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单女孩”:成名之后,追来淳朴的爱情
2015-09-10十一月
十一月
前些日子,一则题为《西单女孩重回地下通道卖艺,神情落魄》的新闻登上了各大媒体网站的首页,引起很多人对这个女孩的关注:西单女孩怎么了?她的近况究竟怎样?
采访她后才得知,原来那只是为了一档节目的需要,她才去地下通道里“卖唱”,现在的她很幸福,她说,她快要结婚了……
那一年,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刚满16岁初中毕业的任月丽来到北京。一开始,她在一家小餐馆打工,干了一个月,老板却以种种借口不发工资,她一气之下不干了。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她知道自己得赶紧再找份工作,可是没学历没资历,她能找到什么工作?
这天她路过地下通道,看见一位大哥坐在那儿弹吉他卖唱,喜爱唱歌的她站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还真有人给钱。她的心思动了一下:这我也能干啊,我就是不会弹吉他。她看了看那位大哥,面相憨厚,衣着朴实,不像个坏人,她就琢磨着和这位大哥聊聊“卖唱的行情”。那天一直等到大哥收工,她才凑上前去,问人家卖唱一天能赚多少钱、累不累、城管管不管之类的一堆问题。那位大哥一听小姑娘问他这些问题,乐了,说:“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吗?”当任月丽嗫嚅着说出自己也想卖唱,但苦于不会弹吉他的时候,大哥很爽快地一挥手说:“明天下午两点,你还到这地儿来找我,我教你!”大哥姓刘,任月丽从此就叫他“刘哥”。
自此任月丽和刘哥学起了吉他。下午两三点的地下通道人不多,刘哥就教任月丽弹吉他,她似乎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一点就通学得很快,让刘哥对这个学生很是满意。作为回报,任月丽每天都会给刘哥做好吃的饭菜,装在饭盒里带过来。有一次,任月丽听刘哥无意间说起好久没吃到那种薄皮大馅一咬一嘴汤的饺子了,她默默记在心里,悄悄买了肉馅和韭菜,回到出租房里就自己做。她是河北人,做饺子是一把好手,做好了饺子,再掐着时间煮好,送到刘哥面前时,饺子还冒着热气。刘哥迫不及待用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闭上眼睛嚼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好吃得没治了!”他将饺子小心翼翼放好,对任月丽说:“你帮我看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马上回来的刘哥手里多了两瓶啤酒,笑嘻嘻地对任月丽说:“吃饺子没酒,太可惜了,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于是那一天,两人坐在地下通道里,一人一瓶啤酒就着猪肉韭菜馅的饺子,吃得不亦乐乎。那天,刘哥借着酒意看着任月丽,突然说了一句:“来北京这么多年,今天是最快乐的一天。”
和刘哥学了一个多月的吉他,任月丽就张罗着“上岗”了。还别说,她的嗓音空灵优美,刚一亮相,就抢了刘哥的“生意”。任月丽很不好意思,打算换一个地儿,将这个地盘还给刘哥——毕竟人家已经在这儿唱了五六年了,也拥有了一批固定的听众。将这个想法和刘哥一说,没想到他一挥手说:“还是我去别的地儿吧,这个位置好,往来的人多,你刚开始,好位置对你很重要。”那之后,刘哥就去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地下通道。
没有了刘哥在一旁,任月丽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一天,有几个小混混围着任月丽转,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最后竟然动手动脚起来。任月丽害怕了,给刘哥发了个短信,没想到不到5分钟,刘哥就飞奔而来,一把揽住任月丽的肩膀,说:“老婆,谁欺负你了?”那几个小混混见状,支吾着四散而去,倒是刘哥放在任月丽肩膀上的那只手,久久没有放下来。
从那以后,刘哥又回到了这个地下通道。他对任月丽说:“咱俩也别算计那么多了,谁挣还不都一样。”没什么人的时候,两个人会坐着聊聊天,还会唱歌给对方听。有时候,任月丽赚得多了一点,刘哥会起哄说让她请客。所谓请客,也就是跑到街上买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两人并排坐着,一边说笑一边吃烤红薯……任月丽回忆说:“总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快乐是在什么时候,我觉得就是那时候我和刘哥在地下通道里并排坐着吃烤红薯的时候。”
有一些悄悄滋生的感情,其实彼此都已心知肚明,一切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在地下通道里唱歌没多久,有一天任月丽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父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急需要一笔手术费。那时她一个月只能挣一千多,哪有钱给父亲付手术费啊。她急得大哭,一旁的刘哥安慰她:“多大点事儿,不还有我嘛,我这儿有呢,借你5000元够不够?”那天刘哥陪着她去银行汇钱,回来的路上,刘哥对任月丽说:“人生无常,尤其是像我们这种漂在异乡的人,如果我们能成为彼此的依靠和归宿,这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吧!”
