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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丹增的爱情渊小说

2015-09-06扎西才让

翠苑 2015年4期
关键词:杨庄寡妇表妹

1

牧羊人丹增,说老就老了。

杨庄的人都知道,丹增的老,不是年龄问题,而是心理问题。他的年龄,也就三十七八吧,但看他弯腰驼背、满脸愁苦的样子,人人都觉得他是六十几的人了。

2

丹增是杨庄上唯一的最有资历的牧羊人。

他会赶着羊群找到最好的牧场,会指挥羊群穿越狭窄而陡峭的山路,会坐在山顶只吆喝几声就能把四散的羊聚拢在一起。他知道所有羊的名字,知道那只母羊快发情了,那只怀了小羊羔了,那只快生了。他甚至知道那种羊的父亲是谁,母亲又在哪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听懂羊的话,虽然都是“咩咩”叫,他却能说出它们不同的需求。

他能知道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他这半生,都在放羊。

当然,除了放羊,他还做了些其他的事。

3

他做过的其他事,算来算去,不多。细细想想,也就是追姑娘和结婚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事,是人都会做,都会一一经历。

丹增第一次追姑娘,是在他的弟弟丹珠成为贡巴寺活佛的那一年。

那一年,丹珠19岁,是杨庄唯一一个过了十六岁还没有结婚的男人。

杨庄有二十来户人家。小村坐落在一个向阳的山谷里,山谷的南北两面为道路出入口。虽说地处农区,但主业却是牧业,农业倒成副业了。那时杨庄的居民,家家都养着二三十只羊,三十多家的羊都放出来,撒得慢坡都是。小村的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上梯田少得可怜,到处都是浑圆广袤的山地牧场。

二十来户人家的羊,都承包给了一个寡妇。寡妇没成寡妇之前,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自从丈夫去森林里偷砍木材,被守林人追赶,慌不择路掉入洮河上游的一处冰窟后,就只能艰难地抚养两个孩子过日子了。家里没男人,再会过日子的女人,也会遇到各种各样女人无法解决的事。寡妇只好找相好的,不是找了一个,而是找了一堆。不是只找藏族相好,也找汉族相好。

这个寡妇,就是丹增的母亲了。

想想吧,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寡妇的儿子呢?谁愿意让女儿刚刚成为新娘就开始受苦的日子呢?

这种尴尬的处境,直到寡妇的小儿子突然成为活佛,也突然被改变了。

4

杨庄上王大夫的女儿,眨眼就15岁了,出落得水灵灵的。这个准备继承父亲衣钵的汉族女孩,会上山给父亲采各种草药了。

这样,孤单的牧羊人丹增,在偌大的牧场上,不孤单了,他几乎天天可以见到王大夫的女儿。

女孩名叫喜莲,确实浑身喜气,爱笑,话也多,像只小兽。

19岁的丹增,喜欢上了这个小兽。他计划着,要把这只小兽给吃了。

为了方便放羊,小村上的人早就给牧羊人建了简易的窝子。先用矮墙圈起大片草地,再在朝向山顶的矮墙边盖起几间木石结构的小房子,便于牧羊人休息。这些小房子虽然简陋,但却很结实,完全可以抵挡住不期而来的雨雪。

那年夏天,这能抵挡雨雪的小房子,成了丹增和喜莲避雨聊天的好地方。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

一天,南风吹拂着过山梁,各种野花竞相开放,夏日的阳光沐照着丹增的羊群,也沐照着喜莲可爱的脸庞。丹增忍不住下手了,他把喜莲放倒在小房子里头的狗皮褥子上。喜莲挣扎得厉害,当丹增抓住她胸前的两个肉肉的、热热的奶头时,她就没一丝力气了。当丹增顺利地把他那倔强的小弟逼进喜莲的身体,喜莲就只能做出翻白眼的动作了。

有了第一次,喜莲翻白眼的次数就多了。她是多么喜欢翻白眼啊,以至于丹增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吃不消了。

正当丹增为自己的身体担忧的时候,喜莲的身体出了问题。确切地说,出问题的是喜莲的肚子。那肚子大了起来!

起初,丹增以为喜莲吃了不该吃的,中了毒。他对喜莲说:“其实两个月前就中了毒了,那时你动不动就恶心得想吐,我见了,都替你担心呢!”

