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以绘画唐卡为例

杨翔凤

（绵阳师范学院 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论唐卡的可持续发展
——以绘画唐卡为例

杨翔凤

（绵阳师范学院 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唐卡是一门以表现宗教题材为主的重彩装饰绘画艺术，是以藏传佛教为主要题材并绘制在布或丝织品上的卷轴画，多挂于寺庙中作拜祭用。唐卡被列为中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供奉价值、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有机结合。唐卡艺术具有强烈的民族特点和地域特征性。对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的研究有助于唐卡艺术的传承与创新。唐卡可以用布、绸、丝、绢、纸、牛皮或羊皮作为承载物，这种形式一般被称为绘画唐卡，也称为止唐。本文重点对绘画唐卡的可持续发展进行了论述，在传承和创新方面进行了探索。

唐卡艺术；传承；创新；可持续发展

对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的研究有助于唐卡艺术的传承与创新。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不仅要考虑实现藏区经济文化的繁荣、增加藏族同胞的经济收入方面，更要考虑到唐卡艺术的未来发展方向。唐卡是青藏高原特有的一种绘画艺术，也叫“唐嘎”。“唐”的意思是平整，“嘎”的意思是类似于空，指的是有描绘的空间。唐卡是在松赞干布时期兴起的，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浓厚的宗教色彩。唐卡可以用纸张、布、牛皮或羊皮作为承载物，这种形式一般被称为绘画唐卡，也称为止唐。此外也有刺绣、织锦、缂丝和贴物等织物唐卡，被称为国唐。本文以绘画唐卡即“止唐”为例来探讨唐卡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一、唐卡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挖掘绘画唐卡的四大价值

（一）唐卡的可持续发展要挖掘绘画唐卡独特的艺术传承价值。公元7世纪，西藏绘画艺术随着吐蕃王朝的崛起而快速发展，为了装饰宏伟的宫殿的墙壁和天花板，画了大量的壁画。这些瑰丽的壁画艺术就是是唐卡的源头。唐卡的制作过程既是一种艺术创作，更是一种修行方式。绘画唐卡上的各种图案如诸佛、菩萨的造型和所佩戴的饰品、项冠、璎珞、念珠和所持的法器等各有其宗教意义，不是艺术家随心所欲可以改变的。每一幅优秀的唐卡都会严格遵循《造像量度经》或上师的要求，千百年来唐卡艺术保守传承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改良完善，最后形成了一套工艺流程并传承至今。总之唐卡的艺术传承价值多以画师虔诚的心灵和高超的绘画技艺的完美组合来体现，并在虔诚的观赏者那里引发强烈的共鸣。这是唐卡艺术能一直传承和发展的精髓所在。

（二）唐卡的可持续发展要注重绘画唐卡的科学传承价值。唐卡艺术在藏医、藏学及人体科学、天文历算方面都有广泛涉及。如《脉络图》、《胚胎发育图》等医药唐卡；收藏于布达拉宫的一幅《星辰运行图》唐卡等具有极大的科学传承价值。

（三）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不能忽视绘画唐卡的历史记载价值。唐卡的可持续发展要求绘画者充分了解西藏高原的历史传说与神话故事，如高原英雄格萨尔王的传说、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故事等。这些题材生动自然、丰富多彩，是藏传唐卡艺术创作的永不枯竭的源泉。

（四）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也不能忽视绘画唐卡的宗教传承价值。唐卡的可持续发展要求绘画者充分了解千年藏传佛教的深奥哲理，如佛教中的宇宙观、世界观、轮回观、人生观等。藏传佛教是印度佛教、汉地佛教和西藏苯教在相互斗争中融合的产物，具有自己独特的宗教色彩，也是藏传唐卡艺术成为雪域高原的艺术奇葩的奥秘所在。

二、唐卡艺术具有强烈的民族特点和地域特征性，这是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中重要的一个方面

从绘画唐卡的区域性来看，唐卡艺术有不同的风格。第一是藏中地区，唐卡深受印度和汉地书风的影响，线条勾勒绵密细劲，画面绚丽多彩；藏西地区受尼泊尔的风格影响，色彩多为暖色调，画面以主尊为主，护法诸尊为辅，不足之处是造像简单僵硬；藏东和康区，有的吸收了汉地绘画青绿山水的元素，有的吸收了明代工笔画的绘画技法，讲究笔墨情趣和人物的内在神韵，重视经营位置，但是从宗教角度来说不够严谨；青海省东南部以吴屯艺术为代表，绘画唐卡具有装饰性。

