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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永概《清史拟稿》考论

2015-08-15张秀玉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清史

张秀玉

(1.安徽省图书馆 古籍部,安徽 合肥230001;2.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241000)

民国时期纂修的《清史稿》是正史中最后一部史书,之所以称为“稿”,是因印行时尚未定稿而匆匆付印。相比于清初修明史的漫长雕琢,反复修改,《清史稿》成书较快。印成后虽又有多次增辑修改,但其中讹误仍多,因而为史家诟病。关于《清史稿》的成书,前人研究已多,其中桐城派文人作为清史馆中一个较独立的群体得到研究者的关注。李诚《桐城派文人在清史馆》述及姚永朴、姚永概兄弟及马其昶在史馆中状况[1],李思清《舫斋载笔:清史馆文人群体的形成》关注到桐城派文人在史馆中与其他群体的关系和分歧[2]。姚永概1916 至1922 年间作为协修参修清史,1922 年回桐城养病,次年病逝,其撰成之稿在第三期收束整理时极少采用,以致各种记载《清史稿》成书的文献并不能准确说明姚永概承担的部分。姚永概留有底稿之誊清本《清史拟稿》,此本现藏于安徽省图书馆,从中可概见永概纂修清史的状况。

一 姚永概入清史馆始末

姚永概,字叔节,安徽桐城人,生于清同治五年(1866 年),18 岁为诸生,23 岁中江南乡试第一名举人,后会试均未中。光绪二十九年(1903 年),桐城中学堂成立,姚永概为总监之一,以后历任安徽高等学堂总教习、安徽师范学堂监督。1921 年5月应严复之邀,姚永概出任北大文科教务长。自此至1922 年归桐城,姚永概一直在北京任教,其中1916 年接受清史馆之聘为协修是其后期重要的事件。据其日记记载,10 月16 日,姚永朴来永概处,告之有清史馆聘用之说[3]1340。22 日,清史馆送来聘书。23 日,姚永概到史馆会晤当时馆长赵尔巽及李、朱两提调及其他同事。1916 年11 月之后的两个月,姚永概赴史馆11 次,完成传记有《王得禄传》《倭仁传》《费扬古传》《庆成传》《彭雕传》[3]1347,记录交传稿7 篇。

1917 年赴馆14 次,作传有《王士祯传》《韩文懿传》《郝浴传》《杨雍建传》《向荣传》。交传仅记2 次,当有未记者。其中记有修改传稿之事。

1918 年仅记赴史馆6 次,作传文有《张国梁传》《彭刚直传》《刘蓉传》《徐勇烈传》《杨君传》。

1919 年记赴馆7 次,作传文14 篇,其中4 篇为“小篇”,当为附传文。未具传主名。

1920 年记赴馆4 次,记作传有《年羹尧传》《岳钟琪传》《阿桂传》,并有改《岳钟琪传》。

1921 年作有《张广泗传》,九月初二以后至1922 年2 月29 日无记载。姚永概于1922 年2 月29 日回桐城,前三月有日记,以后皆无,且于1923年6 月19 日逝于桐城。

姚永概参修清史,既有他本人文名甚高,作为北大文科学长和正志学校教务长的社会影响力,也有清史馆有一大批桐城派故旧亲友的原因。清史馆开馆之初,经费充足,大总统袁世凯每月拨款10 多万银元,发给纂修者的薪金也十分优厚。“赵尔巽根据每个学者的特长各得其所,而稿酬则是依质论价,奖优罚劣,奖勤罚懒,薪金待遇最高者月银达六百元。”[4]姚永概初进馆时,还是经费充足的时期。1917 年张勋复辟,史馆闭馆数月。后来复馆,因政局混乱,馆中经费骤减,“每月只有三四千元,有时连这点小钱也不能准时拨付,常以国库券、公债券代之”[4]。姚永概去世之后的次年,即1924 年,清史馆开始整理成稿,1928 年《清史稿》刊印成书,然而印成后未发行。国民革命军于6 月24 日接管清史馆。其后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谭延闿因《清史稿》“多不实之处,而于反清称谓尤多污蔑,于是通令禁止流传”[5],下令将印成书数百箱藏行政院待修改,后因抗战爆发而废止。《清史稿》主要版本有三:北京初印本,关内本,关外增修本。初印本即禁止流传藏于行政院之本,1928 年由袁金铠主持、金梁私自修订经办付印1 100 部。此本金梁又运往东北400 部。此本与初印本完全一致,又称关外本,或关外一次本。金梁在东北后又增加翁方纲、朱筠等人列传再印为第二次增修足本,又称关外增修本。关内本为清史馆的人发现关外一次本的改动之后,对北京初印本进行抽换修改重印形成的。另有抗战中南京伪政府据关外增修本缩印本。日本广岛据金梁第二次增修本大字精印。此外,中华书局1976 年标点本以关外本为底本,参校他本标点。

