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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新四军女战士程桂芬被囚禁的日子

2015-09-06范学贵

翠苑 2015年4期
关键词:金坛伪军

范学贵

翻开程桂芬作的《人生不是梦》,这是本记述战斗在茅山游击根据地的回忆录。书中特别感人的是:被捕、囚禁黑牢、软禁三节,都发生在金坛。我决定用相机追寻当年程桂芬同志在这片土地上所走过的惊险道路。在金坛市档案局副局长蔡俊同志的支持与帮助下,我摄下了她囚禁岁月的印痕,补上了金坛抗战史料中珍贵的一页。

新四军苏皖区党委调研室秘书、新中国档案界前辈程桂芬,1918年7月生于无锡严家桥,1936年参加学运,同年加入“无锡学社”,1938年在赣东北弋阳县入党,1939年巡视皖南,1940年步入茅山。从此,她那青春的脚步便踏遍了茅山地区。

1943年夏,新四军女战士程桂芬到金坛西岗执行任务,以教师身份隐蔽在自醒中学。暑期在金坛后阳被捕,当天被押解朱林,次日被押送金坛,接着被投入日本宪兵队黑牢。在牢中,她坚持斗争,忠贞不屈,被营救出狱后,找到组织归队。

抗战八年,为适应游击根据地对敌斗争需要,上级决定将金坛境内20多个乡镇划归溧阳县。1942年,苏皖区党委调研室(主任吴宝康、秘书程桂芬等)在此与新四军十六旅一起行动。

“这是吴宝康恢复健康后,带着我和李贯一离开丹阳延陵,到溧水苏皖区党委报到的第一天,时间是1942年11月。报到第一天就遇到旅长兼政委江渭清同志,江政委对我们三人谈了形势、任务、工作范围,明确以后的调查重点要放在溧水、溧阳周围。谈完工作后他对我开玩笑说:‘小程,你们就算结婚了?我还没有批准呢!那不算。”程桂芬回忆说。

那时的苏南形势是很紧张的,经常发生战斗,经常转移。一天傍晚,刚吃完晚饭,南边响起了枪声,从星星点点的火光,到一片火海。上级命令调研室及部分机关工作人员立即集合,东撤溧阳,部队往南迎战。

1941年,茅山行政专员公署专员朱春苑传达苏皖区党委”关于抗日民主政府办学的指示“后,溧阳县副县长钱震宇、苏南文教处处长蒋铁如、县文教科科长陈克研究决定,在西岗的李巷小学内办一所自醒中学。

两百年前,英国有个叫阿美士德的人,对中国不愿与他国通商问题与被囚禁的法国国王拿破仑商讨,是否可用武力解决?拿破仑说,中国是一头睡狮,一旦醒来,会令全世界发抖。民国初年,孙中山先生也讲过,中国本很强大,为什么今天如此落后?因为他睡熟了。所以,几位三十年代的革命知识分子将该中学命名为“自醒中学”。他们的立意,是为了培养、教育青少年学生自己觉醒,确立民族复兴意识,与广大人民群众团结一致,打败日本帝国主义。

学校聘请的校长、教师,都必须是具有爱国良心的知识分子,溧阳县西岗区抗日民主政府干部沈啸森常在学校兼课。历史证明,学校仅仅举办两年多的时间,教育、培养了一批批进步青年走上了抗战道路,在革命的大熔炉里,锻炼造就出了相当一批像叶春荣、李志成同志那样的中高级干部。

1943年夏天,区党委发出“精兵简政”的号召,区党委机关只留下几名书记,部长大都下放。中心县委书记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全体干部下乡帮县、区夏收,程桂芬被派往溧阳县政府做夏征工作,直接受张志平同志领导。他告诉程桂芬,吴宝康现在改名吴志清,在自醒中学当教员。这个中学在西岗、唐王之间,旧属金坛县。张志平同志说,现在环境十分恶劣,万一在下面工作时,一下子找不到县、区政府,可去自醒中学隐蔽,找校长张炳元,张校长是开明人士。老张还说,你们的身份暂时不要公开,以后找人与我们联系。

