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的问题在哪里？

朱江明

2015年1月3日，黑龙江哈尔滨道外区仓库大火现场，消防队员找到被埋的同伴

黑龙江哈尔滨市北方南勋陶瓷大市场仓库发生火灾，着火仓库先后两次坍塌，造成5名消防战士不幸牺牲。该新闻发生的时间点，正好与上海的踩踏事件重合，叠加造成的新闻效果，成为近期的舆论焦点。

巧合的是，2013年年底，我就曾经撰文对消防编制存在的弊端进行了分析。这次黑龙江消防队的牺牲事件，实际上正好是对我去年论述的一次客观例证。

事实上，现在像中国大陆一样，消防仍旧属于军队编制的国家并不多。尽管世界上最早成立的现代化消防队——法国巴黎消防队隶属于法国陆军工兵部队。然而在二战前后的欧洲大陆和北美，已经普遍将消防和警察一样，归入地方公务员编制。因为根据实践经验，消防员确实对体能存在一定的要求，然而这只是消防工作的一个基本素质。由于火场情况变化复杂，消防工作本身又是一项高危险性工作，因此对于消防员的经验和心理素质要求，甚至比体能更高一点。在现代化装备的帮助下，完全可以让体能稍差但是具有更丰富经验和更高心理素质的中老年消防员继续工作。

尤其是近年来消防工作已经并不仅仅限于救火，诸如地震、洪涝灾害、泥石流、台风等自然灾害，消防员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线专业救灾力量。这自然要求消防员具备更多的专业技能，除了救火之外，一般性急救、水下作业、井下作业等等，都需要消防员掌握。而这些科目仅仅依靠两年的义务兵训练是不可能完成的。

事实上，并不仅仅是消防员必须依赖职业化队伍的问题，在真正的作战单位中，专业化程度较高的部队同样要求较高的职业化水平。比如特种部队、海军、空军地勤人员等等，职业化士官和军官比例往往占到单位人员总数一半以上。以武警总部直属的雪豹突击队为例，该部队全部兵员从全国武警已完成训练的新兵中挑选，经训练淘汰期才正式入队。也就是说，从兵员入伍到成为雪豹突击队成员，需先通过4个月新兵训练期，后经长达9个月淘汰式训练，才算正式入队。即便如此，这些经过训练的队员在突击队中也仅仅属于预备队员。他们在完成了两年义务兵服役期之后，通过报考军校成为现役军官或者签署志愿役士官合同，延长服役期之后才能成为雪豹突击队的正式成员，才能真正参与反恐处突一线工作。也就是说，一名正式的雪豹突击队队员，必须完成长达两年的训练和考察，才算真正入门。

其他特战单位的训练和考察制度，也基本与此相当，至于更高级别的猎鹰突击队，从一名新兵到正式成员需要经历长达6年的选拔、考察、训练、淘汰周期，在这6年中任何一次表现不够优秀，都会导致出局。由此可见，真正职业化要求较高的兵种，必须要求兵员拥有较长服役时间和训练筛选过程，才能胜任工作。

从西方普遍经验看，消防任务职业化程度要求其实与反恐特战部队基本相当。以中国香港消防员选拔制度为例，新入职消防员的训练时间长达26周，完成训练后还必须完成长达两年的见习消防员考察期，才算成为正式的消防员。而见习消防员可以参与灭火行动，但是必须跟随其他有经验的消防员，同时危险性过高的任务则尽量不安排他们参与，但可以让他们担任辅助性的工作。尽量让新人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熟悉工作流程，夯实训练内容。同时香港已经具有较为完善的火场评估制度，有经验的现场指挥员根据火场情况首先进行形势评估，然后将火灾等级定级。根据不同的级别来决定派出兵力的规模，以及相关的封锁范围和消防员任务布置。剩下的问题只需要根据火灾定级后的预定方案、根据现场情况进行调整，即可完成对火灾的控制和扑灭。

事实上，无论香港还是欧美，你都很难在新闻画面中看到火灾现场有消防之外的“领导”指挥。因为专业队伍完成专业工作，其他无关人等只能协助而无法参与。我国消防的婆家为公安部，如果公安口的领导到现场，那么指挥权很可能会转移。在本来消防部门专业性就堪忧的情况下，再加入非专业人员指导工作，现场情况恐怕就更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