以上诸本,皆源于初印本。初印本之底稿亦成于众手。参与最后一期撰稿修订的主要纂修人有14 人:总纂柯劭忞、王树柟、吴廷燮、夏孙桐,纂修金兆蕃、章钰、金兆丰,协修俞陛云、吴怀清、张书云、李哲明、戴锡章、奭良、朱师辙。此14 人“为结束《清史稿》成书之人,亦皆始终共事之人。用力较多,故《清史稿》所刊职名皆单行特书于前”[6]53。其中总纂兼代馆长柯劭忞负责本纪审阅,整理儒林、文苑、畴人传,独撰天文志,并指导天文台人员撰时宪志。总纂王树柟,志归总阅,修正属国传、遗逸传,第一期撰列传,第二期与柯劭忞总阅整理咸同列传。纂修金兆蕃任列传清初至乾隆间传记总阅,其余部分列传为夏孙桐总阅,孝义传、列女传亦归夏孙桐整理。夏孙桐第一、二期中曾与邓邦述合撰太祖各本纪及清初各传、康乾列传。章钰负责忠义传总阅。姚永概所撰部分极少进入《清史稿》。

二 姚永概《清史拟稿》所撰文的内容及评价

作为清史馆协修,姚永概获得相当高的声誉。其子姚安国言:“民国肇建,与修《清史》,于海内贤士大夫罕有不识。”[7]闻姚永概病卒,赵尔巽叹:“今海内学人,求如二姚者,岂易得乎?”[7]但是姚永概承担撰写《清史稿》的内容,前人所知并不确切。如朱师辙说:“张(尔田)云,任《食货志 盐法》。《食货志》子目甚多,亦系每人分纂者,其详待考。夏(孙桐)删去,补任《忠义传》,未有留稿字。”又加按语云:“盐法乃其兄仲实(即姚永朴)所撰,实任列传,有王得禄等传。”[6]58姚永朴弟子李诚称姚永概:“担任撰写《忠义传》,这一部分后来由纂修章钰整理。我曾经见过他的列传手稿,记得其中有张广泗传,又有人说他撰过王得禄传等。”[1]事实上姚永概确实分任列传,而《忠义传》也留有稿字。姚永概分任亦为列传,然既非一时代列传,又非一类之汇传。姚永概在日记中记载所作列传有32 篇,其中有传主姓名者19 篇,为:《王得禄传》《倭仁传》《费扬古传》《庆成传》《彭鹏传》《王士祯传》《韩文懿传》《郝浴传》《杨雍建传》《向荣传》《张国梁传》《彭刚直传》《刘蓉传》《徐勇烈传》《杨君传》《年羹尧传》《岳钟琪传》《阿桂传》《张广泗传》。安徽省图书馆藏《清史拟稿》7 卷,为姚永概手录清稿本,毛装1 册,无序跋,卷端题“清史拟稿 桐城姚永概”。全书皆为列传,所收传文为:卷一费扬古、阿南达(附子阿喇纳)、玛拉(附苏勒达);卷二年羹尧、岳钟琪、张广泗(附哈元生);卷三阿桂、倭仁;卷四郝浴、韩菼(附子孝嗣、孝基)、王士祯(附兄士禄、士祜)、杨雍建;卷五郭琇、彭鹏、王得禄(附邱良功、许松年)、阮元;卷六向荣、张国梁、徐丰玉(附张汝瀛、汝沅、吴冲谟);卷七彭玉麟、刘蓉、刘坤一、苏元春。共23 篇正传,12 篇附传。与其日记所记有姓名传文对比,庆成传、杨君传未收入稿本,其余全在《清史拟稿》中。阿南达、玛拉、郭琇、阮元、刘坤一、苏元春的传记日记未记录,实际撰有成稿。