多年之后回忆起这段经历,任月丽还是眼泛泪光:“我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到家里还有智障的母亲,残疾又重病的父亲,负担太重了,我不想拖累他,所以拒绝了他。”最有意思的是,刘哥被拒绝,好像没听见一样,过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和任月丽说说笑笑,一起在地下通道唱歌,在她遇到困难和麻烦时第一时间帮她解决。“他这人可神了,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拒绝,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后来我琢磨可能是听懂了吧,因为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和我提过感情的事儿。”任月丽说。
就这样,任月丽在地下通道里一唱就是4年。直到2009年,有人拍下她在通道唱歌的视频传到网上,那首动听而又弥漫着淡淡忧伤的《天使的翅膀》在一天之内被100多万人点击观看,获得10万多条留言。之后,人气一路高涨的任月丽参加了《我要上春晚》节目,在粉丝们的大力支持和疯狂投票下,最终成功登上了2011年春晚的舞台,一首《想家》让更多观众记住了这位朴实善良、歌声甜美的草根歌手。
在去参加春晚排练之前,任月丽去通道看了刘哥,两人像往常一样,并排坐着吃烤红薯,谁也不提离别,但谁都知道离别就在眼前。最后,刘哥说:“丫头,送你一首歌吧,你一定要好好的。”然后唱了一首《祝你一路顺风》。任月丽说:“当时我们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预感,那就是我这一去,将再也不会回地下通道了,我们两个的人生道路也再不会有交集了,当时我真的有说不出的感伤。”
春晚之后,各种演出邀约不断,同时任月丽也在筹备自己的第一张专辑。生活的节奏一下子加快了,这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很怀念那些在地下通道唱歌的日子,悠闲、自在、单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起刘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出名之后,刘哥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而她,总会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想起他。比如,在一场大型演出的后台,其他的女歌手都会聚成一堆聊服装聊化妆,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她和那些人聊不到一块儿,而那些人,也和她聊不到一块儿。在人声嘈杂的后台,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如此想念属于她的地下通道和通道里的刘哥。
开始有一些有钱的老板追求任月丽,送她鲜花和首饰,请她吃昂贵的西餐。“一顿饭2000多块钱,这是吃金子呢!最要命的是吃完了我胃里还是空空的,回到家还得再填进两个大馒头才算踏实。”任月丽说,每一次这样的吃饭对她而言都是受罪,也一再让她有一种不是一路人的感觉。她说:“我知道我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农民的血液,即使再有名再给我包装,这一点也是改变不了的,越是和这些有钱人接触,我越是清楚什么样的男人才是真正适合我的。”
是的,真正适合她的人,其实她心里一直都知道,那就是刘哥。她的第一张专辑“西单女孩”的发布会,她打电话给刘哥,邀请他来参加:“你是我的启蒙老师啊,是最应该来的人。”刘哥来了,坐在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任月丽说:“其实那天我非常紧张,但是看见他坐在那儿,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感到非常安心,那天表现得也特别好。”发布会之后,人都散了,从记者的镜头和粉丝的鲜花中转身,只有刘哥还在等着她,问她:“待会儿你怎么回去啊?”那一天,任月丽和刘哥走在街上,她说:“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说让我们成为彼此的依靠和归宿,现在还算数吗?”刘哥说:“现在对你最重要的是趁热打铁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说这个干什么?”