后来,还是喜莲的父亲看出了端倪。这个杨庄唯一的大夫,发现了女儿的变化,也猜测到这变化从何而来。他自得地品着茶,度过了好几个闲散的午后。他知道,一旦和出了活佛的家族联姻,王家在杨庄的地位,就完全稳固了。

他将女儿怀孕的事,告诉了他的老婆。

做母亲的不信,来问女儿,喜莲就给母亲吞吞吐吐地说了她和丹增的事。

似乎是很多年了,杨庄的汉族人家,对是否和藏族人通婚,是有倾向性的。他们愿意和当地藏族联姻,这样,外来者的身份就可以改变,根基也会扎得牢固。他们说,只要儿女们喜欢对方,怎么都行。但藏族人家,却不愿娶汉族女人为妻,当然也不愿把女儿嫁给汉族男子。他们说,这是骨头的事,可不能随便就给搞乱了。汉族人就有些想不开,反驳说,你们连你们的藏话都不会说了,平常穿的是我们的汉服,说的是我们的汉话,吃的也是我们汉族的花样菜,还坚守什么呢?说不定你们的骨头里,早就有了别的民族的血液。

但反驳归反驳,事情还是没有朝汉族人想的那个方向发展。这不,当喜莲怀了丹增的娃娃的消息在杨庄传开后,王大夫就碰了丹增母亲的钉子。那个寡妇告诉村里人:我们是出活佛的家族,怎么能让家里的男人跟汉族女人结婚呢?不成,实在不成!这个寡妇显然忘了,家族里没出活佛之前,自己乱找相好,甚至找了汉族相好的事了!

木匠杨尕代以族人的身份提醒她:“那个丫头怀了你家的骨肉呢!”

寡妇说:“孩子生下来,我们可以养活。那个丫头,是不能进门的。”

王大夫的脸黑了。这黑的第一个后果,就是给女儿开了一副药,把那还没出世的活佛家族的种,给黑掉了。第二个后果,就是不让女儿继承自己的衣钵了,他直接把女儿远天远地嫁了,连让丹增偶遇心爱女人的机会都不给。

这样,丹增只好继续放他的羊,继续孤单地呆在偌大的牧场上了!

5

丹增21岁那年,终于结婚了。

新娘是从山后的一个叫朝尼的藏族村落里娶来的,矮矮的,瘦瘦的,弱弱的。村里人有些担心,这样的女孩,一刮风,也许就会被刮得无影无踪,怎么能做家里的主妇呢?

但刚刚过门半年,丹增就很在行地弄大了女孩的肚子。

大了肚子的女孩,看起来不再瘦弱,甚至个头也好像突然蹿高了一截。她走在村子里,有点害羞,有点自豪,也有点笨拙。

丹增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女人怀孕的事,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看起来,他似乎不喜欢他的女人。

他还是很早就去挨家挨户赶羊,人们见他锁着眉,苦着脸,就好心地跟他打招呼,他理都懒得理。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当了父亲的丹增,脸上有了笑容。人们见他在放羊的路上,也抱着他的女儿,动不动就朝着孩子粉嘟嘟的腮帮子亲一口,亲得孩子“哇哇”大哭。人们劝他,别把孩子带到牧场去,那里风大,会得病的。他回答说,屁话,只有娇生惯养的孩子,才会得一些乱七八糟的病。

又过了两三年,他的女儿已经能跟随在他的身后吆喝不听话的羊群了。他的女人,却得了一种怪病,忽然就变得和过去一样了,矮矮的,瘦瘦的,弱弱的,主要是脸色,黑黄黑黄的。丹增不闻不问,没事一样。寡妇只好带着儿媳妇去寺院,她的当活佛的儿子说,迟了,迟了,病已经到骨头里了,救不了了,赶紧准备后事,超度她吧!

丹增的女人果然很快地离开了人世。听说,她离开的时候,只盯着丹增看。丹增不理她,她就只好看女儿。女儿贪玩,也不理她,她只好盯着寡妇咽了气。

这样,丹增的生活,又回到他十九岁以前的那种样子了。不过,总有一个小女孩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偌大的牧场上,他再也不孤单了。

6

寡妇张罗着要给丹增重新娶个媳妇。

丹增说:“阿妈,你的孙女还小,我看先算了吧。”

这一算,时间就“刷”地过去了五六年。

寡妇说:“现在,应该再给你找一个女人了。”

丹增正在看女儿把自家的羊赶回圈里,听到这话,想了想说:“这样吧,找媳妇的事,先放一放。你的孙女已经会放羊了,乘这个机会,我也跟着村里人出去打打工。”

女儿大声说:“阿爸,你去吧,我会把羊养得肥肥的。”

于是丹增跟着村里几个经验丰富的民工,去了一个叫金城的城市。

在金城,他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喜莲的女人。

那一次,正好是星期天,工地上谢工了。有人建议去浪白塔山,大家都觉得好,于是嚷着:“都走,都走。”

丹增正好得了重感冒,不想去,拗不过他们,只好跟着去了。

在白塔山门口,他们找了个女孩,人们叫她导游小姐。

刚刚看到导游小姐,丹增就面红耳赤了。他发现,这女人,小眼睛,高鼻梁,长腿细腰,太像喜莲了。

导游小姐带领他们往山上走,她边走边介绍白塔山的景点。也许是因为讲得太深奥的原因吧,工友们都不想听了,陆陆续续跑到前头去了,只剩下病兮兮的丹增和尴尬的导游小姐。

导游小姐无话找话,她指着远方,让丹增看金城的落日。

丹增昏头昏脑地看着天空中的云朵,他觉得天空里到处都长着金杉树,树林里,一些树叶在慢慢地飘落,一只鹿低头看见导游小姐和他站在半山腰指指点点。

当丹增把看到的讲给导游小姐听的时候,那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会,终于把手搁在他的额头上,用同情的口吻问:“你是不是病了?”