《清史拟稿》中为《清史稿》收入《忠义传》的传主有:杨雍建、彭鹏、玛拉、费扬古、阿南达。从姚永概所撰人物生活的时间来看,分任给姚永概的传记基本毫无规律,时间上从顺治、康熙朝至光绪朝皆有。顺治康熙间人物有费扬古、阿南达、玛拉、郝浴、韩菼、王士祯、杨雍建、郭琇、彭鹏等9人,康熙乾隆间人有年羹尧、岳钟琪、张广泗、阿桂共4 人,嘉道咸间人有倭仁、王得禄、阮元、向荣、张国梁、徐丰玉、彭玉麟等7 人,道光至光绪间有刘蓉、刘坤一、苏元春3 人。总体来说所撰顺康雍乾四朝为多,而第三期审稿时,此时间段列传由金兆蕃总阅,嘉庆以后由夏孙桐总阅。对照中华书局标点版《清史稿》,可以发现除少数传稿之外,大多姚永概的传稿皆未采用,且姚永概所撰稿与《清史稿》采用的文稿差别甚大。除了主要事迹大致相同,叙事繁简差异甚大,措辞、造句及段落完全不同。

三 姚永概本与《清史稿》本的比较

第一,繁简不同。以《费扬古传》为例,《清史稿》本《费扬古传》记其出身极简:“费扬古,栋鄂氏,满洲正白旗人,内大臣三等伯鄂硕子。状貌魁异。年十四,袭爵。”[8]10143之后即记康熙十三年起从安亲王讨吴三桂事。姚永概本则记其出身、曾祖以后至其父之事。其父鄂硕亦有传附于前,有300 字左右。姚本文字并不累赘,如首句:“费扬古,满洲正白旗人。先世居鄂栋,以地为氏。曾祖抡布率四百人归太祖,太祖赐名鲁克素,授其次子锡尔泰为佐领。”此外,康熙十三年至二十九年期间《费扬古传》记载亦多有不同。附传之繁简比起正传差别更大,体现为姚本过简,而《清史稿》所用稿要细致得多。如《清史稿·王得禄传》后附邱良功、许松年传[8]11259-11261,与此稿记事大致相同,字句却不同,详略亦不同,各有详略处。行文亦各有畅达和不顺处。姚本邱良功、许松年传远远简略于《清史稿》本。

第二,就行文而言,姚永概本与《清史稿》本皆简洁流畅,其中各篇与《清史稿》本又各有短长。总体而言姚本更精于细节刻画和语言的引述,使人物形象生动。如《韩菼传》(此传稿与《清史稿》同者约九成)删去姚本中人物言谈,如“菼尝语门生方苞曰,‘世好吾文,不足言也。或以为达,近之而实非。吾立身粗见古人绳墨耳。自为亚卿,未尝一至执政之门。’”“好朋游,每与饮,酒酣嬉然,二冢宰岁未再终,发吏奸七百余事,为永禁焉,吾岂沈饮人哉。又尝叹曰,‘吾为尚书,何如秀水朱十检讨。归饭疏饮水,多读万卷书乎?’朱十者,锡鬯也。菼既卒,苞表其墓曰,与人居久,皆忘其贵。乍接之,亦不知其博极群书也。”这些删减,令传文简洁干练,却又大失韩菼性情之状及其作文精论。韩菼为法良辩护说的话在《清史稿》中亦删去。《清史稿》引皇帝赞美韩菼的话,姚本中无。“其复起也,上遇之厚,尝曰:‘韩菼天下才,美风度,奏对诚实。’又曰:‘菼学问优长,文章大雅,前代所仅有。所撰拟能道朕意中事。’”姚本为:“其复用也,帝颇眷顾,旦夕且相会。”姚永朴言永概分任诸名臣传,“每脱稿,同馆叹服”[9],应不是谀辞。

第三,就史实考订的确切而言,姚本与《清史稿》对比不相上下。清史馆创建之后,搜罗史料极丰,除史馆大库,又有军机处档案、各部档案及各省督抚署档案、内务府档案、内阁存国子监之章奏京报,另采访书籍及各省图书馆书目以供参用。其中史馆大库所藏除历代史稿方略稿本,还有清代大臣列传初稿、屡改稿。嘉庆以前大臣列传于家世著述无不详载,对修《清史》列传来说,几乎为现成之文。《清史稿》以史书体裁对内容有删减调整,相比简练得多。民国十七年中华书局出版《清史列传》80 卷,即国史列传正本。因此对比《清史稿》与姚永概本,可见人物历年行事几无差异,只有繁简和行文之异。又因姚本较繁,人物史实交待往往更为细致。《清史稿·阮元传》载阮元“集清代天文、律算诸家作《畴人传》,以章绝学”[8]11424。《畴人传》为阮元所撰记载上迄黄帝,下迄清代的历朝天文历算学家及学术成就的著作,非清一代。在姚本中错误相同:“集国朝天文、律算诸人作《畴人传》。”