唐卡蕴涵的宗教性、地域性和民族性是其它任何艺术门类都无法替代的，也没有尺度和标准的可比性。具有浓郁佛教色彩和雪域高原特色的唐卡有它们自身的发展轨迹。唐卡艺术的大部份题材是有关佛教神佛、人物传记、曼荼罗等，还有西藏的本土建筑物。藏传唐卡艺术与藏族的自然环境、宗教信仰、民族与传统等因素是分不开的。这些决定了藏传唐卡艺术的地域性和民族性，凸显了唐卡作为一种民族文化的优势。

三、当下唐卡艺术面临的诸多问题不利于唐卡的可持续发展

（一）有的绘画唐卡为不法商贩利用，如在北京、广州、上海等工艺品市场，用偷工减料和粗制滥造的唐卡来欺骗消费者；有的消费者花了大价钱从商场买到的唐卡却是次品；有的对具有文物价值的旧唐卡和唐卡珍品进行仿旧加工，以假乱真，使正宗唐卡销路日渐萎缩。唐卡可持续发展主张在增加藏族同胞的经济收入、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唐卡传统文化资源。

（二）目前市面上有的绘画唐卡作品没有佛教常识，往往混淆藏传佛教各大教派的教义。当地政府应该对如下现象给予及时纠正和规范：如有些唐卡艺人为了追求经济利益，在绘制唐卡时缺少了宗教信仰的虔诚；绘制唐卡时不遵循传统的佛像造像量度；使用劣质化学颜料；在佛像的眼睛、法器、指甲、手印、装饰物等细节上缺少精心描绘；在着色、勾线、深入等方面没有保持藏族传统的绘画风格，丧失了民族艺术特色。这些急功近利的短视行为背离了唐卡艺术可持续发展观的基本宗旨。

（三）唐卡艺人青黄不接，绝技没有传人。不能为了追求商业利益，以今天的利益牺牲明天的利益。为了实现唐卡艺术的可持续发展，当地政府应该经常举行唐卡画师资格认证，举办各种唐卡展览，提供唐卡艺术鉴定，扶持那些濒危的唐卡艺术流派，搜集、整理和研究藏族传统的唐卡艺术。

（四）西藏美协现有150名会员，其中从事唐卡艺术的会员只有21人。唐卡艺术实现可持续发展需要建立唐卡传统艺术家协会，大力宣传经典唐卡艺术作品。

四、唐卡的可持续发展需要进行唐卡技术创新、开拓艺术品市场、扩大唐卡生产规模、实现唐卡艺术的产业化，获得最大化的社会和经济效益

（一）唐卡可持续发展的意义。首先，依托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的思路，有利于促成唐卡艺术创新评估体系的形成。在众多藏区的文化产业中，目前只有唐卡真正做到了可以增加藏区人民的收入。如果唐卡艺术市场非常成熟和规范，将带动大量的藏区人民参与到唐卡的创作中，从而促进唐卡艺术的发展。其次，让唐卡成为藏区一种有民族特色的文化产业，从而促进西藏经济的快速发展。

（二）唐卡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在绘画媒材上不断探索和创新。绘画唐卡用材的创新有利于唐卡艺术的可持续发展。在继承传统唐卡艺术操作规范和标准模式的基础上，从唐卡的颜料、承载物及绘画技巧上进行探索和创新。从绘画唐卡的绘画材料和技法来看，唐卡应该更倾向于中国工笔重彩画的特点。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用于绘制唐卡的颜料都是不透明的矿物质颜料，如石黄、石绿、石青、石朱砂和植物色及金、银等金属颜料，颜料内均需调入动物胶和牛胆汁。目前在品种方面有天然矿物颜料、人造矿物颜料、人造复合颜料和植物颜料、金属颜料等，现代可供使用的矿物颜料已达2000多种，而且每一种颜色分号也很细致。现代矿物颜料将原来的一石一色开发为一石十六色的丰富色阶。新的承载物有麻纸、皮纸、洒金宣、金笺纸、棉布、亚麻布、麻布、夏布、棉绸、化纤布、高丽纸、木板等。我们在唐卡艺术创新的同时要对传统的矿物和植物颜料、承载物、制作工艺进行挖掘和发扬，去其糟鉑，取其精华，而不是简单地抛弃。20世纪80年代后，画师开始大量使用水粉（广告色）、炳烯等化学颜料，这些颜料使唐卡画面色彩鲜亮有余而厚重不足。因此在唐卡的媒材的革新中要对当下的颜料、画笔、承载物反复实践和慎重利用。