丹增知道他的病已经加重了,因为在天空里,他还看到了一些可以入药的植物,比如芍药、当归、枇杷,正静静地在天空深处开自己的花。

导游小姐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丹增口干舌燥,他费了很大的劲,要让导游小姐明白:天空里确实有一小片野菊花也开了。

导游小姐的脸转向天空,她的身体轻轻地摇晃了起来,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一阵风从山上吹下来,她终于倒在地上。

丹增俯下身,想把她抱起来。可他发现她的身躯似乎太长了,从头到脚大概有几公里呢。她的胸部,已经形成了两个山丘,而头部,是一片静静生长的森林。

他看着她,她闭着眼睛。这时有几个人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她弄走了。

丹增终于明白了,因为感冒,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可他还是独自站在桥头,坚持着,直到天空里的那些金杉树的树叶,一片一片慢慢落尽,再也找不到踪迹。

打工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丹增总是无法忘记那个喜莲一样漂亮的导游小姐。他知道,正是因为喜莲,他才不愿意再去找其他的女人。

7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不是自己都能决定的。

丹增30岁的那一年,他的远方的表妹来看他。

说是表妹,其实论关系,他们应该是姑舅关系。

表妹的父亲是个汉人,听说是为了支援边疆,从遥远的南方来到北方,又稀里糊涂地来到一个叫尼玛的村子,说是要搞和畜牧有关的工作。这个汉人来了不长时间,工作搞得不怎么样,却把村长女儿的肚子给搞大了。村长的女儿,正是丹增父亲的表妹。表妹的女儿,就成了丹增的远方姑舅。丹增也学城里人的叫法,亲热地叫她表妹。

丹增的表妹在她父亲的熏陶下,爱读有汉字的那种书。她对丹增炫耀说,她读过《三字经》《幼学琼林》《论语》和《三言二拍》。丹增听到这些书名,头就大了。

他问表妹:“《论语》是怎样的一本书?”

表妹反问:“孔子知道吧?”

丹增说:“听说过,好像是个很有学问的老人。”

表妹说:“对,《论语》就是记录他的话的,用来教育人的。”

丹增又问:“那《三言二拍》是本什么书?”

表妹笑了:“那不是一本书,那是三本书。”

说这些话题的时候,丹增的那个上大学的表妹已经在杨庄待了一段时间了,她是专门来体验生活的,说是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活动。丹增自然而然就成了表妹的社会实践对象。

这天,丹增把女儿留在家里,自己带着表妹去山上放羊,说是要让表妹体验另一种社会实践。

当羊群在村庄后的西山上吃草的时候,丹增就和表妹在山顶闲谝,谝着谝着就谝到了仙境香巴拉。

丹增对表妹说:“香巴拉一定是外国人去过的地方,听说他们弄的一些电影,里边的人们,就生活在那里。在那里,他们不吃饭,只呼吸空气,连茅厕都不用上,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

表妹听了哈哈大笑,娇嗔地刮了一下丹增的鼻子。

表妹亲昵的动作唤醒了丹增心里的爱情,他觉得那只爱的豹子就要破笼而出了。

于是他就给表妹说起了爱情。他说:“我的一个朋友在追姑娘的时候,他希望人世上的男人和女人突然间都死掉,只留下他和他贼喜欢的某个女人,这样,那女人就不会找别的男人,只好和他在一起,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表妹听了,又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鼓舞了丹增,他一下子就把表妹搂在怀里。表妹没有挣扎,却把嘴伸过来,找丹增的嘴,两张嘴瞬间就叠在一起了。

表妹抱着丹增不放手,就像个狐狸精。丹增可喜欢这个狐狸精了,他亲她,摸她,揣她。表妹一个劲地躲着,“格格格”地大笑,像一只肉乎乎的野山鸡。

丹增觉得自己和表妹就生活在香巴拉里。

过了段时间,表妹结束了她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离开杨庄,回城里去了。

这一去,就断了音讯。表妹既不给丹增写信,也不打电话,就像她的生活里没有过丹增这个表哥一样!