第四,就宗旨而言,姚永概与清史馆中诸老同是满清遗老,其传文虽以客观纂述为主,仍奉忠孝节烈主旨,对满清官员忠义之行极尽褒扬。《清史稿》成书不久,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呈报行政院院长谭延闿,列举《清史稿》内容“反革命”、“藐视先烈”、“不奉民国正朔”、“例书伪谥”、“鼓励复辟”、“反对汉族”、“为满清讳”等19 项罪名,建议“《清史稿》一书永远封存,禁其发行”[4]。姚本传稿并无光宣间人物,因此与革命党和民国关系不大,奉行忠君爱国之旨却并无差异。对农民军称为匪、贼,也是一依满清政府立场,其稿并无排满,谀清则略有。福格称:“今之撰大臣列传者,俱系翰林。翰林中又多江浙人,往往秉笔多存党异。大率重汉人轻满人,重文臣轻武臣,重翰林轻他途,重近省轻边省也。”[10]朱维铮评:“多年反复阅读满清正野史料,令我以为福格的说法,属于非权威的洞见。”[11]这种在国史馆中常见的弊端在姚永概本传稿中并未见到。首先轻满重汉,显无此事。《阿桂传》长约4 000 字,文中评满文官阿桂“沈密识大体,有远虑,尤善用人”“晚节尤谨,入直,帝辇过门,侍者下帘,必起立。卤簿过,乃已坐”。《费扬古传》2 000 余字,褒扬亦然:“费扬古少袭父三等伯爵,性朴直,状貌魁异,接人无疾言遽色,好言己短。虽帝前不避也。”“费扬古在军与士卒同甘苦,事无大小皆亲决,有求见者立召入。好读左氏传,工诗。昭莫多捷也,众皆言宜露布扬功,费扬古雅不欲,但历陈某所失道,某所绝粮,某所败绩,皆臣之罪,今幸凭天威成功而已。”对满族武将费扬古美行铺叙不惮费墨,褒扬溢于笔端。另满武将倭仁传1 700 余字,评倭仁“晚作帝师,正色不阿”;阿南达传600 字;阿喇纳传800字。而汉人文官阮元传1 500 余字,汉武将岳钟琪传则近5 000 字;张广泗传2 500 多字;以汉人入旗籍的年羹尧传3 400 字。显然这些传记以其人事迹之繁约、功绩之隆轻为据,而非满汉或文武。姚稿传文大多无评论,以平铺其事为主。卷末亦未见传论。

第五,《清史稿》中褒贬失当的问题既缘于对史例掌握的偏差,也有出于私心的原因。《清史稿》作者群中不仅有柯劭忞这样的史学家,也有很多如马其昶、姚永概这样的纯文人。朱师辙认为文人撰史问题很大:“聚多数能文者于一堂,而无总纲组织,使人私自秉笔,则各逞意见,人异其旨,其所撰等于私集之碑铭,纵其文虽佳,而合之已不成体裁,固不足以言史。”[6]43史传应该是褒贬寓于取去之中,不应轻易评论称颂,不应令史传成为墓志家传,以致“彰善掩过之意多,绳缪昭非之旨少,体例使然”[6]43。从姚永概稿本来看却完全无此弊病。《清史拟稿》中有徐丰玉传。徐丰玉为姚永概岳父徐宗亮之父,咸丰三年(1853 年)徐丰玉从湖北按察使江忠源镇压太平军,率军驻守田家镇,力战不敌,自刭于沙场,赐谥勇烈,建专祠。《清史稿》亦有徐丰玉专传,述其临死之战为:“次晨,大风作,贼连樯骤至,环扑我营。丰玉偕汉黄德道张汝瀛督战,筏城被焚,营垒皆不守。丰玉手佩刀杀贼,遂自刭,汝瀛同殉焉。”[8]11828姚本为:“会大风,贼纵火烧筏,丰玉犹力战,张汝瀛死,丰玉自刎堕马。贼并戕之。幕友吴冲谟及仆杨福、曹堃皆从死战。”姚本并无墓碑家传之嫌,比《清史稿》还要简扼,且并无只字评颂,但是末附有徐宗亮附传:“子宗亮袭。宗亮有文学,历居胡林翼、李续宜、李鸿章幕府,痛父殉国,不求仕进,所著书行于世。”而《清史稿》无。《清史稿》有姚永概祖父姚莹专传,父姚濬昌附传,记事周详,寓扬于事,然未出现在姚永概稿本中。

