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禅寺的钟声

杨涛

偶尔的一个清晨，我的耳边仿佛有幽远而宁静的钟声回旋，犹如一道灵光从天而降，直击心灵。那一刻，我便有被净化的意味，腾得升起一股肃穆之情。待屏息凝神后，我才确定那是真容禅寺的钟声，带着从苍松翠柏间滋生的禅意，隔江而来。

我家在六楼，站在阳台就可以看见沅江对面的真容禅寺。只是此刻，我眼睛的前方还氤氲着雾蔼，沅江对面的远山还是模糊的影子，真容禅寺的钟声就是从那深邃中隐隐而来。我曾了解过，真容禅寺是从五台山而来善恒法师劝请有缘人捐资修建而成。善恒法师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本着积善因结善果的思想，为众生广积福田。真容禅寺背靠群山，面临沅江，着实是善男信女崇尚信仰拜祭祖先的好去处，据传真容禅寺对信众也有求必应，很是灵验，故香火不断。天气好的时候，我也会约几个朋友渡沅江上千级台阶去对面的山里寻找内心的宁静。但因自小受“破四旧”的影响，我也以为寺庙会与迷信有很大的关联，所以只在禅寺周围徘徊，并不进去烧香。 对于电影电视里经常听到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初期只是觉得好玩，从未深究过其含义。后来，读到佛家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甚是喜欢，却又理解不透，只是顺手借了与周围的朋友玩深沉，却又因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对佛文化颇有了解的朋友，与其交流，只说佛家有云“四大皆空”要我慢慢领悟。终觉自己毕竟太俗，无法用一切都是虚空的眼光看问题，也不能“随心、随缘、随性”的生活，做不到“无色无相、无嗔无狂”的平淡，是以从不敢去求佛祖保佑自己升官发财。是以，在聆听真容禅寺的钟声时，我更愿意去联想张继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虽然一早一晚，但铜钟被撞击后发出的古雅庄严之声应该是相同的，听钟人那份孤孑清寥的感受也是相同的，那些挥之不去的愁绪始终萦绕，恰如清越钟声来来回回绵延不绝。

我确实有过一段不知晨昏的生活，因为解不开一些心结，所以也无法让自己安宁。那位懂佛的朋友劝我理佛，说能教人明白，懂得放下，我却偏是喜欢上了那句“万法唯心。”以为心在哪里，法在哪里，而这又恰恰与我们所受的唯物主义教育相违背，反而更是混沌。朋友解释理佛须与哲学分开，佛家的心是“心性”“佛心”，是“唯心所识，唯识所变，心转境生，心静幻灭！一切是虚也是实。”我越听越迷糊，还是无法理解佛的精妙和高深，只能叹自己与佛无缘，终将在红尘中饱受轮回之苦。

很喜欢林请玄的《木鱼馄饨》，他写一阵非常准时的木鱼声带给了他一种神秘的感觉，往往停了工作去望窗外的长空，心里不断地想，到底是谁敲响了木鱼，是谁大半夜了还在念经，到底有什么样的象征意义。于是，他披衣寻声而去，才知道那木鱼声不过是来自一个寻常的卖馄饨的摊子。因此感叹“是我把木鱼联想的太远了，其实它有时候仅仅是一种劳苦生活的根据。”好像此刻，我是否把钟声也联想的太远了些。

林请玄在文章的最后写道：“木鱼在馄饨摊子里真是美，充满了生活的美，有时候读不读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木鱼与读不读经无关紧要，那么禅钟与礼佛也应该无关紧要呗。暮鼓晨钟，这一刻，我能真实的感受到钟声给我的警醒那就足够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放下佛的高度，怀着恬静和惬意的心情，在真容禅寺钟声的陪伴下，唱一曲“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去感受一个没有压力和纷争的世界，让心灵自由飞翔，去过那种超然世外令人羡慕的牧羊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