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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传播学:历史渊源和学科发展

2015-08-15翟杰全陈双双

科技传播 2015年5期
关键词:传播学科学技术科普

翟杰全,陈双双

北京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北京 100081

科学技术的传播与科学技术的创新、应用是科学技术领域的三大基本现象。科技传播和科学技术具有同样悠久的历史,内在地与科学技术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与科学技术相伴而生、一同成长,伴随着科学技术的产生而产生,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发展。但相比而言,科技传播研究的孕育与产生却已经到了20 世纪。大约在20 世纪上半叶,在一些看起来并不相关的研究领域,先后出现了一些针对科技传播现象的相关研究。在20世纪下半叶,科技传播研究成长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并积累了一些重要的研究成果。进入21 世纪,科技传播研究开始朝向建立一门真正的学科的发展阶段迈进。而科技传播学要成为独立的学科,需要建立自己的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确立自己的理论基础和基础理论。

1 科技传播发展的三大关键节点

科技传播的旅程起始于人类文明发展的早期,最初内含在人类的知识与技能传承之中,后来则从属于人类知识教育的一部分,直到近代才获得了相对独立的发展。在近代科学阶段,科学共同体内出现了专门服务科学家交流新知识的科学杂志(如1665年就在法国巴黎和英国伦敦同时诞生了两份世界上最早的科学杂志《学者杂志》和《哲学汇刊》),科学家们也基于推进科学的需要积极面向普通民众传播新科学。例如,作为实验科学创始人的伽利略就曾用意大利语(而不是当时学者们惯用的拉丁文)和“对话体”(以三人对话辩论的形式)撰写了两部著名的“对话”——《关于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和《关于两种新科学的对话》,其目的应该就是以让普通人都能够读懂的方式来传播新科学。伽利略可以被认为是近代有科普意识的第一人,可以被称为近代科普之父[1]。

近代阶段的这种科学传播仍然是从属于科学的,并没有真正成为独立的社会活动。科技传播真正受到社会的关注,并逐渐发展成为独立的社会活动,应该说已经到了19 世纪。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是在19 世纪40年代前后出现了“科普”一词(最早是在1836年)和被称为“科普者”的一批人。科学在19 世纪的时候已经走上了专业化的发展道路,科学论文里充满了“只有大学者们才看得懂”的专业术语,大多数领域的科学知识已经发展到超出一般大众所能理解的范围,于是出现于18 世纪末期、表达“普及”涵义的英文单词“popularize”(意思是“使……通俗化”),在19 世纪40年代前后开始被用于科学与技术。“一种新的职业正在开拓,那就是科学普及者(popularizer of science)和科学作家”[2]。

19 世纪的科学领域获得了快速发展,19 世纪的技术领域也出现了许多新奇的发明。不断涌现的科学新发现和技术新发明极大地激发了公众对科学技术的兴趣,而公众的兴趣又激励了科学家向公众传播科学技术的热情,于是社会上出现了许多热衷于科普的科学家、工程师、发明家、职业演说家,他们撰写科学文章介绍科学新知识和技术新发明、周游全国发表科学演说、演示令人惊叹的科学实验,极大地促进了科普在当时的活跃,使科普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但科普在当时还未成为一个研究的对象。学者们真正把科学普及作为研究对象,已经到了20 世纪之后了。英国著名科学家和科学社会学家贝尔纳应该说是最早关注并研究科技传播现象的学者。在1939年出版的《科学的社会功能》一书中,他利用一章的篇幅专门讨论了科技传播(Scientific Communication)问题[3]。

伽利略时代科学家的科普工作、19 世纪科普概念的提出、贝尔纳对科技传播的研究可以说是科技传播发展史上的三个重要的关键节点。伽利略时代的科学家们积极面向公众传播科学,并显示出了比较明确的科普意识,虽然这种传播主要还是基于让社会接受新科学的需要(即主要是源于科学本身的需要),但正是这样的目标和需要促进了科技传播最终走向独立。19 世纪40年代“科普”一词的出现和一群热衷于科普的“科普者”的出现,意味着作为科技传播重要组成部分的科普已被认定为一类特殊的社会活动,因而可以认为是科技传播真正走向独立的重要标志。而贝尔纳在20 世纪30年代对科技传播的关注和研究,意味着人们在这个时代已经认识到了科技传播的特殊价值,认识到了有必要将科技传播现象和问题作为专门研究的对象。