这使丹增得出一个结论:女人真他娘的是个怪东西,尽给人增添烦恼。

从此,他不相信女人,也不那么相信爱情了。

8

不再相信女人的丹增,还得面对女人带给他的无穷无尽的烦恼。

有一次,他的女儿带来一只狗,背着他把它悄悄地放进盒子里。

她不让丹增知道有条狗在屋子里是对的。为啥呢?那只狗太小了,它只有一只母鸡那么大。

小动物总会被人发现,也会讨人喜欢。丹增发现了它,喜欢上了它,连睡觉都和它在一起呢!

可是,有一天,母鸡大的狗还是死了,是被丹增醉酒后压死的。这怎么能怪丹增呢?他是那么爱它,爱到醉酒后也要搂在怀里。

可是,无论丹增怎么辩解,女儿还是无法原谅他。

这让他非常难受,他只好恳求他的母亲,那个年老的寡妇:“你再找一只吧!要不你也生出这样一只小狗来。”

寡妇骂他:“神经病!”掀开门帘,跟着女儿走了。

丹增没有出去找她们。他知道,只要他找到一只母鸡大的狗,她们最终会回来。

于是,他在放羊的过程中到处寻觅。

佛祖是多么照顾丹增啊,有一天,他在草地上拾到了一只动物,它只有头颅那么大,眯着小小的眼睛,“呜呜”地哭闹。他把它捧进帐篷里,给它喂了羊奶。它不哭了,胃口出奇地好,一边吃,一边咧着嘴笑。

他终于确定它是个人类,是个女婴。

有了那个小人儿,他的日子开始过得快了!

这时候,他的母亲回来了,身后跟着他的女儿。

她们一进门,丹增就激动地告诉她们,他没找到新的狗娃儿,但他找到了一个头颅那么大的娃娃。母亲一看,就昏了过去。女儿一看,又大哭着离开了。

他赶忙弄醒母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说:“几个月前,你女儿的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几天,她生下了它,因为长得太小,又没有个人样子,就把它给偷偷地扔了……谁知道你又把它给拾回来了!”

丹增这才醒悟过来,女儿已经长大了,长到能偷偷找相好、偷偷生孩子的年龄了。

这个经历,又使他对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女人只能给男人带来烦恼,带来抱怨,带来哭泣。除了这些,她们还能给男人带来啥呢?”

9

丹增对女人的态度,让他的母亲很伤心。

这个守寡多年的女人,因为找过一堆相好,她对女人和爱情,有她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在藏地农村生活得久了,慢慢地就能感觉到,某个男人深爱着的某个女人,其实就是与他最亲近的人的综合体。她的眼睛像他母亲的眼睛,她的鼻子是他妹子的鼻子,她的手,跟他多年前爱过的那个女孩的一模一样。(下转第72页)(上接第76页)她沉思时的神情让他惊讶,这神情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他肯定在以前的某个时间感受过,但后来他又给忘记了。

她告诉她的儿子:实际上,你真正爱的那个女人,你不知道她究竟在何方。她肯定比你跟前的女人更美丽,比跟你亲嘴的女人更多情。你陪着眼前的女人,但你在看她的时候,肯定看到了另一个她,她像太阳或者月亮那样,每天都会升起来,又落下去,始终出现在你身边,你就是能感觉到她,却始终抓不到她。

她说,你们男人,大部分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盲目又自大,他们愿意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让感情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淡得连哇哇大哭的心情都没了。少部分人,也不明白这一点,他们只是在下意识地寻找,在这个女人的身边逗留一会,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摸索一阵,最后,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丹增问:“那你就是那个美得不在男人身边的女人?”

寡妇生气了:“我是那个像男人一样失望的离开的女人!”

丹增说:“你都挑三拣四的,还有资格说我?”

寡妇说:“那你先找一个,不成了再分开。你要给我们家留个后,懂吗?”

丹增说:“我不是给你生了个孙女吗?”

寡妇说:“女儿还能当后人?顶不住的!”

丹增说:“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吗?”

寡妇说:“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活佛能生孩子吗?又不是半路出家的!”

丹增无法听进去年老的寡妇的话,虽然这寡妇是他的母亲。

他只喜欢守着他的羊群,让它们在余晖里再吃一会草。

他独自坐在山岗上,回忆着女人带给他的种种烦恼。想着想着,他就伤心起来,露出很无奈、很孤独的样子。

这个看起来像老人的牧羊人,在无法解释的困惑中,会走过去抱住一只羊,把眼泪擦在它身上。这个时刻,这只羊,似乎才是他心爱的女人。

作者简介:

扎西才让,70后藏族诗人,甘肃甘南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第二届甘肃诗歌八骏之一。作品见于《诗刊》《民族文学》《十月》《星星》《芳草》等文学期刊。已出版诗集两部,小说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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