回忆起这一幕,任月丽笑说:“嗨,他还拿起劲儿来了,但我心意已定,由不得他了。”自此,任月丽开始了倒追,将自己身上北方姑娘的执着、直爽发挥得淋漓尽致,“总的来说就是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狂轰滥炸。”她说。可是刘哥那里因为考虑到两个人的境况悬殊,磨磨唧唧思前想后,迟迟拿不定主意。终于有一天,任月丽使出了“杀手锏”:“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明天就和别人订婚,放你一马,行了吧?”这一来刘哥急了:“你和谁订婚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你把婚姻当儿戏啊?”任月丽说:“你少管!从此我再也不缠着你了还不行吗?”刘哥却一把将任月丽揽进了怀里:“不行!你傻不愣登的,把你交到谁手里我都不放心!”
相识、相爱于微时,这份在人生的困境中缔结的真情,让任月丽和她的刘哥终于突破世俗的距离走到了一起。任月丽说:“什么叫般配?般配不是地位、名气、金钱上的不相上下,而是指两个人的心始终能在同一频率上跳动。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哥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般配的男人。”
重续旧缘的任月丽和她的刘哥生活到了一起,她立即回归到小女人的本色,在家洗衣做饭洒扫庭除,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任月丽说:“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只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那种出大名挣大钱的生活,从来就不是我的目标和理想。”也正因为这样,出名之后的任月丽有过一段懈怠期。
那时候她每天在家买买菜做做饭,闲时上上网,经历过那么多年颠沛流离的动荡,任月丽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让她满足,她不想苛求更多了,电视台找她去做节目,她一想到又要化妆又要试衣服,然后打扮得都不像自己,端坐在那里说一些假惺惺的话,心里就很犯怵,就找各种借口不去。一次不去两次不去,人家就不再找她了,她也乐得清闲。只有刘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因为他清楚音乐对于任月丽的意义,更清楚在音乐的世界里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于是他时不时地会劝任月丽要勤奋一点,要把“西单女孩”作为事业的开始和平台,开拓更广阔的音乐世界。劝多了,任月丽就烦了,梗着脖子嚷嚷:“这么多年我太辛苦了,现在就想歇一歇,咋着?”
刘哥心疼她早年生活的艰辛,默许了她的懈怠,只是自己更加努力地给人写歌、作曲,以换取收入。他说:“月丽不喜欢抛头露面,但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个人将这个家撑起来,这个人必须是我。”多年紧张焦虑的北漂生活一旦彻底放松下来,任月丽的身体各方面都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变胖了,她自己都说:“那段时间确实懒惰,成天在家无所事事,吃得跟个猪似的。”其次是她的嗓音也变了,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种清澈、悠扬的不沾人间烟火的感觉了。
有一天,任月丽半夜醒来上厕所,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悄悄推开门一看,刘哥还在抱着吉他写曲子。她在门口看了很久,他也没发现。再回到床上的任月丽失眠了:他心疼我,想让我能随心所欲地生活,所以宁可自己受累。可是家是两个人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那之后,任月丽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重新开始启动自己的音乐事业:找做音乐的朋友准备创作新单曲,主动找经纪人联系演出,硬是饿了三个月才恢复到之前的体重……尤其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嗓音,找到以前的感觉,她把自己整天关在房间里练习,一遍遍吊嗓子,慢慢体会、琢磨,终于又能唱出“天使的声音”了。
现在的任月丽正提前享受着婚后生活,准公公婆婆从东北老家搬来北京和小两口一起住。平时婆婆张罗着一家人的饮食,任月丽特别爱吃她腌的辣白菜,有时候老人家晚上想喝粥,熬一大锅,任月丽也二话不说跟着喝粥。婆婆有个毛病,爱唠叨,任月丽听多了也会烦,烦了就扯起嗓子嚷嚷几句,好在两人都没心没肺,而且“生活背景相同,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心理上没距离,吵完了第二天又好了。
相识十年,相伴五载,任月丽和刘哥的爱情终于就要迎来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她满脸幸福地说:“我们想要俩孩子,一个属羊一个属猪,所以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但是得等我再瘦一点,胖了拍婚纱照不好看。”
最近,任月丽在老家河北涿州买了房子,是一套200平方米的跃层大公寓,她说:“大些好,以后我的父母,刘哥的父母,都住到一起,我们是农村人,喜欢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住一块儿。”
〔编辑: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