纷刚从上一个创业项目“西少爷肉夹馍”中退出,二者至今仍有诉讼未结。“新西少”是他的再创业,名字里就透着不服。

在连续被14个投资人密集拒绝后,宋鑫给初次谋面的俞敏洪深鞠一躬,叫了声“俞总”。“就叫老俞吧。”俞敏洪对他说,“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没事的,能重新站起来我很喜欢。”宋鑫念念不忘,临走前,俞敏洪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宣布宋鑫“和洪泰有缘”,然后嘱咐了一句:“新的合伙人好好选。”

俞敏洪和徐小平、王强现在还保持着频率不高的会面,聊各自当下在做的事情,以及往昔感情。他是3人当中最后一个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天使基金的人。日后在创投圈不定期出席活动,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会随之增加。宋鑫这样的年轻创业者的故事,兴许某天他会讲给另两个人听。至于自己正在关注或者准备投资的项目,以前他没进入这个领域,而现在,“已经不太确定该不该聊了”。

3 俞敏洪从来不吝表达自己对新东方上市的悔意,但同时他一心谋划着自己投资的年轻公司,能最终走上IPO之路。

没有确切统计,其实也无从统计,过去一两年在中国陡然掀起的创业大潮中,有多少听起来美妙诱人、梦想一飞冲天的项目死于C轮融资、B轮融资、A轮融资,乃至从未找到过“天使”。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点很像中国体育,一个运动员在奥运会或全运会上摘金,身下是无数生计堪忧的炮灰。

盛希泰喜欢这种血腥的刺激感。他读书时体育课里还有60米跑项目,“就差半只脚,赢了就是赢了。”他戴着眼镜,头发直立,给人一种敏捷感,和人聊天,能一眼看出对方身上最新款的爱马仕皮衣。

我在一个上午陪他去清华科技园的X-lab孵化器,给年轻人讲“融资路演”。他在课上嘲弄自己天生一副凶相,“不笑还好,越笑越可怕”。而说到对人的判断心得,他提起自己两次从北京去秦皇岛,途经高速服务区时,都吩咐助理去餐厅买点早餐。第一次,助理花了20分钟才拿着早餐从餐厅出来,盛希泰很不高兴。第二次,身边换了一个助理,1分钟就空着手回来,报告老板,这里面是内部食堂,不对外经营的。“那我肯定要第一类员工。”盛希泰拿着话筒对大家说,原因是创业不可缺少“狼性”。

“狼性”是我在洪泰基金的大本营里,听他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排第二的是“悟性”。

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盛希泰在这里迎接一拨一拨访客,有政府官员,有基金同行,更多的是来找钱的创业者。院子装修很现代,有玻璃屋顶,甚至还有一只孔雀标本掩映在绿植中间。倒茶小弟端着一壶壶普洱,像他的老板一样在几个房间来回串场,一个工作日要斟下数百杯茶。

很难用一种气质去描述这些沉浸在创业想法里的青年人和中年人,无论是否善于口头表达,人人都各怀想法,至少看起来信心满满,仿佛身前的每一杯普洱背后,都潜藏着尚未诞生,却足以改变世界的传奇。

很多时候,盛希泰并不关注创业者费心准备的PPT,他低头翻着微信,等待对方突然戳中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客人多的时候,他甚至在每张桌上听一小半就撤,留下投资经理继续考察。半小时后他回来总结,往往还相当到位。“你的未来是什么?你有没有做上市公司的梦想?你有没有操作能力?”他问对方。

我在陪同考察项目的两天里,所见创业者全部都是男性。他们天生是金钱和各种原始欲望的煽动者和被煽动者。

“没有饥渴感。”盛希泰在送走一个创业者后对我说,“老是在抵抗,你发现没有,觉得我是在批评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会面,最终投资的可能性,“上次聊完‘七七八八’,这次‘五五六六’。”

“其实大部分项目投不投就是半小时。”他对我说,“一个创业项目哪有10分钟说不清楚的。”

