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妻

蔡子强

里根被誉为“伟大的沟通大师”（The Great Communicator），擅长与民众沟通，为人更加谈笑风生，是美国史上最受民众爱戴的总统之一。但这样挥洒自如、举重若轻的总统背后，却有一位人所共知的恶妻——南希。

这位悍妻第一夫人，对白宫的膳食，有着怎样的影响呢？

首先，里根的心头好是一大块牛排，配以通心粉和芝士，再来一道朱古力慕丝甜品，但南希却像很多妻子那样，严格看管丈夫的饮食和健康，而且以她的悍妻性格，只会比普通家庭主妇看管得更紧。厨师都说，以上的菜单只有当南希不在白宫时才能偷偷做给里根吃，否则，被南希发现，他们定会被拉去枪毙。

南希在家时，里根只吃鲜虾沙律或干脆蔬菜沙律、菜汤这些减肥食物。里根可以顺从太太的意思，但有些食物他不会妥协，例如蕃茄，因为他对此有童年阴影。话说童年时有人捉弄他，拿来一大袋西红柿，却告知他是苹果，当他拣了最大的一个并一口咬下时，只感到满口怪异和恶心。70年来，他没有再吃一口西红柿。

事实上，里根是美国史上最嗜甜的总统之一，他可以用菜单中任何一道菜来换取一份甜品。晚宴时，若要发表演说，他最害怕的便是要他在吃甜品的时间演讲，让其可怜地在桌上摊着。他的心头好包括朱古力慕丝、柠檬派、朱古力饼干甚至热量很高的忌廉苹果派。只可惜，这位无甜不欢的总统健康被管得甚严。南希在旁时，会铁青着脸，要求他一口不沾。

里根上任之初遭受枪击，大难不死，留院接受治疗时，为了让他不致太过口淡，医生也建议白宫厨房为他准备两款他喜爱的甜品，这两款甜品就是以白酒和鲜果做的果冻，以及后来很有名的椰子雪糕。

白宫糕点师傅Roland Mesnier在回忆录中说，南希要求所有甜点奉客前都给她试吃。一次，她想与朋友聚会时吃红桑莓慕司（raspberry mousse），除了要事先奉上试吃外，还特别要求摆盘好看，不单要红桑莓，更要加入奇异果、菠萝等水果伴碟，让这份甜品看起来更五彩缤纷。当Mesnier奉上制成品后，他看到南希竟然不嫌弄脏手指，亲自将那些水果的位置再在碟上调整了一番，给厨师示范她心目中理想的摆盘。

又有一次，白宫为欢迎意大利首相筹备了一次国宴，南希认为甜品应以新鲜水果而非朱古力作为主题，因为朱古力热量太高，但Mesnier却知道这位意大利首相是朱古力痴，口袋中甚至永远放着朱古力，准备随时解馋。于是，他大胆构思了一款朱古力甜品，并把样本拿到南希面前，准备向她解释和建议。

不料，第一夫人看后勃然大怒，咆哮着说：“我是惟一决定白宫晚宴应该吃些什么的人！Roland，不是你或任何人。如果我说甜品应该有朱古力，那就应该有朱古力;如果我说没有，就应该没有。我希望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南希见Mesnier被她的重话吓呆了，“补救”说：“请原谅我，我不应该如此对你说话……我知道你的建议是一个好主意，我感到十分抱歉——但依然，不能有朱古力！”

挑剔、说话不留情面，这都不止，南希还刻薄，不体谅下属。有一次接待外宾前，Mesnier把用来奉客的甜品拿给总统夫妇试吃，里根表示满意，南希则说白宫的膳食和款待是她分内事，请丈夫不要多管闲事。待丈夫不在场，她提出很多要求，Mesnier紧皱眉头，并说：“夫人，如今只剩下两天，而厨房内只有我一个人（负责甜品）。”

不料，南希反唇相讥：“Roland，你还有两天，以及两夜。”

南希就是这样专横、挑剔、不留情面以至刻薄，令Mesnier一度十分沮丧，情绪低落，甚至想过是否应该离职。

直到一次，南希的工作人员提出，希望Mesnier能悄悄为第一夫人准备生日蛋糕，让她惊喜。这位糕点师傅不单准备好蛋糕，铺上糖霜表层，更别出心裁地画上第一夫人的肖像。南希看后深深感动，从此两人的关系才逐渐改善。

（本文部分取材自Barry H.Landau所著《The President’s Table》;白宫糕点师傅Roland Mesnier所著回忆录《All the Presidents’Pastries： Twenty-Five Years in the White 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