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帮忙是个技术活儿
2015-09-10
编辑:邓玥 原文:Martha Beck 译:Aki 图:本刊资料
也许你善于制定计划,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但生活并不是总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连夜赶出的设计即将完工时电脑却罢工了,好容易周末不加班孩子们却把窗帘涂满花生酱……但如果你懂得寻求帮助的技巧,一切都会变得豁然开朗。
我的朋友大伟是个聪明且幽默感十足的人,可是脑瘫让他无法行动自如。当他和妻子阿苏买下他们的第一个房子,大伟坚称它需要彻底改造以便应对他的特殊需要,就像他的单身公寓那样。阿苏却认为自己可以在任何时候协助丈夫。他坚决否定:“万一哪天我们吵架了呢?那时候我就得饿肚子了。我必须在没有你时也能为自己做晚餐。”
大伟的身体障碍让他对受助者这种身份异常敏感。其实普通人也有这种倾向,当我们在陷入困境时坚持不向他人求助,美其名曰尊严,其实只是死要面子。当疲劳驾驶的司机将车开进山沟,长期缺乏关爱的少年走上邪道,抑郁的母亲过失害死自己的孩子——他们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不选择求助而孤立坚持,这就是愚蠢的犯罪。在连着坚强自立和示弱求助的钢索上我们该怎样保持平衡?
求助并非一件易事,你需要承担心理上的压力,因为它触及到人类潜意识里的互惠原则——如果你给了我钱、建议或时间,我也应该有所回报,达到某种心照不宣的价值平衡,否则彼此的“交情”就不会长久。心理学家把互惠原则比喻为一种塑性填料,就像道德观在社会中的普遍渗透那般,互惠原则填充到人际关系构架中的裂缝里,让其保持稳定。这意味着我要得越多,就得回报越多,否则就会失去控制权,处于与对方不平等的被动局面,就像孩子从父母那里得到持续的监护和照料,所以社会赋予了监护人几乎100%的控制权。
在我们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应该诚恳地求助,抛开顾虑奋力寻找困境的出口——就像一位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NICU)工作的朋友所经历的那样。
杜薇是NICU的家长联络员,她把那些体重还不如摩卡星冰乐的小可怜介绍给我。这里没有胖乎乎的小天使,都是令人心碎的骨瘦如柴,这些无助的小身体并不知道人们在竭尽全力地拯救他们。但是她关注的是那个比这里的病人更加脆弱的人群——孩子们的父母。
“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杜薇说,“一边担忧着病床上朝不保夕的小不点,一边挂念工作和贷款。”
我问他们是否向她寻求过帮助。杜薇说:“当他们焦急地抛出无数个怎么办时,我知道是时候帮助他们了。”“我该为可怜的孩子做些什么?”“我怎么跟亲戚解释?” “孩子感觉得到痛苦吗?”杜薇尽量帮他们找到问题的答案,当然问得越多,得到解决的就越多。
我突然顿悟,那些真挚的求助信号正是博取同理心的密码,虽然恳求透露出无助,暗示了我们把控制权移交给了别人,但适时抛出的“怎么办”会让你在走投无路时看到柳暗花明,成为连接弱势方(受助者)和优势方(施助者)之间的桥梁。
1、当你不知所措的时候,简单粗暴的求助可能会让人产生本能的戒备心而退缩
平定一下情绪,用客气询问的方式告知对方你的要求,比如:“我该怎样替换这只漏气的轮胎?”“怎样恢复删掉的文件?”不管你的问题是微不足道还是十万火急,用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人感觉你是个有条有理的人,正在找他们商量对策,并不是慌乱的溺水者那般想要随便抓住个人。这样你就不用处在被施舍的位置。
2、要钓鱼的秘诀,而不是鱼
有句谚语说,你用甜言蜜语要来别人一条鱼,你能吃一天,但要来渔夫的建议,你能吃一辈子。这里的关键是,你所要求的帮助不会削弱对方的资源。每个人所能提供的“鱼”(资金,精力,时间)都是有限的,但钓鱼技术可以被无限复制,而且成本忽略不计。就算遇到的是经济问题,那也该向你的富裕叔叔请求,让他供你去接受教育,而不是直接施舍你多少财物。“请给我钱”是最没有立场的求助方式;“请为我的财务困境支点招。”却是个明智的问法。你依然控制着局面,你是在主动解决问题,而不是被动等待援助。
3、首先明确自己的问题,再从书籍,媒体,网络等途径收集成千上万的信息,用火眼金睛从中筛选出对你的问题最有用的。
不用等到身处泥沼再喊救命,如果平时你就积极更新自己的知识技能储备,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即调动存货,引导你迅速从混乱中脱身。这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我们普通人也可以获取过去只有专业人士才掌握的知识,只要你懂得甄别并活用,下一个举世瞩目的牛人或许就是你。
4、当你总是慷慨地帮助别人时,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它甚至会自动找上门来。
一旦你突破了自身能力的局限,通过学习与尝试掌握了一系列的经验,互惠原则在你的概念里就已经内化成一种自发性帮助别人的愿望(不是义务)。求助与施助都是美好的情感交流,并不一定要在身处危险时才能求助。而且你将认识到,任何人——怒气冲冲的配偶,丢失的宠物,苦苦挣扎的小说家,弱小的新生儿,悲痛的父母,或跌入低谷时的你自己——都可以成为施助的对象。
然而有一种情况下,互惠原则会崩溃掉,更深层的本能会主导我们的行为。姑且称之为同理心或者仁慈。上周,我在高速公路上紧急停车去捉一只吓傻了的波士顿梗,我拨打了它挂牌上的电话将它送还主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让我获得了比自己的婚礼更纯粹的快乐。当我们本能地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时,其实是在填补和满足自己的同情心——如果我没有救那只小狗,它无助的眼神或许会让我自责一辈子。
人性中纯粹的善良用在狗狗身上没什么问题,却往往会被受助的人类不厚道地利用。我有个作家朋友——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朱莉,她不知道怎样备份文件因此弄丢了完成一半的小说。就像救助迷路小狗那次一样,我本着纯粹的恻隐之心火速赶到朱莉家,教她怎样保存文件,然后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对二十来个文档重复了相同的操作。第二天一早我的电话就响了——“我写了一个新的章节,”朱莉兴奋地说:“快来帮我保存!”……我真是见鬼了,我选择了暂时消失——直觉告诉我这是一种习得性无助。这是美国心理学家塞利格曼在研究动物时提出的。正如实验中那条遭受电击的绝望狗一样,如果一个人总是在一项工作上失败,他就会在对此放弃努力,形成的一种消极绝望的心理状态。对陷于习得性无助的人提供帮助,他们会渐渐觉得理所当然,将互惠原则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