鬼子在各个村庄蠕动,只是双方还未开枪、交火,一场大的残酷战斗即将在这儿爆发,谁也料不到这儿几天后是什么样子。

程桂芬进入自醒中学,受到师生们的拥护和爱戴,大家请求她讲抗日打鬼子的故事,还拿出旗袍、圆口褡袢布鞋让她换上,说:“如果鬼子来了,你就说是我们的老师。”

自醒中学离后阳约4公里。后阳,又名后阳干,在西岗东北方向,距离金坛县城7公里,有常溧公路穿境而过。因形势严峻,为了学生安全,学校决定提前放暑假,教师和学生分别寻找小路绕道回家。一时间吴宝康、程桂芬与县、区和张志平都联系不上,张炳元校长提出让他们二人去后阳培丰村他家住一两天。这村住着张、王两个大姓,由东向西绵延约一华里多,比后阳干还长些。

1943年7月11日中午,大家正在吃饭,门口有人进来说,二鬼子(即伪军)进了村庄。伪军进庄了,我们照样吃饭。伪军问张炳元,这些是什么人,你家怎么这么多人?张校长一一介绍:老婆、儿子、媳妇、姑娘。还有,这是吴先生,来度假,最后说这是程先生。伪军要出去了,这时,忽然从后面人丛里过来个十七八岁的伪军,对程桂芬细看,指着程桂芬说,这不是先生,这人我在新四军县长陈练升那里见过,她与溧阳新四军县政府有关系。这么一来顿时乱了。

无论张炳元校长怎样解释,也无济于事。

程桂芬,想坏了,那个伪军一定是溧阳县大队的叛徒,是最近投敌的。就这样,吴宝康看着自己的妻子程桂芬被伪军五花大绑带走。临走时张炳元说,他明天就设法看程桂芬去。

2009年12月19日,气温零下3度,晨风吹到脸上还有点痛感。我决定去后阳走一趟,寻找程桂芬被捕地。9时许,太阳升上天空,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客车在常溧公路上滚滚向前,我关照乘务员:到培丰村的第三条路口让我下车。一刻钟后,车停下,我下了车向培丰村走去。刚进村便见到一位正在晒太阳的老汉,名叫朱粉扣,他今年87岁。我问,张炳元家在哪里?他说:“就在此屋后面那一家。”说着,他手指向那边。

走了几步,又碰上一拨村民, 我把程桂芬的照片展示在他们面前,张荷凤(77岁)、张汉珊(80岁)一眼就看出了是程桂芬。都说:“这就是小程,比那时胖一些了。那年,张炳元把他们夫妻俩藏在家,小程是被敌人抓走的。”

程桂芬被捕后,伪军把她押往朱林镇的伪军小据点,伪军头目将程桂芬放在他大老婆房内。当晚,程桂芬与这个伪军头目的大老婆及小孩睡一床,程桂芬想了许多办法要逃,可是逃不了。如果杀同睡一张床的小孩和那个伪军头目的大老婆,程桂芬不忍心下手,战争中她们也是无辜的。这时,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还不知他离开此地没有?

朱林,是金坛通往天王寺、直溪桥、茅山之间公路交叉路口的一个小镇,是日伪在金坛以西的重要据点之一。距镇西北近百米多处有一座庙宇——双庙,伪军以此为营,四边挖壕沟,筑碉堡,立岗亭,扎铁丝网,扼住了天王寺、直溪桥、茅山新四军通往金坛的咽喉。

这个碉堡及营房(庙宇)1945年8月18日被江渭清率部解放金坛时,用迫击炮摧毁了。如今,这里己建筑起了出口日本、韩囯、美囯、中东等国家和地区的香、脆、嫩、滑的朱林土特产无节芹菜市场集散地。

关押一夜之后,程桂芬又被伪军押送到金坛宪兵队邀功请赏去了。

几乎是同一天上午,校长张炳元及教师于诗蘩、于婉贞,学生于诗苹、小陈等都来到宪兵队,证明程桂芬是自醒中学新请来的教师,准备下学期开课……下午,老师、同学们又赶到七庙巷程桂芬临时关押处,告诉程桂芬,接受她案件的人姓钱,人们叫他小钱,是日本宪兵队的队长(特务),过去是个饭店“跑堂”的,这里是他大老婆住的地方,还有个小老婆住别的地方。