（三）唐卡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坚持绘画唐卡的技术创新。如何做到唐卡的信仰观念和当代艺术的自然融合？这是唐卡在艺术创新中面临的最大难题。唐卡艺术兴起后，它在继承原有艺术特色的基础上，吸收了印度、尼泊尔等国家的艺术精华。同时藏区唐卡艺术也吸收了汉地工笔艺术的特点，成为中国艺术中的一枝奇葩。如西藏噶玛嘎孜画派唐卡《南海观音》（图1）、《水月观音》（图2）唐卡中将汉地人物造型和藏地人物造型相互交融，改良了人物外貌服饰特征，同时也有汉地工笔画青绿山水的风格，在传统中进行了创新。

图1　《南海观音》

图2　《水月观音》

有的唐卡大师还将西方写实风格运用于唐卡中。如《绿女神》（图3）唐卡的整体色调是清新统一的绿色，人物的披肩长发倾泻而下，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唐卡《圣母》中保留了传统唐卡的描绘技法，如流畅的线条表现了形体的结构，同时也采用了西方油画题材进行绘制，并且在人物皮肤及身体的轮廓、薄如蝉翼的头纱的表现上，利用了纯熟的西方晕染技巧，增强了人物的真实感，是中西方艺术融合的完美体现。四川省文史馆副馆长、班禅画师尼玛泽仁所画的《水月观音》（图4）唐卡是在传统基础上，融合中国传统技法和西方现代绘画技巧，创造出既传统又创新、既富有藏民族特色又极具国际感染力的艺术作品。

图3　《绿女神》

图4　尼玛泽仁《水月观音》

近年来唐卡的审美功能急剧上升，唐卡不仅仅用于宗教信仰，更是为了投资和收藏。唐卡的艺术风格的丰富多样性证明了唐卡技法上的创新只要在不改变唐卡蕴涵的宗教性、地域性和民族性的前提下，吸收其他民族和画种的长处是可行的。当代唐卡艺术的发展趋势可以引导唐卡艺人与时俱进，在唐卡的表现内容、审美情趣、理想追求和形式上有所突破。将现代化的元素适当地引入唐卡创作中，发扬传统的唐卡艺术，使唐卡迈入一个新的艺术时代。

（四）唐卡的产业化和规模化有利于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目前藏族的唐卡艺术顺利地被列入中国民间文化遗产工程四大抢救项目之一。从中国非物质遗产保护与青海省人民政府联合召开“国际唐卡艺术及非物质遗产保护青海论坛”等举措可以看出，政府越来越关注西藏唐卡艺术的保护和传承，并注重唐卡的可持续发展。以热贡为代表的唐卡产地如西藏山南、拉萨、青海热贡、四川甘孜等地，具有村级以上的唐卡艺术培训、创作和营销场所不下十个。在汉族聚居区、东南亚和欧洲、北美地区有众多信仰佛教的或者对佛教文化有浓厚兴趣的人群，唐卡如果能从藏民族走向世界的话会具有更大的市场和美好的前景。要加快唐卡艺术品产业化、规模化的进程，需要不断改革和创新。如在制作画布和起稿的某些环节可以借助现代科技手段来完成，这样会大大降低绘画成本和绘制时间，同时又能保证唐卡的质量。

