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路上

喻伊人

在我眼中，乡村就是一本诗集，而放学路上的乡村，则是一首首溢满古意的诗文。

傍晚放学，正好是家家户户升起炊烟时，那炊烟好像是在写着竖体诗呢！有的是淡淡素素的；有的则是浓墨重彩的；那是或花或草化作的精灵，摆脱了物质的束缚，忽而变得轻快起来，悠闲地在天空中踱步。碰到枝头时，则会调皮地给古树挂上几缕或浓或淡、时动时静的丝带，轻风一拂，一会儿也就袅袅然了。诗人雪莱说：“雪花是天堂写给人间的信。”那么炊烟一定是人间给天堂的回信吧。炊烟带去了人间烟火气，也带去了五谷丰登、人畜兴旺的美好祈愿。

每每在放学路上看到这缕缕炊烟，我都会驻足观赏，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农人们从地里回来。原来炊烟也是乡间最古朴的晨钟暮鼓，农人一看到炊烟，便荷起锄头，踏着细尘自足归去，将一天的劳累散落在归来的路上。不远处，有一处人家的窗口下散发着温暖的柔光。我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妈妈又该找我了。

夜幕降临，乡村的夜色蔓延开来。我加快了脚步，却看到几个农人掇着小凳在院中乘凉，清清闲闲地说东道西，偶有点点流萤飞过，迎接它的则是轻扑小扇，不是很有诗意吗？我沉浸在悠闲的幸福中不愿离去。“唧——唧——”什么声音？我仔细听听，原来是虫声，那虫子是带着古诗词中的平仄音律不紧不慢地弹唱着，这不是更有诗意吗？我干脆坐在附近的石凳上，欣赏着这虫声。虫声清越，有破静为动之妙，细碎、轻柔、悠扬。最好是月光朦胧，再添一缕清凉的晚风，便滚落在梦中人的枕上。不一会儿，这虫声此起彼伏，相随、相逐，似琴、似筝，轻柔悠扬。《诗经》上不是说吗，“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细细品味，原来这虫声也是一首诗，是一首从《诗经》那泛黄的纸页中透出来的诗。

母亲从地里回来，正好看见坐在石凳上的我，便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等你啊。”我笑着迎上去。“得了吧，你一定又是在发呆吧。”妈妈一下识破我的伎俩，拉着我准备回去。“不要，我还要再看看，你难道不觉得这乡间的风物就是一首首满怀古意的诗词吗？”“乡间有诗意的风物又何止这些，那放纸鸢的东风不也是诗吗？那照眼明的五月榴花不也是诗吗？那一院香的满架蔷薇不更是诗吗？你若是一一地都看了，那以后再做什么呢？”妈妈突然变得像一个诗人，原来这乡情乡礼她早就感受到了。我只好心甘情愿地跟着妈妈回去了，此情此景，却让我想到了“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乡村实在是一本诗集，可我只有在放学路上才能细细品味它，感受这乡间的诗情，感悟着乡间的诗理。（指导老师 朱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