于婉贞老师给程桂芬送来了夏天的替换衣服,女同学还有送草纸、肥皂等日用品的。张炳元校长告诉程桂芬,她己与家属以及党组织联系,他们会设法营救的。程桂芬写了个条给张校长,要他转给吴宝康,嘱咐其立刻离开金坛周边地区,以免日本鬼子继续抓捕。鬼子并不知道程桂芬与吴宝康的关系,也不知道吴宝康这个人。校长和老师、同学们与程桂芬的口述基本一致,如果吴宝康暴露的话,对程桂芬和张校长都是不利的。这时,姓钱的大老婆出门抽大烟去了,家里只有女佣和小孩。

为了寻觅于诗蘩、于婉贞老师和于诗苹、小陈同学四个人的信息, 我找到80岁的金坛前文管会主任徐永年,他只记得于诗蘩是他的老师,几十年不见了,也不知金坛是否有她家亲属?去教育局查档案,寻访老教师,档案里没有,教师中无人知晓。我不得不四处打长途电话, 她们原先与定居地有关省市文化界老金坛人有联系,终于在重庆、青岛分别找到了于诗蘩、于诗苹姐妹俩的子女,遗憾的是,她俩己经于2009年、2002年先后谢世了,于诗蘩长子陈于篆赠我照片两张,才了却了我的心愿。难能可贵的是,这姐妹俩生前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当年她们的爱国壮举,直至我将程桂芬所著的自传《人生不是梦》的有关内容(137页—164页)复印给他们子女看了,陈于篆兄弟三人才了解到他们的母亲、姨妈当年是何等地可敬可佩。

日伪请程桂芬吃饭,要程桂芬留下当秘书, 酬薪每月500元,另加外快,她不同意;又请她留下当教师、当洋行职员, 她也不肯。此时,有一个姓陈的叛徒说他在竹箦桥帮新四军收税时看到过这女人,这下情况更紧张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美国对日宣战、墨索里尼下台、德军惨败莫斯科城下, 国际形势急转直下,日军大有招架不住之势。驻金坛日军15师团51联队调缅、越参战,新近调进的是61师团的一个垃圾联队,老兵三十出头,小兵十四五岁。日本鬼子也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在两个叛徒指认下,日伪作垂死挣扎,就变更手法,把软的换成硬的,程桂芬被投进了黑牢。

7月23日早上,斋藤、翻译提审程桂芬,程桂芬大骂日寇,于是,翻译、鬼子七手八脚把程桂芬拉着往前面黑牢里送。

黑牢,里面只有两平米见方,四面是厚墙,有一面顶上有几寸宽的洞,这个洞上也有铁条,墙一角有个粪桶。把人丢进去时不准穿鞋,不准用裤腰带,铁栅栏和厚门均关上。借上面小洞里的光,依稀可以看见墙上涂满了血污、粪便,还有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在墙上划着初一、初二、初三……大概这个被押着的人不知地球依旧在转动否,就借点滴微光在墙上刻上个符号,到死时为止。

后经调查,这座牢房在金城镇思古街原中国农业银行内, 房子有三进,每进五间,三个天井,确实很大。我查到了1937年8月日军入侵前夕清丈队的测绘图,可作佐证。如今,因街道拓宽,这里已经被拆除。

程桂芬在黑牢进行了绝食斗争!

在饥饿、伤痛难耐之时,程桂芬唱起了石臼湖渔歌。这首歌描写了石臼湖渔人和新四军战士艰苦的生活和抗战到底的决心,曾鼓舞广大人民群众斗争的士气。她只要有一口气,也在坚持斗争!

