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创意产业的功能定位与发展策略

翁梁浩

(上海市东方宣传教育服务中心，上海 200031)

随着创意产业的逐渐兴起，其产业功能和演进规律逐渐受到理论与实务界的关注。目前，不少国家和地区均把创意产业确立为新兴的主导产业。英国、美国、日本等都相继颁布了创意产业发展规划，积极推动创意产业的发展［1］。但是，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实际决策部门，对如何发展创意产业都缺乏深入研究，难以准确定位创意产业在未来区域产业结构调整中的功能。基于主导产业的相关理论，在上海经济发展中，创意产业究竟能否发挥主导产业的功能?未来应采取何种发展策略?本文根据主导产业的选择基准，结合发达国家创意产业的发展政策，提出了上海市创意产业的具体功能定位与未来的发展策略。

一、主导产业的选择基准

主导产业是指能够较多吸收先进技术，并对其他产业的发展具有较强带动作用的产业部门。这一概念源自罗斯托提出的主导部门。在一定时期，尤其是经济发展速度较快的时期，主导产业将在产业结构中占据比较大的比重，其增长速度也明显快于国民经济中其他产业。主导产业对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发挥的主导性作用，是通过前后向关联与旁侧关联效应来实现的。主导产业将其较快的增长速度、显著的技术创新能力以及机制创新效果，有效地扩散到整个经济体系［2］。主导产业的选择有多种基准。

(一)产业关联的选择基准

根据产业关联度来确定是否为主导产业，这一准则是由美国的赫希曼提出的。在国民经济中，每一个产业部门都通过供需关系与其他部门相互联系在一起，彼此间的投入与产出关系使得任何一个产业都无法脱离其他产业而孤立存在。那些对其他产业有较强的促进作用的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就会越为重要。所以，在确定主导产业时，首先要考虑该产业的关联度。关联度越大，对国民经济增长的作用也就越大。很多国家在确立主导产业时都会关注这一准则。

(二)带动经济增长的选择基准

美国经济学家罗斯托在其《经济增长的阶段》一书中指出，不同产业部门的增长率存在显著的差异，并且这种差异存在于任何特定时期［3］。在经济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对经济发展起主导作用的不可忽视的产业部门。这些主导产业部门能够通过研发创新与科技进步，构造新的适应经济发展的生产函数，从而带动相关产业部门的持续发展，形成较高的经济增长率，并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结构的不断变化。

(三)收入弹性和生产率上升的选择基准

20世纪50年代，日本学者筱原三代平基于前人的观点，提出了选择主导产业的另外两条基准:收入弹性的基准、生产率上升的基准。在未来的经济与社会发展中，需求收入弹性大的产业，即能够体现市场需求潜力的产业，将脱颖而出，获得较高的利润及较高的市场份额。所以，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需求增长快的产业往往有可能成为经济社会中的主导产业。

产业的生产效率通常用全要素生产率来测算，用于反映产出对投入的比例。在各个时期，每个产业部门的生产率上升幅度是不同的。那些生产率上升快的产业，生产成本也能获得快速的下降，从而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筱原三代平指出，加快这些产业的发展可以有效地降低经济运行成本，从而提高整个社会的产出水平。

(四)过密环境和丰富劳动内容的选择基准

在筱原三代平的选择基准上，适应时代的需求，日本产业结构审议会又增加了两个基准:过密环境和丰富劳动内容的选择基准。前一个基准表示，该产业能够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不会对环境造成过度危害。这体现了工业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环境保护的需求。而后一个基准则要求主导产业能够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吸纳更多的劳动力，并且这类产业能为从业人员提供充分的成就感，从而使人们在工作中感到愉悦和满足。

(五)引领生活方式变革基准

在知识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城市发展将从注重经济发展效率转变为注重创新能力和良好的生存环境。现代化都市要为人们提供必要的基础结构，如电信、公共服务等，而且要提供研发创新的基础结构，如研发设施、知识产权保护措施等，从而吸引富有创新能力的人才，并营造充满文化享受的良好的生活环境。所谓创意的基础设施，是指影响知识流动和知识创造的关键要素，也是引领生活方式变革的根本。新兴主导产业不但推动了城市基础设施的全面提升，而且带来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丰富了城市生活内容。所以，能否引领生活方式发生变革构成衡量主导产业的又一项基准。

