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隙（组诗）

流泉

空隙

省略青草和松针

省略风吹过茂密的阔叶林

仅剩下，空旷

与蓝

蝴蝶辜负三月

台风刮走了沿途的泥沙

但至少，还有想象，旷野上的铃铛

从未消失

生活，给了这空旷

一小片的蓝，恰好印证——

“离别才是开始”

不曾涉猎的

必定属于未来，而未来就是一道填充题

夹在风与风之间

夹在我们的水稻与良田之间

致——

霜有些重

季节患上了近视眼

我的风湿病，越来越离奇

一部分痛，类似于墙角的蜥蜴

类似于立冬之前，一部分浆果的失重和虚脱

而我，就在此时

爱上了体内多余的泥沙，和一副

凌厉的好牙

等等吧

——我愿意！我愿意在流水的不复中

歇一会儿

那些看不见的，我必须

忘掉它

致——

我是无辜的

受制于俗世，在无辜的天空里

丢失了蓝，和

白云

丢失了大风起时，一朵小心思的妖冶

就让我做一个迷途的孩子

歧路中的羔羊

比“偏见之傲慢”更自由

唯此，你才会说——

好好生一场病吧！多么好的一个借口啊

病态的世界总说自己是健康的

那有病的，只能是我

而我愿意，生一场

不大不小的病

那时候，你就会手捧康乃馨

来看我

梓坊码头

迈宋步的梓坊

来不及为新加冕的码头

——画押

夫人庙的太平鼓，就隐匿了

铜锣上的刺锈

紧水滩借故抬高了水位

让修行者低下来

捕鱼之人，不关心水碓坑古窑散落的碎瓷

只在乎仙宫湖突然传至的

——鱼汛

锯木声

办公室附近并没有锯木厂

可锯木的声音，隔三差五就从窗户左边

拐了进来

这不是幻觉，它一定是存在的

仿佛春天从未将彼此分离

只不过，我想要的春天比锯木声

更具体

锯木声隐去了建筑本性

光阴流转湮没了一颗心的路径

而锯齿对分割的理解，总是偏颇的

更高意义上

分割其实是一个圆满之词

没有人告诉我——

是谁？偷走了木头

是谁？在锯木声中，盘根错节

——抱成团

老火车

风声里

开来多年前的那辆小火车，

一路向南……轰鸣

途径济南站

我们买了两只烧鸡，一只

当场消灭了

另一只，在金华火车站下车

送给了一个流浪的

小女孩

多年前那辆小火车

“呜呜呜”，仿佛从来没有停下过

而各奔东西的我们

直到今天，仍然没有打探到

彼此的消息

纸上秋天

一张纸

勾勒秋天的轻薄

乌有镇的红叶，萌生去意

野菊花，在山中有一己孤绝

甘苦，只为旷野

消瘦

膏肓，起自一场风

病中已无良药

父亲的路，与我多么不同

我有坦途，却耽于

歧路奔波

如此热爱呀

十万头小兽，供奉着一个神

十万吨雨，浇铸了

一个码头

一张纸，比离愁重

一幅纸做的肝胆，也许，正被秋天描摹

隐秘

大风是会咬人的

一只小壁虎有不牢靠的理想

一堵墙，心思透明却有不被洞穿的欲望

那不可窥测的

远比，水龙头艰深

只有用旧的身体，是属于尘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