关在监牢里的人,如果下了死的决心,就会视死如归,毫不犹豫,坚如磐石。但组织、同志们、家属及周围的老师、同学,会用尽一切办法营救程桂芬。

金坛县的地下工作人员密切注意日伪的一举一动,也关注着程桂芬被捕后的表现。组织上及张炳元校长很快与程桂芬老家联系上,程桂芬的父亲要19岁的儿子中民与23岁的女婿须士雄冒险从无锡来金坛。

程中民、须士雄,别看他俩年纪轻轻,他们曾在何克希浙东纵队的保安司令部青训班学习过。由于“清乡”,组织上决定他们留守, 圆满地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所以,在敌占区内,他们的对敌斗争是有一定经验的。

当两个白面书生身着白纺绸长衫,脚穿锃亮的黑色皮鞋到达金坛以后,人们都刮目相看,纷纷传说无锡来了两个小开, 带来了大笔款子, 营救那个被关押的女教师了,这批狗汉奸又好捞一笔外快了。

程、须二人到金坛后就找到张炳元校长, 并约于诗蘩、于婉贞一齐去找一个女帮会头目“三师母”,请她将4000法币交给李翻译和姓钱的汉奸。第二天,他们对程桂芬的监管才稍稍有些改善。

1943年10月12日,姓钱的汉奸,将程桂芬从宪兵队押出大门,经思古街、北门大街,左拐弯到七庙巷3号。程桂芬进门的第一感觉就认定这是发国难财的暴发户。其实,这原房主徐庚荣是名烈军属,他长子徐锁麟是红军,1939年任120师新一支队副营长,在河北陈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他次子徐放,是从延安抗大走出来的副军级干部。这座房子还有一段光荣史,它是1927年初中共金坛县党支部成立之地,自日军入侵金坛以后,全家逃往社头乡下避难,小钱见此破门强占。当下,七庙巷所有老屋、庙宇均己拆除,钱姓汉奸强占的七庙巷3号也面貌全非了。唯一留下的是窄窄的后院里,有一株枝繁叶茂的百年桂花树,能够见证这段历史。

这屋内住了钱姓汉奸的大老婆,她每日定时外出抽鸦片,一个烧饭的大嫂、一个带孩子的佣人,她们的社会关系都很复杂,但对程桂芬都很好,这给程桂芬留下了活动空间。

那是1943年11月,程桂芬还被押在城里。有一天,钱的大老婆出门抽大烟去了,佣人带孩子在门外看邻居家孩子跳绳、丢砖头玩,程桂芬依着门框也在看。只见一个人在与佣人说话,佣人回头说,程先生,有人找你。程桂芬想,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我。这人三十来岁,身穿长袍,戴金丝眼镜,脸白略有麻点,他与程桂芬点点头,径直带程桂芬进屋。他们坐在茶几旁,来人自我介绍姓缪名坤,是《金坛日报》记者,来采访。程桂芬心里一沉,是敌伪报纸记者,得警惕,不要给敌人捞到什么,造成不良影响。新闻记者先开口了:“听说先生已从日本宪兵队出狱,不知有何感想?在狱中生活如何?日本人对中国人怎样?”

程桂芬想,是日本鬼子叫他来探口气的,便说:“在狱中生活很苦,暗无天日。”

他又问:“中国的前途如何?”

程桂芬说:“如果中国人帮日本人做事,中国就没有什么前途;如果中国人为自己的国家、民族谋幸福,中国会有前途的。”

双方都好像在试探。他说:“听说,日本方面要聘请先生,为先生谋职业?”

程桂芬说:“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做。”

他说:“来报社如何,不知能屈就否?”

程桂芬说:“我连报也看不懂,如何办报?”

后来他说,实际上程先生在狱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们全都了解,组织上相信你没有失掉民族气节,是好样儿的。

程桂芬不说话。

缪坤接着告诉程桂芬,他与新四军溧阳县政府是有联系的,你被捕后的表现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来接头的。

程桂芬想,如果是敌人来试探的怎么办?缪坤说他带来了组织上的信。程桂芬还是说与溧阳县无关系,也不认识什么人。缪坤说:“吴宝康你不认识?”程桂芬吓了一跳,但还是镇静地说:“我不认识。”他从里面的衣服里掏出一个一寸半长、一寸宽的白报纸包,放在茶几上。他说,你快收起来吧,一会人回来了不得了,你看后烧了,今晚设法写个信,隔天来拿。程桂芬斜着眼一看,是吴宝康的笔迹。

