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小鲜肉是粗鄙恶俗的称谓

封寿炎

最近几年，各种各样的新称谓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既有充满艳羡的“高富帅”“白富美”，也有略带调侃味道的“大妈”“土豪”，还有意识不良的“小鲜肉”，甚至贬低人格、意涵侮辱的“屌丝”“小三”“绿茶”等等。很多新称谓都缺乏善意，甚至连价值中立都做不到，而是隐含着对他人的深深恶意。这种现象折射出社会人际关系的嬗变，让人感到担忧。

从前跟人打招呼，是件很省心的事情。叫一声“同志”，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后来跟人打招呼就越来越闹心了。“同志”不能随便叫了。有段时间，人们干脆以性别相称，直白地翻译“帅哥”“美女”，实际上就是“男人”“女人”。以性别作为一个人的称谓，确实贫乏无趣到极点，叫得多了还很恶俗。以至于广东肇庆的旅游部门明文规定，导游不得称呼游客为“帅哥”“美女”。

称谓是一个社会中人际关系最表层的表征。从称谓入手，再层层深入去分析一个社会的价值认同和人际关系，是一条高效而准确的捷径。比如，中国传统社会重视家庭伦理，亲属亲戚的称谓多如牛毛。亲疏远近稍有区别，称谓就不一样。在传统婚礼上，新郎新娘学习称呼对方家族的亲属就是一项重要任务。因为称谓过于繁杂，通常需要一位阅历丰富的长辈从旁指点。到了现代社会，由于独生子女家庭非常普遍，亲属亲戚称谓随之大为简化。现在很多人已经不再区分“表、堂兄弟姐妹”，更不再区分“姑表亲”还是“姨表亲”，统一采用“兄弟姐妹”的称谓了。

循着这个路径来解读新近冒出来的新称谓，问题就来了。“高富帅”“白富美”都隐含着对财富和美貌的推崇，相应地，财富如何获取、美貌背后是否有美丽心灵并不重要。在当下语境里，大妈和土豪都基本上等同于钱多人傻、品位恶俗的差评。“小鲜肉”这个奇葩称谓，则产生于“男色当道”的语境之下。从字面给人的感觉，“小鲜肉”应该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食物。用这样一个词语来指代人，不言而喻包含着人的物化、商品化。

与此同时，上述称谓所折射出来的一些不良价值观，恰恰也是许多社会问题深刻的思想根源。

孔子说：“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在古代社会，命名、正名都是礼制中的重要内容。在现代社会，人际交往的称谓也不应该拱手让渡给网络和网民，而应该结合公序良俗和社情民意，形成明确规范的共识。这样才能避免没有称谓可用、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人的尴尬，也才能避免“小三”“屌丝”“小鲜肉”等粗鄙不堪的称谓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