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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施蛰存与张爱玲现代心理分析手法的异同

2015-08-28贾涵文王星月

卷宗 2015年8期
关键词:张爱玲

贾涵文 王星月

摘 要:施蛰存与张爱玲在创作中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弗洛伊德的影响,流落出重视心理分析的创作趣味。他们在小说主题上执着于人性和心灵的探讨,在日常生活中展现平民叙事和凡人意识。本文以《梅雨之夕》和《封锁》为例,探究施蛰存与张爱玲现代心理分析手法的异同及其社会文化成因,追寻他们永存文学史的独到之处。

关键词:施蛰存;张爱玲;现代心理分析手法

施蛰存和张爱玲的作品都显示出看重心理分析的创作特色,在创作主题和写作技法上都显示出传统和现代相融合的特性。本文将尝试以《梅雨之夕》和《封锁》为例,通过对两位作家小说创作的对照分析,探究施蛰存与张爱玲现代心理分析手法的异同及其社会文化成因,并剖析其思想蕴含及艺术价值。

1 相同点

五四时期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在中国得到了传播和发展,对中国作家产生了很大影响。作家们不仅在理论上进行阐释,也在创作中尝试运用。施蛰存和张爱玲都受到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将心理分析手法应用在作品之中,深刻地揭示人性,挖掘人的深层心理。

施蛰存在前期的作品中就表现出了对人类心灵隐秘的敏感和兴趣。如小说集《上元灯》里的《周夫人》,这在后来的创作中特别得到发扬,如《石秀》、《梅雨之夕》、《在巴黎大戏院》等。而张爱玲更是把心理分析运用到了极致,小说从单一的性心理的展示到对人性的多种生命欲望的挖掘,较之施蛰存由感性表现期进入了理性深化期,如《封鎖》、《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等。

2 不同点

(一)施蛰存的创作特征

施蛰存关于心理分析小说的创作理论来源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应用到自己的文学创作中,主张挖掘人物的意识和潜意识,深入刻画人物的性心理。但他在具体创作上却师从于显尼志勒,同时创造性地在描写性爱和情欲的主题上应用内心独白的技法,在中国现代心理分析小说史独辟蹊径,创作出具有民族特点的作品。

施蛰存心理分析小说的主要特征是善于运用内心独白深入剖析人物的内心变化。如《梅雨之夕》,通过提问式的自由联想来呈现人物的内心,推进故事情节发展。小说采用第一人称限制性叙述,通篇都是“我”的内心独白,层层展开心理展示,既有故事性又具有真实感。小说中反复出现“我”的疑问:“忽然,我觉得,何以刚才会不觉得呢?我奇怪……不,不一定是回去……我将用何种理由来譬解我的脸红呢?……我应当不失了这个机会,我要晓得她更多一些……”[1]问答式的自由联想剖析自己的心理既表现出人物的内心的混乱和焦虑,又调动读者的兴趣。小说在保持故事趣味性的同时,运用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呈现人物的细致心理,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张爱玲的创作特征

40年代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在文学领域被广泛传播应用的时代,张爱玲置身于此并深受影响。她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作为小说创作中心理描写的切入点,把意识流文学的表现技巧结合自己对文学的独特感受,融合于心理分析小说创作中,在我国现代心理分析小说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同于施蛰存小说直接内心独白的呈现,张爱玲运用间接内心独白来描摹人物的复杂心理状态,表现人物性格特征。使用第三人称描述人物意识,从而能够把握人物的内心流动。对人物心理刻画综合对话、动作、比喻、暗示等多种方法的融会贯通,也是她不同于施蛰存的最大之处。如《封锁》,在吴翠远和吕宗桢的对话中,张爱玲灵活自然的穿插人物的小动作,诸如“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用右手捻了一捻左手的指甲”、“褪下眼镜”、“又戴上眼镜”等。同时又用“她搁在报纸包上的那只手,从袖口里出来,黄色的,敏感的——一个真的人!”[2]用带有暗示性的心理变化的细节传达出细腻而又深刻的心理感受,把心理分析技巧发挥到极致。