缪坤(1915-1960),又名兆坤、超坤,地主成分,本人店员,工人出身,读过10年私塾,有较深的汉学功底。1945年8月20日金坛解放,任城区副区长。1960年病故。

笔者费了很大周折,找到他的原住址北门大街酱园弄2号,窄小的巷口已全部被拆除,被北门大街横挡一东一西,与七庙巷错开相对。从缪家门口越过大街,进入钱家不足百步,缪欲与程取得联系乃举步之劳。这名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地下党员,深深感动了我。我又找了好多老金坛人,才找到了他唯一的儿子缪和顺。缪和顺说,他五岁丧父,一字不识的母亲又去世了,所以他没有什么记忆。我请他带我去花山公墓,寻找这位地下党员的忠魂。

夕阳西下,和顺带领我走进绿树丛中,在众多矗立的花岗岩墓碑里,有一块用一块普通水泥预制板制作的墓碑,上面写着“缪超坤之墓”,我举起相机,照下了这张显然有些寒酸的坟茔。

据多方提供情况,程桂芬知道宪兵队关押了好几名同志。没有几天,传来消息,张超已取保释放出城,钱震宇、诸葛慎等溧阳及金坛县领导也出金坛城了。老百姓讲得很神,有说他们是有多少徒弟把他们带出城去的,也有说他们是撑把伞从城墙上跳下去的,这边送,那边接,新四军天兵天将,几天内把他们统统救出去了。

据笔者调查得知,钱震宇是趁敌人黄昏换岗不注意,用小木船从南水关划出城外的。诸葛慎是黑夜里从公园城墙上用绳系下去,有人在城脚下用长脚盆将他渡过城河接走的。现在,钱、诸葛两位已谢世多年,惟有张超同志,这位抗战时西岗区区长还健在。张老已近90高龄,两年前不慎摔倒,腰椎粉碎性骨折。数十年来,他历经硝烟弥漫、坐牢杀头和政治运动的磨炼,经受了常人难以经受的考验,两年多来卧床不起,生活一直不能自理。但思维清晰,语言表达有序。我拨通了张老手机,他告诉我说:“程桂芬关在宪兵队时,总是趁鬼子不在时到牢房门口传递消息:‘组织上正设法营救你们(被关押的还有西岗乡乡长潘志坚、副区长徐大林及两名侦察员)。”有一次,我们在别洞天戏院碰上, 程桂芬对我摇摇手暗示互不相识。张老逃出城的办法,是通过缪坤为他搞到了一枚伪政府机关证章,缪坤告诉他:必须趁中午,只有伪军站岗而无日军放哨时动身。张超就把伪政府证章别在胸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南门城外。

一天早晨,小钱出了门忽然又折回来,告诉程桂芬,今天要带她离开金坛去丹阳。程桂芬说,还不放我走?他说这会快了,到丹阳后很快就放了。程桂芬说,这儿耽了一年还不放,到丹阳后就更是遥遥无期了。程桂芬又说,好吧,你们可以押我一辈子。小钱说,今天中午提前吃饭。说完,他出门去了。早饭后大老婆抱着孩子上街抽大烟去了,钱家只有佣人在。程桂芬对佣人说,我下午就走,现在赶快去找缪坤。缪说,来得真快,这批坏蛋,他们倒赶到前面去了。本来,地下工作的同志正在商量如何帮程桂芬逃跑的问题,现在来不及了。他要程桂芬放心,去了再说,到丹阳后,一定设法派人与你接上关系,反正哪儿都有共产党组织,哪儿都有我们的同志。

程桂芬被押到丹阳后,狡猾的敌人又叫她上了火车,转道去了常州兴隆巷6号常州市政治保卫局,外界人称“特工站”。特务头目姓葛的是个叛徒,只有他和少数几个特务死心踏地在干。其中,多数人已经料到抗战即将胜利,正设法找后路。在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里,由于程桂芬坚持不懈的与敌斗争和地下党员叶刚同志的尽力保护,1944年12月12日,程桂芬被释放,归队后她继续在抗日队伍中。

新中国成立后,程桂芬于1954年于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研究生班毕业,历任中国人民大学档案史教研室主任、中央档案馆明清部副主任以及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党组成员、顾问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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