与此同时,俞敏洪也在新东方的办公室里为洪泰筛选着新项目。他的电子邮箱一天大约可以收到20个项目邮件。每个礼拜二的早上8点到下午5点,是他专门用来分析投资项目的时间,一天看6到8个,其中1到2个会获得最终青睐。

最近几年,俞敏洪在各种场合都不吝表达自己对新东方上市的悔意。“就像娶了一个你完全把控不住的女人”,他曾经这样比喻。而现在,他一心谋划着自己投资的年轻公司,可以步步为营,最终走上IPO之路。洪泰还年轻,在这个指标上,两位合伙人目前的成就为零。

俞敏洪考察的项目以教育为主,他对这个领域的痛点有相当老到的认知。新东方集团本身也有投资业务,俞敏洪自己更是李开复创新工场的第一批投资人,而李是中国真正意义上最早的天使投资人之一。

尽管如此,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项目,俞敏洪也不会轻易刷掉,他会把邮件转发给洪泰的投资经理们,让他们再筛一遍。

洪泰基金和新东方有时也会联合投资。“如果新东方也参与投入的话,这个教育项目活下去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俞敏洪说,“因为一旦新东方看上这个项目,就意味着它是新东方产业链和生态链上可能需要的一部分。”

当然,在盛希泰那边,合投肯定不是未来主流。基金成立初期,他致力于尽可能多地“铺设赛道”,更快地投资好项目,然后形成自己的帮派。在帮派内,成功的创业者可以相互扶持,形成洪泰的帮派文化。这个想法来源于美国创投教父彼得·蒂尔。在与同事们创办并卖掉PayPal后,他们四散开去,各自创办出特斯拉、领英、YouTube,“PayPal黑帮”随后名震硅谷。

“从成功概率上讲,分投可以投更多项目,也更加稳健。”盛希泰说,“但是你作为一个品牌基金,我觉得还是不能这样搞,否则这些项目永远不是打着你的旗号,永远不姓洪泰。”他不想让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基金很快泯然众人。

4 “必须跟小孩打交道,哪怕沾点仙气也可以。”拉平身份,拉低姿态,是两位“天使”在洪泰上到的重要一课。

当俞敏洪还是一个创业者的时候,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明显的焦虑感。这和当下的创业者们有很大反差。

1990年从北大辞职,到1995年徐小平和王强回国加入新东方前,俞敏洪上课之外的主要工作就是铺教学点、陪公安喝酒、给老师开工资。留学潮耸动下,学生们蜂拥而至。“还真没太多烦恼,所以我能在1995年的时候生我女儿。”

然后,徐小平、王强推动公司结构改造,做移民和留学新业务,俞敏洪经历第一次崩溃期。上市之后,商业模式改变,教师队伍从2004年的500人膨胀到如今的25000人,转而大力开拓中小学市场,第二次崩溃期。“现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这是我的第三次崩溃期。”他说。

创立新东方,俞敏洪只投入了自己几个月的工资,“你只要勤勤恳恳,从一点点小事做起,你可以往前看到三四年后的样子。甚至往远处看的能力,本身也不重要。”现在,互联网商业里的模式可能3个月一变,“如果有人说他有预测能力的话,”俞敏洪说,“我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俞敏洪曾去Facebook总部参观,马克·扎克伯格带着微笑走进会议室那一刻,他觉得“不就是一个小孩嘛”。“但现在你必须要跟小孩打交道,”这位自称从小孩身上拿钱最多的企业家说,“哪怕沾点仙气也是可以的。”

中欧商学院创业与投资中心执行主任李善友,最近请俞敏洪给即将开始的“中欧创业营”讲课。俞敏洪在电话里婉拒:“我现在对年轻人讲不了课,但我自己去当学生可以。”李善友吃一惊,说都是小年轻,你一个大老板坐那儿,这东西没法弄。“为什么不可以呢?”俞敏洪问道,“王石到哈佛、剑桥不也是当学生吗?”

