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陕西的文化符号

文/张民翔

柳青，陕西的文化符号

文/张民翔

新中国成立后的五六十年代，优秀作品破土而生，全国最驰名的就是“三红一创”，即《红日》《红岩》《红旗谱》和《创业史》。

《创业史》是作家柳青为了践行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精神，深入农村到群众中去, 深入长安县皇甫村创作的长篇小说，这部巨著蕴藏着柳青14年农村生活的丰厚积累，表现了我国农业社会主义改造进程的历史风貌和农民思想情感的转变。在《创业史》中，柳青塑造了梁生宝、梁三老汉等一批十分成功的形象，梁生宝和梁三老汉已排进中国现代文学最富有特色的典型形象行列。梁生宝是社会主义农村中青年农民的典型。他带头创业，组建了互助组，他身上既有中国农民勤劳、朴实、善良的传统美德，又有面对困难不弯腰三秦汉子的典型性格。他讲原则、重情感，使读者倍感亲切可爱的真正的社会主义新人形象。评论界认为梁三老汉是书中写得最真实最精彩的人物，是极有感染力的艺术典型，这是一个最有深度、最能显示柳青的艺术造诣, 是不可多得的中国农民的形象。

柳青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以满腔热忱和质朴的表现方法，讴歌了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我国人民在一穷二白的历史条件下走互助发展的奋斗历程和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创业史》以特有的魅力，影响了几代读者，是一部较完整展现当代长篇小说发展的扛鼎之作,代表了那一时期的最高成就，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创业史》结构严谨，气势恢宏，充分展示了柳青的黄土地情结, 展现了农耕文化的艺术风格。它的语言质朴而凝重；恰到好处的抒情段落，好似警句格言一般留在读者的记忆中。而《梁生宝买稻种》不仅走进初中课本，也走入几代人的心灵中。柳青创立了黄土地文学流派，而《创业史》则是其旗帜性作品, 在此大旗下，陕西的文学花园百花竞艳，盛开了路遥《平凡的世界》的第三届中国茅盾文学奖丶陈忠实《白鹿原》的第四届中国茅盾文学奖丶贾平凹《秦腔》的第七届中国茅盾文学奖等震撼中国文坛的作品。正是这些作品的成就，砌筑起了陕西文化大省高度。柳青和他的《创业史》成为了陕西文化的符号。

2013年柳青研究会董颖夫邀请我创作讴歌柳青的舞台剧，在深入皇甫村采访中，我对柳青有了新的认识。柳青和《创业史》在中国文学史上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但他还是一个心系农村发展，情系中国农民的好党员、好干部。这个在中国青年报任编辑部主任，时为国家十一级干部的著名作家，为了见证新农村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和反映中国农民的心声, 毅然放弃了安逸舒适的生活工作环境，在时任西北局第一书记习仲勋的关怀支持下，挂职来到长安县任县委副书记，但他没有住在县城，而是来到神禾原下皇甫村的一个破庙——中宫寺里安家落户。他穿着农民般的土布棉祆，和乡亲们在“马号” (即饲养室)的土炕上抽旱烟谝闲传，聆听最质朴、最接地气的创作元素和农民心声。当他知道蛤蟆滩稻子产量低后，就让当时的互助组组长王家斌到眉县去买稻种，因而才有了《梁生宝买稻种》的精彩描述。当得知队里的大青骡子得了病，他就半夜去给牲口看病，为了指导饲养员养好牲口,他编写了《耕畜饲养三字经》并印发小册子在长安县农村推广,中国青年出版社还印成附有插图的小册子，发行全国。

有一年连阴雨，成熟的麦子收不回来发了芽，大家束手无策，柳青就号召村民龙囗夺食，冒雨用剪刀剪麦穗，在大灾之年皇甫村获得了丰收。作为一个作家，柳青不仅仅在小说里关注社会,更用行动关心困难的乡亲。他看到蛤蟆滩有几个村子多年来流传一种“粗脖子病”， 正像流传的顺口溜“一辈傻，二辈瓜（指脖子长瘿瓜瓜），三辈出来是哑巴”的地方病，他了解得知这种地方病的原因后，到处寻方问法，建议他们吃碘盐, 并和王家斌带领群众打深井，改变乡亲吃水条件，消灭这种地方病。村里有一个寡妇独养三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当时柳青也有四个孩子，生活也不宽余，老家从陕北捎来小米，他就让妻子马葳把小米送去。在采访《创业史》中才才娃的原型刘田民时，刘田民说:“我小时头上长满黄水疮，是柳青叔在北京开文代会时给我买了黄水疮膏,并让马葳姨多次为我头上抹药。”这样的故事不胜枚举。在皇甫村，柳青不仅是“百事问”，而且是“百事管”。有人问柳青：“你在县上是分管啥工作的？”他风趣地回答：“凡是群众需要的事我都管。”

柳青是一个铁肩担道义的作家，而且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共产党员。在采访《创业史》中卢书记原型原王曲区委书记孟维刚时，他说，1958年盛行浮夸风，上级要他和王家斌虚报产量，要给中国放一颗卫星，因为他们实事求是，抵制浮夸风，不愿乱放“卫星”，结果被上级批评，并给他们颁了个黑旗。柳青鼓励他黑旗不可怕，只要心红就行。为了保护农村干部，他便让王家斌上山砍竹子、 扎扫帚，躲开风头。

在皇甫村, 柳青和乡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有一年因下雨神禾原滑坡, 不但泥石流涌进他住的庙内，还有几个村民被埋，由于没有机械救援，几个村民遇难，这让柳青痛心疾首，所以他一心想给公社办一个农械厂，但因为没钱而搁浅。1960年4月，《创业史》第一部的稿费16065元寄来时，柳青的女儿正在生病，当时正值二三月青黄不接之时，一天三顿都吃苞谷面，马葳提议用稿费的零头65块钱，买点麦子磨面给孩子们吃，这在现在看来是一个很合情理的建议，但遭到柳青一口回绝，他对马葳说：“一分钱也不留，留下一分钱就不是全部！”柳青硬是将这笔稿费，捐给王曲公社建了个农械厂。1961年开始写《创业史》第二部时，村里要拉电了，这让点了一辈子煤油灯的乡亲们欢欣鼓舞，可是村里没钱, 看到乡亲们向往光明的愿望要落空, 这时他也很困难，便向中国青年出版社预借5500元稿费，为皇甫村支付高压电线、电杆费用,让乡亲们及时享受到电所带来的新生活。

在文革中，《创业史》被打成毒草，柳青被关进牛棚，停发了工资，而这时出版社的造反派要柳青返还预支的稿费，将他逼上了绝路。据刘田民讲，当时北京来人让柳青将他的《铜墙铁壁》改编为“样板戏”，他不但可以走出牛棚，而且可以调到北京任职, 被柳青严词拒绝。于是造反派对他的迫害进一步升级，柳青的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 严重的哮喘病折磨得他难以完成《创业史》的后续创作。周总理十分关怀柳青的病情和创作，1972年, 在总理的关怀下柳青到北京治疗。周总理的关怀，极大地激发了柳青的创作热情，他边喷雾边写作,挣扎着完成了《创业史》(第二部) , 但创作四部的计划未能兑现。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艺座谈会上指出：“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文艺要反映好人民心声，就要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个根本方向。”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纵观柳青的创作生涯和《创业史》的社会、艺术价值，无不体现着习总书记讲话精神，无不展现着文艺工作者肩负的时代责任，是一部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亦是陕西黄土地文学界的自豪和骄傲。柳青不仅是个作家，更是个坚持原则、坚持社会主义理想的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