五、绘画唐卡的可持续发展对策思考

（一）打造一批优秀的唐卡老艺术家队伍。对民间唐卡画师进行资格认证，对唐卡曾经的绘画流派如明中期的“勉唐”画派、“欽则”及后期的“噶玛嘎孜”三大主流画派作细致的研究。对目前唐卡的绘制传承区域如青海、西藏、四川、尼泊尔的唐卡艺术作深入的考察和了解。更多的艺术机构可以对优秀的唐卡画师的作品进行包装和宣传。只有这样才能让唐卡艺术走出固步自封的窘境，跟上时代的步伐。同时也让广大收藏者少走弯路，从而规范唐卡艺术市场，纠正唐卡产业化中出现的“短、频、快”的不良倾向。

（二）把唐卡艺术落实于美术教育的传承是最具实效、也有利于唐卡艺术的可持续发展的。在青海民族大学艺术系胡青华的《唐卡艺术的民间生态与学院教育》一文中讲到了把唐卡艺术运用于美术学院的教程中。同时很多高校已经付诸于实践，如西南民族学院把唐卡技法纳入精品课程。想要发展唐卡市场，需要更多的美术专业人士的加入，也需要培养更多的唐卡艺术人才。在唐卡艺术教学中，不仅要开设宗教学、民族学、民俗学和艺术学，更需要加强学生对佛教文化的了解和敬意。

（三）对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研究是对藏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可扩大中华民族文化的影响力。依托唐卡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为西藏艺术品的开发利用与销售找准一个突破口。从文化的传承来讲，以唐卡艺术的产业价值来增加文化收入，再利用这种收入来进行文化遗产保护和修复、学术研究，这样会更好地保证唐卡艺人的生活，解决了他们对艺术的追求与获得经济效益之间的矛盾，有利于唐卡艺术发展和促进藏区经济繁荣间的良性循环。

（四）加大法律法规、规章和行业自律制度建设。制定唐卡地方标准、建立唐卡协会及标准，实现观念和管理方式的转变。如学习“热贡唐卡地方标准”草案，在唐卡的原材料、制作过程、技术要求、产品分类、标志、包装、运输和储存方面进行详细的规定，制定唐卡地方标准，抵制和打击劣质唐卡的蔓延，让高品质、正统的唐卡作品占领市场。

（五）制定鼓励和扶持艺术品行业发展的经济政策，解决唐卡产业化和艺术追求之间的矛盾。让更多的收藏家走进西藏，了解和推广唐卡艺术，让更多的有识之士关注唐卡艺术，并和地方政府一起努力，促进唐卡的快速、有序的产业化，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青藏高原地区的和谐稳定与经济的发展。

（六）要实现绘画唐卡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加强对唐卡艺术品的抢救、修复、保护措施。以绘画唐卡为例，很多老唐卡都有画面晦暗或颜色龟裂、脱落现象。究其原因，除了先天性的因素即在绘制初期对唐卡的承载物、颜料的选择或者处理不当以外，保存和修复不当也是一个很普遍的原因。有些人甚至包括有些博物馆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购进唐卡，但却不知怎样去恰当地保存这些艺术品。以至于让有些精品唐卡不是消失于民间，而是最终毁于收藏者之手，这是多么让人扼腕叹息的事情。

修复唐卡比修复古旧字画难度要大得多，需要对唐卡进行探本溯源、全面考证，详尽地研究作品的主题意境、作画年代、风格画派、绘制工艺、材质等。近几年来如唐卡的面团清污法的发明、西藏博物馆打造唐卡保护科技平台、西北民族科技大学的科研组将数字技术引入到唐卡的修复研究中等等，这些无疑都对唐卡的修复和保护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六、结语

综上所述，唐卡作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是供奉价值、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有机结合。本文以绘画唐卡为例论述唐卡艺术的传承价值，同时也探讨了如何进行唐卡艺术创新。唐卡的可持续发展有利于开拓艺术品市场、扩张唐卡产业规模、提高唐卡艺术的社会和经济效益，凸显唐卡民族文化优势等。对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的研究有助于对唐卡艺术的传承与创新。同时本文也对唐卡可持续发展中出现的诸多问题和矛盾作了一些分析和思考，以期对唐卡的可持续发展研究作出一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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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2014年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青藏高原经济社会与文化发展研究中心项目课题“唐卡艺术的可持续发展研究——以绘画唐卡为例”成果之一，项目编号：qzz1403。

TS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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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1-0128-03

杨翔凤（1973-），女，硕士，四川省绵阳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讲师，四川美术家协会会员，研究方向：中国画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