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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腊梅和蜡梅说起

2015-09-10黄振永

文史杂志 2015年3期
关键词:辞源蜡梅黄梅

黄振永

前人诗词中咏梅之作用腊梅、蜡梅皆有,二者有何异同,试作一探。

梅有多种,就花色而言,大致有三,即红、白、黄三种。因其花皆开放于冬季,故统称腊梅。

关于蜡梅一词,《植物百科》(济南明天出版社2005年出版):“腊梅花又名蜡梅、黄梅花、香梅,属腊梅科落叶灌木。”与腊梅并列的还有宫粉型梅花(粉红至玫瑰红多种)、绿萼型梅花(白)及朱砂梅(绛紫)。这是科普读物的称谓,肯定了蜡梅即黄梅。

《辞源》(商务印书馆1915年初版)中“蠟梅”词条:“原名黄梅,本非梅种,以其与梅同时,香又相类,花瓣似撚蠟所成,故名。”这是辞书对黄梅又称蠟梅的解释。(该书中无臘梅及腊梅词条。)

宋·杨万里《蜡梅》:“天向梅梢别出奇,国香未许世人知。殷勤滴蜡缄封印,却被霜风折一枝。”这是以蜡喻花质的诗解。

前述《辞源》中,臘、蠟、腊、蜡各有其字其音其义,列于下:臘,罗蹋切,音蠟,祭名,即蜡也。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皆于冬日行之。汉曰臘,行于岁终之月,故后世称十二月为臘月,亦作腊。

腊,西益切,音昔,乾肉也。《易》:“噬腊肉”。

蠟,罗蹋切,音臘,蜜滓也。凡色黄如蠟者皆称蠟,如蠟梅。

蜡,助亚切,音乍,年终祭名,周曰蜡,秦曰臘。

由上可知臘腊二字古已有之,作祭名解时臘腊蜡可通。而蠟蜡本为两字,各有其音义,今蜡仅为蠟之简化字。《简明汉语字典》中蜡无其他解释。

清·查慎行《沁园春·腊梅》有“融蜡为珠”句,董佑诚《念奴娇·初见腊梅》有“密蕾融芳腻”句,皆题用腊梅,句含蜡义,即以腊梅言蜡梅(黄梅)。

尽管臘腊蠟蜡四字新旧字音字义有所相通与相异,不可完全互代(如臘蠟),但今人诗词中以梅泛言梅花,以蜡梅专言黄梅,或以腊梅言黄梅应皆可。甚至以蜡言红梅也有,如宋·欧阳修《蝶恋花》:“雪里香梅,先报春来早。红蜡枝头双燕小”之例。

今人诗词作品如以简体字付印,自应用腊梅和蜡梅。如果用繁体字,则须用臘梅时言红白梅或泛指,言黄梅则宜用蠟梅。

以上是因笔者在咏梅用词中遇到的一些困惑,通过新旧繁简对照后得出的一点看法。其惑人之处似与汉字简化有关。由此不禁想起今世不时见到某些繁简转化中的“笑话”,例如,将言距离的“里”繁化为“裏”,将帝后的“后”繁化为“後”,将理发的“发”繁化为“發”,将饼干的“干”繁化为“幹”。这种现象不时出现在各种公共传媒、名片、商品包装、广告、荧屏字幕及出版物中。笔者惊讶之馀,不得不对其产生原因作点思考。

汉字在长期发展演变中,有由简到繁及由繁趋简的变化和规范,不少笔画结构繁复的字已日益少见。《佩文诗韵》所列之字,常用者不过三四千,多为笔画不很多者。旧《辞源》中已有一些繁简相通的字,其简体应为民间约定俗成而为辞书认可者。新中国统一规范了成批的简化字,有因袭者,有新制者,有归并者,有转借者,以利于文化普及及书写便利。在字典词典中,也有繁简并列对照。但如果只用普及版的简明字典,虽可由繁知简,而由简返繁却有标注欠明的问题,这应是造成上述繁化之误的原因之一。

今之古稀老人,过去启蒙时都学的是繁体字,后来学简化字,他们在简繁转换上是有一定基础的。中青年们则是在以简化字为主的环境中学习和成长的,平时不大用繁体字,用时还须查字典。如果字典仅以括弧列其繁体字而不分字义多种之别,便可能造成查者以为可任意繁化之误。虽然这类字数量很少,但如果不加改进,还可能出现“天乾(干)地支”、“乾(干)将剑”、“衝(冲)奶粉”之类。

今举国倡导弘扬传统文化,历代典籍本为繁体版本,在重印时应繁体简体并重,双轨兼备。繁体版有利于窥其原貌本义;简体版有利于普及,但可能识易解难,或易歧解误解,应有必要的注释。多年实践证明,简体字不能也不应该完全替代繁体字,否则会有只知今世,不知历史,看不懂典籍之弊,不利于中华优秀文化的传承和发扬,也不利于今世分布于全球各地而仍以繁体字为主的华人华裔交流(当然他们也在努力学习和掌握简化字)。这是众多有关部门,如文化、教育、出版、旅游、媒体都应重视的问题。国家的飞跃发展,已到了有条件补这一课的时候了。弘扬国粹,提升文化软实力,繁简并重应为题中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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