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下，再现1980年代的繁荣

文 王玥娇 编辑 汤涌

随李读经

“哗”一下，再现1980年代的繁荣

文 王玥娇 编辑 汤涌

李克强在重提“废除投机倒把”，希望解放束缚可以激活市场

3月20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国家工商总局考察时表示：中国经济、城乡流通的活跃，很重要一条是取消了“投机倒把罪”。“那时的喇叭裤、录音机，怎么会‘哗’一下全国到处都是？那么多加工企业怎么起来的？就是那些搞流通的人，建立起了商品流通的全国大市场，刺激了10多亿人的巨大需求。”李克强说。

对投机倒的认定和打击可以追溯到中央人民政府建立之前，1949年9月7日的《人民日报》在《严惩投机倒把》一文中提到：“要取缔那些循环倒卖，刺激物价，从而获得超额的利润的行为”。

1956年到1962年，“投机倒把”仍被更多地视作经济现象。1962年2月，国务院副总理陈云在国务院会议上谈到同“投机倒把”作斗争的对策：“首先是经济斗争，其次是业务经营，再次是行政管理”。

陈云曾经在上海指挥过平抑物价的战役，调集更大规模的物资配售和平价出售，投机者等不到涨价，付不起利息而抛出货物甚至破产。

但在1963年3月，中共中央在关于“五反”的指示中将“投机倒把”定义为“资本主义势力的复辟罪行，是激烈的两条道路的斗争”。

“罪名升级会带来治罪方式加码，是政治运动就难免过火。”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三研究部助理研究员张学兵告诉《博客天下》。

1964年11月，胡耀邦出任西北局第二书记兼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后，就因当地群众性运动打击面过宽，决定对9500多名“投机倒把分子”进行复查。

1979年7月，五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通过了《刑法》。第117、118、119条均是关于投机倒把罪的认定和惩处。

张学兵认为“投机倒把”开始去政治化是一件好事，但罪行内容总体上还是“宽泛和笼统的”。

一点松动就能创造出惊人的繁荣，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有这样的情节：1980年，孙少安去市场卖南瓜，发现他姐夫王满盈在卖耗子药。王劝孙少平出来做生意，不要被圈禁在土地上，因为“政策允许了”。

政策摇摆于“市场”和“计划”之间，判定王满盈这样的冒险家行为是否属于“投机倒把”时常反复。

1982年，国务院下发《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武汉工程师韩庆生因为星期日帮一家农机厂设计图纸获利600元被判“技术投机倒把罪”（一审无罪，二审改判有罪），入狱300天，最终因为中央领导人的过问，获得了市长的登门道歉。

"搞流通的人"在1982

因“投机倒把罪”被判刑的“温州八大王”，只是1982年经济整肃运动的冰山一角。同年底，全国立案各种经济犯罪16.4万件，结案8.6万件，判刑3万人，追缴款项3.2亿元。“八大王”起到了长久的警示作用，1980年，温州市工业增速为31.5%，1982年下滑为－1.7%，其后三年一直徘徊不前。

1982年全国立案经济犯罪案件

温州市工业增速变化

“投机倒把罪”的宽和严成了经济政策的晴雨表。

1987年9月17日，国务院颁布《投机倒把行政处罚暂行条例》（以下简称《条例》），规定了大约11种投机倒把行为。

1990年代相继颁布的《反不正当竞争法》、《专利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逐渐让“投机倒把”这样的口袋罪失去了意义。

1991年，李克强在博士论文《中国城市的三元结构》的一个脚注当中批评道：“从农业方面看，农产品价值应该全部从消费者（包括收购者）那里得到补偿，但是由于价格扭曲，农产品价值的一部分必须由乡镇企业来补偿。这在经济上是牺牲多种效率。”这是一个支持市场和价格作用的表达。

1997年3月14日，修订后的《刑法》取消了“投机倒把罪”。但“投机倒把”在《条例》中继续存活了十多年。

2003年，沈阳市工商局查封了当地一家服装店，认为该店在不具备进口经销手续的情况下销售外国服装，属于“投机倒把”行为。店主将工商局告上法庭。

“我当时非常自信，认为投机倒把罪早就没有了。”此案律师姜彩熠告诉《博客天下》。

法院通过沈阳市工商局“请示”了国家工商总局，得到的答复是“国务院没有撤销《条例》，依然可以作为工商局行政执法的依据”。

2008年1月15日，国务院公布了《关于废止部分行政法规的决定》，其中包括《投机倒把行政处罚暂行条例》召开了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座谈会。座谈的主角们正是在1982年因“投机倒把罪”被判刑的“温州八大王”，早已得到平反的“八大王”如今被誉为“温州改革的功臣”。

他们就是李克强口中“搞流通的人”。重提废除投机倒把，意味着这位总理可能要继续推进减法，用解放束缚激活市场，努力再现那种突如其来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