3 成因分析

个人成长经历、中西文化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使得施蛰存和张爱玲在文学创作中形成了相似的精神追求和独具特色的文化品格,也使他们的创作在现代派中特立独行。

(一)成长经历的积淀

施蛰存成长于江南小镇,感受到的是乡村的传统和人性的淳朴。大上海传统和摩登的冲突令他彷徨失落,他只好将精神寄托于儿时乡村的美好回忆,用弗洛伊德的方法,通过批判的眼光审视现代人的精神异化,关注人性中的隐秘部分。张爱玲在《小团圆》中说:“她在北方的童年,像有种巫魇封住了的,没有生老病死的那一段沉酣的岁月,也许心理上都受影响。”[3]虽然出身于名门望族,但父母的残酷和继母的挑拨都使她过早地饱尝了人性的自私与冷漠,学会在战火中冷眼旁观世俗人生。童年生活成为她日后创作中对刻画封建没落贵族家庭,剖解自私、虚伪人性的独特书写体验。

张爱玲在大都市的世俗世界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而施蛰存则致力于对都市文明的批判和对乡村文明的礼赞。他们都用自己独特的生活体验写出了自己所处时代下的人和事,探索失落的精神家园背后的人性的隐秘。

(三)中西文化的滋养

施蛰存和张爱玲一方面深受中国传统古典文化的熏染,另一方面学习西方现代小说写作技法。他们都写出了在文明冲撞下上海都市的病态和畸变,显示了传统与现代相融合的特性。

施蛰存是在江南古城的古朴敦厚、从容舒缓里接受了古典文学的浸染,他在思想上恪守着传统文化保守谨慎的准则,用乡下人的眼光窥探中西文化冲突下人生活的压抑,写出谨小慎微的痴情人在城乡二元对立的冲突下,欲望与理性、传统道德和现代思想的困顿与挣扎。而张爱玲在深得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精髓后,又接受了西方的文化教育的熏染。她在《公寓生活记趣》中说:“我喜欢听市声。比我较有诗意的人在枕上听松涛,听海啸,我是非得听见电车声才睡得着觉的。”[4]张爱玲用西方的眼光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描写了光怪陆离的都市背后旧社会旧家庭的腐朽衰败,表达了她对新旧碰撞下城市的特殊感情。

(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

施蛰存在《薄命的戴丽莎》中有一段这样的评价:“弗罗乙特的理论之彼实证在文艺上,使欧洲现代文艺因此而特辟一个新的蹊径,以致后来甚至在英国会产生了劳伦斯和乔也斯的分析心理的大家,却是应该归功于他的。”[5]可见施蛰存和张爱玲在运用内心独白的心理分析技巧上都来源于对于西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影响下作家的学习和借鉴,并有了自己的创新和改造。施蛰存采用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的写作技法深入刻画了人物的潜意识下的性心理,进而剖解人物的灵魂和内心;张爱玲则综合运用了多种心理描写方法对人的多种生命欲望的挖掘,在表现人物的心理和讲述故事情节时更加得心应手,把心理分析小说发展得圆熟自如。

施蛰存和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两个典型。他们都身处于历史急剧转型的时期,在社会危机、精神危机的纵横交错下深受中西文化的滋养和碰撞,用独特的生活体验书写自己所处时代的人和事。在创作技巧方面,他们熟练运用西方现代心理分析手法塑造人物形象,同时运用中国传统叙事方法进行建构,使作品呈现出融传统与现代的艺术特征,实现了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有机整合,从而创作出具有个性特征和民族特色的现代派小说。

文化艺术

参考文献

[1]施蛰存:《施蛰存全集·十年创作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1 年版,第 106 页;

[2]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251 页;

[3]张爱玲:《小团圆》,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09 年版,第 7 页;

[4]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483 页;

[5]施蛰存:《薄命的戴丽莎》,中华书局, 1937 年版,第 2 页。

作者简介

贾涵文(1993—),女,河南省新郑市人,河南师范大学,学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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