二、上海市创意产业的功能定位——主导产业

(一)创意产业与上海其他产业的关联性日益增强

信息、知识、文化、技术等涉及创新能力的无形资产是创意产业的核心要素。所以，创意产业是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高附加值产业。新思想、新技术、新文化的物化形式就表现为创意产品，能渗透到其他产业部门和产业环节。创意产业本身就是技术和文化交互作用并最终市场化的体现［4］。所以，创意产业根植于传统产业，并与传统产业紧密关联。

目前，各国、各地区对创意产业包含的类别有不同的界定。上海将创意产业分为五大类行业。事实上，在产业链中，创意产业的范畴包含位于产业链前端的研发设计以及咨询策划等。所以，创意产业不仅包括一些具体的产业细分类别，还包含产业链的各个高端环节。目前，上海的产业类别逐渐分化，传统制造业受到资源与环境的约束，逐渐移出，而曾经服务于制造业的研发、设计、营销、管理等环节，逐渐从企业中分立出来，并成为独立的生产部门，称之为生产性服务企业。创意产业是科技、文化和创造力彼此融合的产物，可以深入延伸到相关产业，有效地改善区域产业结构。

(二)创意产业将有力地促进上海的就业结构转型

随着创意产业的不断壮大，创意产业的从业人员日益增多。根据丰富劳动内容基准，创意型工作有其特殊性。创意产业的从业人员利用其独特技能，不断创造新观念、新技术和新内容。这种职业能力来自个人经验的积累以及个人灵感的迸发，能够实现工作成就感。创意产业的生产方式将脑力与体力、手工与信息化等现代化手段相结合，不同于传统产业的生产方式［5］。目前，上海的70 多个创意产业集聚区，总建筑面积约200 万平方米，入驻了美、日、法、意等30 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创意设计企业3500 多家，从业人员约3 万人。随着上海创意产业规模的不断壮大，从业人员比重的不断提高，上海的就业结构也将发生变化。知识员工成为主流工作者。这种就业结构的变化必将引发管理方式、生活方式等的变革。

(三)创意产业的发展将有效促进上海的经济增长方式发生转变

根据现有经济理论，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在本质上就是转变经济增长所主要依赖的要素，并转变实现经济效益的手段。当人的内在创新能力成为一个社会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时，资源的内涵被赋予新的内容，将会更深刻地拓展。创意经济的发展实现了城市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首先是经济发展核心要素的转变，由物质、环境等不可再生性资源转向知识、技术、智力等可再生性资源;其次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由环境污染、资源浪费转向资源节约、环境友好;最后是城市经济形态的转变，从工业经济转向信息经济、创意经济。

(四)创意产业为上海经济增长不断创造新的需求

创意产业更强调体验感，强调一种更活跃、更真实的工作方式，消费者可以参与其中并获得经验。创意产业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与其他产业有极大的不同，它们为消费者提供感觉和经验［6］。其生产过程就是不断创新的过程。创意产品的功能在于将各种自然和人文的资源有效地转化为社会经济发展的资本，使经济发展的驱动力更多地依赖于文化、社会资本，在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同时，不断创造出新的需求。以迪斯尼为例，在其发展历程中，迪斯尼不断为其经营模式融入创新的思想，通过提高其产品和服务的科技含量，满足了大众需求，成为世界著名的娱乐品牌，并获得了可观的收益。动漫、玩具、服装、家居和主题公园等系列产品创造了新的市场需求，引导了民众的消费模式。迪斯尼的发展历程体现了全新的娱乐业发展模式。所以，上海创意产业的兴起将对相关产业形成强有力的带动作用，并挖掘出巨大的市场需求，为上海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五)创意产业将促进上海城市功能提升，推动生活方式变革

