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光”将怎样改变日本？

刘迪

最近，我问几家常去的饭店，都被告知爆满。日元汇率走低，加上日本放宽来自东亚国家游客签证门槛，导致海外观光者流入增多。据估计，今年访日游客可能达到2000万人。这是造成日本国内散客订房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据悉，日本政府正考虑，将制订政策，促进闲置民房改建家庭旅馆，以应对2020年奥运大潮。

30年前高速增长时代，“日本制造”横扫世界，那时日本信仰“制造立国”、“贸易立国”。泡沫经济后，日本曾想过以“做东西”重振辉煌，但并未有成果。民主党主政时代，日本将观光定为“支柱产业”，这是日本政策的重大转变。自民党重返政壇，继承了这个政策，今天最能拉动日本GDP的产业，唯有观光。我们可以在日本各种商业设施中看到各种高悬的中文招牌：“免税商品”、“欢迎使用银联卡”。

一般来说，观光要成为支柱产业，须满足几个条件。首先是交通便利。其次还要有文化积淀，另外还需要和平环境。关于第一点，目前大飞机日益普及，日本与海外各国联系航路增加，这无疑刺激了大量观光者访日。

不过，尽管日本有丰富的文化积淀，但却未能将其转换为观光资源。许多寺庙、神社以及传统遗迹，并无外文介绍。另外因为日本在近代，主要以吸收西方文明为主，“发信”不力，所以外国人对日本历史知之甚少。

与许多国家比，日本治安状况较好，这是日本观光的资源。但也有人担心，如果日本政客或政府采取过激的对外政策，可能导致外国观光者远离日本。

最近日本媒体有人指出，日本观光业不能仅仅依靠观光者“爆买”，因为这无法持久。有人指出，“爆买”仅是暂时现象。中国自贸区建立、各种商品进口税下调，采购型观光将会减少。因此，日本须开发新的观光资源，才能吸引游客。

日本接受海外游客的设施不足，这已影响到日本观光业。目前日本很多公共设施，都是几十年前建造的，老化严重。即使在东京都中心地区，也有很多陈旧设施需要更新，替换。很多地铁站没有直梯或扶梯，非常不便。

此外，正规导游人员严重不足，服务不够规范，许多游客被观光大巴在各种免税店间拉来拉去，游客无法观光。今年10月，日本与亚洲邻国航线大幅增加，但许多热线仍一票难求。例如2015年中国国庆期间7天时间，有40万中国观光客涌入日本，其中30万来自上海地区，遇到高峰时，这条航线运力明显不足。

历史上，日本十分善于运用“外压”来改变自己。许多日本老人还记得，1964年东京奥运会，日本社会面貌发生深刻变化。新干线、现代化酒店加上抽水马桶，都是在那个时代出现的。目前，面对大量观光客访日，日本中央政府及东京圈地方自治体，都在调整政策，争取以一个新面貌迎接2020东京奥运。日本正考虑，怎样让世界感受日式“接待”，日本政府也在精心准备，在世界推广“日式服务”。

战后，日本观光业的顾客主要来自欧美，因此日本服务业缺乏应对亚洲市场需求的知识积累，但今天，日本必须调整自己的服务对象，适应亚洲观光者的消费行为。比如每到春节，中国大陆、港澳台、韩国、越南、新加坡乃至马来西亚都要休假，外出旅游。这期间，日本派驻这些国家或地区的人员，被迫赋闲。而同一期间，大量游客访问日本。但因日本早在明治时代就已放弃太阴历，所以日本社会面对一个“过春节的亚洲”，需要建立一种适应机制。

巨大的东亚观光市场，让日本社会开始探讨应对方式，这个巨大市场，不同于传统的制造业，需要日本社会整体的调适。这个新兴市场，要求日本社会调整政策，或建立新制度作为回应。能否适应一个迅速变化、增长的亚洲，可能关系到未来日本的繁荣或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