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给图—95接班？

施洋

6月8日，俄罗斯国防部宣布，俄军一架图-95战略轰炸机当天在阿穆尔州乌克兰卡机场进行教学训练飞行期间冲出跑道，造成5名机组成员1人死亡、1人重伤。俄罗斯随后宣布停飞全部图-95轰炸机。至于事故原因和事故现场照片则一概没有公布。

俄军轻描淡写这一事故的背后，却是俄罗斯历史上可能最严重的战略空军短缺问题：随着俄罗斯空军不到60架图-95MS战略轰炸机的全面退役，俄军可用的战略轰炸机数量一下子骤降为仅16架图-160轰炸机。对于世界上除了美国外仅有的一个保有远程战略轰炸机的核大国而言，这样的骤减几乎是致命的。

当然，一架飞机的事故说明不了什么，大多数现役的图-95MS在本轮停飞检修后相信依然可以重上蓝天发挥余热，但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已经摆在俄罗斯空军的面前：如何面对本国战略轰炸机机群的不断老化。

与大多数俄罗斯军队的装备一样，俄军的战略轰炸机群也全盘继承自苏联：现役的俄军55架图-95MS和16架图-160战略轰炸机都是苏联时期就生产的产品——其中好几架图-160还是俄乌关系“蜜月”时期借抵偿天然气债务的名义从乌克兰淘换来的抵押物资。俄军还有隶属于海空军的上百架图-22M中程轰炸机理论上也可以作为准战略轰炸机，不过冷战后该机的表现证明，苏联时代将该机定义为战术轰炸机的理由似乎更为充分，要将其作为战略轰炸机实在是勉为其难。

这种规模对俄罗斯而言基本够用，但这些战略轰炸机中的大部分都状态不佳。所有的飞机都经历了苏联解体初期俄罗斯军事力量“马放南山”的时代，因为经费短缺，大量的轰炸机一度在机场上因为长期无人管理而陷入失修，导致许多永久性的损坏。普京时代俄罗斯军费虽然大力向战略轰炸机倾斜，这支部队也在巨大的投入下活跃起来，但不断老化的机龄却如隐疾，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威胁俄罗斯轰炸机部队的活力。

美国空军同样也面临着轰炸机老化的问题，但美国人多年来的战机翻修体系一直运作良好。他们将数百架已经退役的轰炸机存放到干燥的“飞机坟场”中，并用它们作为现役轰炸机的“器官捐献者”，从而能够廉价地获得零配件维持现役飞机的战斗力。相比而言，俄军没有成体系的“飞机坟场”，早年的许多轰炸机也遵照美苏削减战略核武器的协议被彻底销毁，加上这些苏联时代的飞机早已停产，想要获得足够的零部件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相比先进的图-160，图-95系列早已老迈不堪，俄罗斯也不止一次计划用更多的图-160弥补图-95缺位后的实力真空。今年4月，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在参观喀山戈尔布诺夫航空生产联合体时表示：“现在务必着手解决的不仅是维护和更新远程飞机的任务，还有恢复生产图-160火箭运载机。”又一次表明了俄军的决心。

但是重建早已拆除的图-160生产线谈何容易。单是看看俄罗斯试图在本土生产伊尔-476运输机所付出的代价就可见一斑：2005年，俄罗斯趁着中国向其订购38架伊尔-76/78大型运输机的机会，将中方预付的10亿美元的货款私自截留，用于将位于乌兹别克斯坦的伊尔-76运输机生产线搬迁回俄罗斯。搬迁时，工厂内各类生产设备、产业工人一应俱全，搬迁后，俄罗斯官方迅速给出了数十架运输机的订单。然而即使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工厂搬迁，俄罗斯也直到2013年才交付第一批新生产的伊尔-76运输机。现在要重新生产图-160，不仅要重新搜集苏联时代的生产文件和资料，还要再次购买生产线所需相关设备，更别说还要重新培养起因为解体早就支离破碎的产业工人大军……这里的每一项工作都是远比搬迁运输机生产线耗资巨大的工程，以目前经济形势不佳的俄罗斯财力看来，要恢复这一条生产线，必然是困难重重。

除此之外，还有更为疯狂的所谓“全新研制轰炸机”的声音，甚至一度传出所谓俄军正在制造下一代战略轰炸机样机的声音。可想而知这一计划所耗资金与时间要比重建生产线还要浩大。 （作者系《观察者》网军事频道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