目前，我国城市发展正面临转型，从经济的快速增长到人类生活的全面发展，从物质资本的丰裕到综合资本的充实，是两大趋势。城市的凝聚力和核心价值最终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其独特的创新活力。人们喜欢这座城市不仅是因为它拥有便利的生活环境、时尚的休闲场所、舒适的生存环境，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创新的空间，从而为从业人员实现其想象力留有了一定的余地。创意经济有别于传统经济的形态，它以创新能力为驱动要素，以文化产品为物质载体，从满足日常的各种需求转变为对生活的体验。将无形资产转换成经济资产是创意产业的发展核心。流行时尚、观光休闲以及生活体验等新无形资产，为人们提供了对生活风格的消费。这种新的消费方式强调个性产品或体验服务，这种服务更具有创新氛围，通过提供不同生活风格的体验，创造不同的消费价值，满足消费者的多样化、个性化需求。

(六)创意产业将有利于塑造上海的景观特色

城市的文化脉络是城市的历史文化遗产，体现了一个城市独有的魅力。城市历史文化遗产是城市再生的宝贵资源。通过建设创意产业园区，可以开发利用上海市的保护建筑物，并体现其历史文化。美国的苏荷(soho)区因其充满历史文化底蕴的建筑，提供了延续城市历史文化的借鉴［7］。创意产业通过其创新性工作与生活方式，通过对产品的展示，为城市景观增添新的文化内涵［8］。上海泰康路艺术街，就是由创意产业引发的一道新的城市风景，并塑造了上海的景观特色。

总之，根据主导产业的选择基准，创意产业融合了创新思想、降低了企业营运成本、挖掘了市场需求、增加了企业利润，将成为未来上海的主导产业。虽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主导产业在工业化的不同阶段影响全局，在社会经济中居于主导地位，通过其产业融合效应促进整个经济增长，但是，主导产业的存在会在某一时期、某一地区，受到特定的制度、文化和自然资源的限制。主导产业是具体条件下各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因此，各国纷纷制定创意产业发展政策，扶持其发展。

三、各国对创意产业的扶持措施

(一)英国对创意产业的扶持措施

英国政府最早提出了创意产业的发展措施［9］。这些措施主要是:第一，加强对创意产业的理论与实务方面的研究工作。为了促进创意产业的发展，英国政府进行了大量的基础性研究，定期公布有关创意产业出口、就业等方面的统计数据，以及一些研究报告，比较权威地介绍该国创意产业的发展现状。第二，为中小企业筹措资金。对于那些有创新能力的个人或从业者，政府积极支持其发展，为其提供发展所需的资金，从而使许多创意构思能够得以实现市场化。在这方面采取的措施主要有政府的小型公司贷款保证计划等。第三，政府致力于培养公民创新思维，培养创新氛围。通过开放博物馆、教育培训等措施，政府积极支持公民的创意发展。第四，重视数字化对创意产业的影响。创意产业专责小组对互联网的影响进行深入研究，针对现实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应对数字化发展趋势的具体政策。

(二)美国对创意产业的扶持措施

创意产业在美国被称为版权产业。为了促进版权产业发展，提高创意产业的国际竞争力，美国实施强有力的版权保护战略，具体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政府重视对版权的保护。美国在其政府机构中设有专门的版权保护办公室。通过直属政府部门的工作小组，加强对版权的监督与保护，从而鼓励创新。第二，加强对版权的立法工作。一系列版权保护法规，如《版权法》《半导体芯片保护法》《跨世纪数字版权法》《电子盗版禁止法》等先后被通过，从而形成了在全球范围的保护力度。为了有效保证这些法规的落实，还制定了详尽的法律规定。第三，实施数字化版权保护的战略。针对当前网络环境的特点，以及数字化技术的不断成熟，美国对版权法做了重要的补充和修订，为数字版权提供有效的保护。第四，在版权保护领域推动国际合作。经过多年努力，美国加入《伯尔尼公约》，形成了对于版权的双边保护。

(三)韩国对创意产业的扶持措施

在政府大力扶持下，韩国的创意产业发展迅速，取得良好的绩效。韩国采取了以下措施:第一，设立专属机构，推动创意产业发展。韩国政府设立文化产业局，动画、音乐、卡通等被文化产业振兴院确定为重点扶持项目，政府及相关部门对这些项目提供设备租借、投资、技术教育训练等扶持性服务。第二，提供资金支持。韩国除了成立专属部门，还有充裕的预算去执行这些措施。第三，提供设备支持技术。对于从业人员，政府收取低廉的使用费来提供设备。例如，网络游戏的主管单位文化观光部于1999年成立游戏推广中心，从业者只要负担非常低廉的费用，就可以使用中心的设备，从而为游戏产业提供必要的援助。