综上,姚永概撰《清史稿》传稿历时长约5 年,仅成30 余篇,且基本未被采用。他虽有多次交稿,但后期史馆中未见稿样。(夏孙桐称未见)就他所撰传文来说,与《清史稿》相比,正传行文虽简,但记事较繁,传文总体偏冗长。附传则远远简略于《清史稿》本。其史实考订的确切与疏误亦与《清史稿》情况大致相同。对于后人所诟病的国史馆大臣传重汉轻满、重文轻武的情况姚永概稿本并未染及。后人所指《清史稿》史传有家传谀颂之病的情况,在姚本中亦无。

姚永概所撰传稿未被采用,应该主要缘于史馆的管理混乱。不独姚永概之稿未用,据朱师辙记述,《清史稿》一、二期所撰而后来未采用的稿件比比皆是。如陈曾则、袁励准作列传,稿未用。王式通任刑法志,未作,又由张采田纂修,只成一卷,而后来又采用了另一人重撰之稿。李景濂任列传,中途离去,稿未用;又曾撰刑法志一卷,亦未用。袁嘉谷任地理志,夏孙桐以为未留稿(补张尔田《馆员录》),而朱师辙称留有云南稿。马其昶撰有儒林、文苑传,《清史稿》付印时用其《文苑传》,《儒林传》采用缪荃孙稿[6]57-58。推测这种大量弃用成稿的原因,一是分头撰写阶段体例未划一,导致不可用。二是纯属分工不明,管理混乱,以致一传多稿,甚至是否留稿都是糊涂帐,无法采用。关于体例问题,朱师辙认为主要是赵尔巽于史例不明,安排不周,未知总束之难,“殊不知修史未若此之易易。即使所聘皆能文之人,已有体裁不能画一之患,而况所聘者不尽贤乎”[6]44。馆务的混乱致使馆中各人分头撰稿,而无人总阅,人各为政,成稿的繁约皆不一致。其中以李景濂撰《吴汝纶传》冗长,被印示众,“众谓其有违史例,因而告退”。此后对成稿稍有甄别,而体例仍不能划一。分工混乱之事从《清史稿》列传的设置可以看出:“列传的设置也十分凌乱,一人二传者共十四人。”[12]有王照园、乌什哈达、马三俊等人一人二传,又有吕留良、谭钟麟等人应立传而未列。姚永概之稿未用显然主要是缘于后者,稿件在史馆中都未见,其体例上的繁简、史实的正误、褒贬的当与不当都不是原因了。虽然其稿未用,姚永概参修清史却成为他个人学术事业中非常重要的事件,在各种传记评论中都不会忽略这一事实,并成为评价其影响的重要因素。桐城派文人群体在清史馆中的地位和影响,乃至作为群体影响《清史稿》的面貌,都与他参与其中有莫大关系。

[1]李诚.桐城派文人在清史馆[J].江淮文史,2008(6):77-80.

[2]李思清.舫斋载笔:清史馆文人群体的形成[J].北京联合大学学报,2012(4):26-35.

[3]姚永概.慎宜轩日记[M].沈寂,等标点.合肥:黄山书社,2010.

[4]裴高才.《清史稿》命运多舛的前因后果[J].书屋,2014(2):28-31.

[5]温显贵.《清史稿》版本综述[J].韶关学院学报,2005(2):131-134.

[6]朱师辙.清史述闻[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

[7]姚永概.慎宜轩诗[M].铅印本.1931(民国二十年).

[8]赵尔巽,等.清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7.

[9]姚永朴.叔弟行略[M]//卞孝萱,唐文权.民国人物碑传集.北京:团结出版社,1995:739.

[10]福格.听雨丛谈[M].北京:中华书局,1959:137.

[11]朱维铮.重读近代史[M].上海:中西书局,2010:93.

[12]李麟.国学文化常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10: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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