同样是在一次中欧商学院的论坛上,盛希泰在会场后排找到一个位子,悄声坐下听讲。为了避免被人认出,进一步可能被拱上台发言,他在中间的茶歇时间都没敢出门。“碰见了熟人,对方在看我,我也没跟他打招呼。”

两人非常一致地和我谈起在天使投资方面,尤其是和年轻人共事,让自己意识到埋头学习刻不容缓。

“一个企业成长的阶段,从种子期、天使期,到大天使,然后IPO,多少环节啊。”盛希泰说,“以前我是最后端,这个鸭子煮熟了,我把它做出花样来端给大家吃。而现在我在孵化一个鸭蛋,完全是连1%的交集都没有。我放下身段,见了谁,说,兄弟,学习学习。原来我跟谁都不称兄弟的,那时候叫‘盛总’,现在是‘泰哥’。”

拉平身份,拉低姿态,是两位天使在洪泰上到的重要一课。

今年春节,盛希泰和家人在日本北海道滑雪,手机没有信号。回国第二天,微信群里已经疯传洪泰基金“跳票”。星聚科技的CEO陈戈向两位天使发难,称自己在与洪泰签署了正式的投资协议后,后者并没有按时兑现投资承诺。

昔日的新东方“三驾马车”,如今都有了新的身份——天使投资人。

星聚科技是陈戈的第二个创业项目,主攻音乐可穿戴设备。他的第一家创业公司是2006年上线的巨鲸音乐网,当年的“天使”是NBA球星姚明。

“很难相信大哥级的俞敏洪和盛希泰的洪泰基金也会跳票。”陈戈在讨伐书中写道,“全民创业的时代,中国的一些基金仍然停留在10年前的心态,反正创业者都是弱势群体,只需要对他们讲权力,不需要讲信用。”

仅一天之后,陈戈再发文,称双方其实是对20天到账和20个工作日到账存在误会,春节期间,两者天壤之别。他的天使投资款已经打入。

事件平息后某日,有朋友和盛希泰聊起来,说你们太老实了。“你投资人就不需要保护了?”盛希泰向我复述对方原话,“换我就发声明,我本来没想不给你钱的,你现在这样损害我声誉,我还就不给了。”

俞敏洪回忆,那天自己看到陈戈第一条微信,当即花了15分钟和盛希泰沟通。“我从微信上其实已经感觉到了,陈戈这个孩子急躁,沉不住气。”俞对我说,“我跟希泰说,解决方案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必须把钱给他。哪怕是你已经认为这个投资有风险,都得给。”

“我和俞敏洪反应很一致,(要有)大哥风范。”盛希泰说。他在第一时间约见陈戈,跟他说:“你这个性格可能很适合创业。为什么?你有冲劲,你有激情,对吧?尽管你以后可以冲得更合适一点,但你如果没有这种冲杀能力,没有这种狼性,这个事很难成功的。”

在随后发出的《关于所谓“跳票”事件的致歉信》中,盛希泰写道:“我要向星聚科技的创业者陈戈Gary,以及在此次事件中感到创业激情受到挫伤的创业者朋友们,表示诚挚的歉意!你们是洪泰的基础,你们是洪泰的未来!”

盛希泰是体育爱好者,滑雪之外,他对自由搏击亦有兴趣。3月的一个下午,他暂时中断工作,带我来到院外的一家搏击馆活动。他的陪练是世界自由搏击锦标赛65公斤级冠军杨建平,以及昆仑决世界极限格斗赛创始人姜华。

换上搏击服的盛希泰展露出不俗的身板,他开玩笑说在自己所知的中国天使投资人中,他绝对是肌肉最强的一个。姜华卷了卷裤腿,用海绵挡板护着头部,鼓励盛希泰出拳。2013年9月,正是他带着昆仑决项目在中国大饭店说服了盛希泰,把后者带进了天使投资的世界。昆仑决是盛希泰投资的第一个天使项目,今年1月份起,每个周末江苏卫视都会进行直播。盛希泰也从中尝到难以言喻的甜头。

“跳票”事件后,他一直没有工夫运动,僵了半个多月的筋骨此时终于逐渐得到舒展。拳套和挡板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杨建平和姜华不断向盛希泰发出指导和喝彩。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天使才终于被赋予权力,向创业者凶猛出击。

图 / 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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