四、上海市创意产业发展策略

目前，上海的创意产业主要包括研发设计、建筑设计、文化传媒、咨询策划意以及时尚消费等五个部分。由于这五个行业发展不平衡，应从目前上海经济结构调整的实际出发，积极引导创意企业建立合作机制，以创意产业园区为载体，形成以分工和效率为基础的产业网络。推动创意产业的集群化发展，形成有效的生态群落［10］。

(一)针对创意产业的发展基础，完善相应的配套设施

配套设施是创意产业发展的必备条件，创意产业园区必须具备良好的基础设施。一些创意产业如影视制作业，在后期制作过程中，优良的专业设备必不可少。但是，中小型创意企业往往无实力配备整套的制作设备，这就限制了企业的发展。针对这类情况，政府、大企业或者专业设备提供商可以投资建设专业配套设备，为中小企业提供服务，中小企业则可以采用租赁的方式，缓解设备投资的困境。

(二)针对创意产业的人才需求，建立专业的人才市场

目前，上海创意型企业大都规模较小。许多中小型创意企业往往以项目为导向，不会雇佣太多的人员，只有少量的全职人员，这样可以降低成本压力。这就需要建立专业的人才市场。专业人才市场能够使中小企业快速找到合适的人员，减少员工流失后无人替补空位的损失。对于从业人员而言，则可以降低更换工作的风险。

(三)加强与院校的合作，促进职业培训机构的产生和发展

现代创意产业对院校提出了人才培养方面的挑战。新的市场需求催生新的行业类别。例如，由于缺乏高水平的游戏开发人才，一些高校开设了游戏开发专业。这些专业的设立适应了市场需求，并为创意产业提供人才保障。除了高校，一些职业培训机构也纷纷设立。这样一来，高校为人才培养了创新的思维和扎实的基础，培训机构则提供了实用技能方面的培训。对于创意产业而言，由于其创新理念和知识技术在不断地更新换代，从业人员的知识结构就需要不断更新。所以，相关的职业培训应运而生。

(四)通过会展搭建信息平台，促进行业交流

创意产业园区的特征是开放性和动态性。信息在园区内外的高效流动，能够降低企业获取信息的成本。园区应成立专门的信息中心，为企业提供信息服务。这些信息包括技术信息、管理知识和行业资讯。为了促进园区内部以及内外的交流与合作，可以由政府或行业协会牵头，举行各种类型的研讨会、论坛、展览会、推介会等。通过多种形式交流信息与技术，塑造创意产业园区的品牌形象。

(五)通过营造宽松自由的文化氛围，促进非正式交流

创意产业的从业人员是一个创造者个性自由的群体。对于创意产业园区而言，除了资金、信息等，宽容、自由的人文气息也极为重要。对于创意产业来说，自由的文化氛围能够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创意人员间的非正式交流与正式交流同等重要，一些创意灵感往往诞生于创意人员的无意识交流。所以，园区要鼓励建立积极的非正式团体，促进非正式交流。

总之，创意产业的发展是工业化后期城市经济结构调整的必然趋势。上海是国际性大都市，其创新机制、管理能力、人才储备等为创意产业的发展奠定了很好的经济与社会基础。创意产业的创新融合功能将不断改变上海的产业构成与城市功能，通过创意产品与商品经济的结合，获得更高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推动生产方式不断更迭与演进。

［1］厉无畏，王如忠.创意产业——城市发展的新引擎［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5.

［2］［奥］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3］［美］罗斯托.经济增长的阶段［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4］John Howkins.The creative economy［M］.Penguin Press，2002.

［5］张京成.中国创意产业发展报告［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7.

［6］Florida Richard.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M］.New York:Basic Books，2002.

［7］牛维麟.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发展研究报告［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8］［澳］约翰·哈特利.创意产业读本［M］.曹书乐，等，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

［9］Landry Charles.the creative city［M］.London:Earthscan Publications，2000.

［10］李高业.文化产业集群竞争力的提升［J］.理论学习，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