2 科技传播研究的三大主要源头

我们可以将贝尔纳对科技传播的研究看作是科技传播学的发端。在《科学的社会功能》这部科学社会学的奠基性著作中,贝尔纳分析了科技传播方面存在的问题,提出了改进科技传播的建议,认为“科学情报(Scientific Information)数量之多已使其传播成为巨大问题”,“需要极为认真地考虑解决科技传播的全盘问题,不仅包括科学家之间交流的问题,而且包括向公众传播的问题”。通过改善科学家之间的交流提高科学研究的效率、通过向民众普及科学让公众更好地理解科学所起的作用,是贝尔纳关注科技传播问题的基本原因。贝尔纳之后的科技传播研究在许多方面事实上都是沿着贝尔纳所指引的方向发展的。例如到目前为止学者们对科技传播的理解也基本上像贝尔纳一样把科技传播分为科学交流和科学普及两大基本方面,科技传播研究大体上也主要围绕科学交流与公众传播两大方向发展。对科学交流的研究分析了各种正式的和非正式的交流,发展出了科技情报学这门重要的学科。贝尔纳所关注的科学与传媒、公众理解科学等等问题也成为后来科学传播研究关注的焦点问题[4]。贝尔纳所开创的是科学社会学传统的科技传播研究,是科技传播研究的第一个重要源头。

科技传播实际上包含一个广阔的领域[5],不仅包括科学共同体内(科学家之间)的交流,包括面向公众的科学传播,也还包括科学技术在社会中的传播扩散。而最早关注并研究科学技术在社会中传播扩散问题的是社会学家和传播学家。例如,1940年代前后,美国学者瑞安(Bryce Ryan)和格罗斯(Neal Gross)就对衣阿华州杂交玉米推广进行了系统研究,不仅为农业技术推广研究提供了范例,而且带动了其后对技术推广问题的大规模研究。20 世纪50年代之后,技术推广和技术扩散研究甚至成为相当热点的一个研究领域,当时的美国农业部、卫生部资助和支持了许多关于农业技术推广、环保和卫生知识传播的研究项目。研究中得到的许多关于技术接受率、影响因素、传播网络等重要成果在60年代被罗杰斯(Everett M.Rogers,曾担任过美国传播学会主席)概括成了“创新扩散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6]。传播学家也基于这些研究成果提出了“采用—扩散论”。创新扩散研究可以说是科技传播研究的第二个重要源头,研究的成果揭示了科学技术在社会中是如何传播扩散的。

科技传播研究的第三个源头是产生于欧美的“技术传播”(Technical Communication)研究。欧美国家的“技术传播”概念实际上与许多性质不同的职业活动相关联,成立于1971年的国际“技术传播学会”(The Society for Technical Communication,STC)就包括了科技作者、科技新闻、科技编辑、科技出版、科技培训、文档管理、技术写作甚至是翻译工作、广告工作等各种职业背景的会员。技术传播工作虽然可以服务于许多不同的职业活动,但需要的技能和要求却是相同的,这就是如何使科学技术知识和专业信息传播得更加准确有效。技术传播研究的基本内容就是探索准确有效传播专业信息的技术、技能、技巧和方法。技术传播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美国大学在20 世纪初为教授学生如何利用写作描述技术产品信息而设立的“工程英语”课程,之后便逐渐形成了以这种专业性传播的理论与实践为研究内容的“技术传播”研究领域。目前在发达国家,技术传播已经实现了高度的职业化,大学里开设有数百个相应的专业。

科技传播研究的兴起和发展实际上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和促动,科学社会学基于提高科研效率、增进公众理解科学的问题,开始了对科技传播现象的研究;技术扩散研究基于对技术推广和扩散规律的关注,开始了对技术如何在社会中扩散的研究;技术传播研究则关注的是如何让专业技术信息传播得的更准确,对传播的技能与方法进行了研究。这些研究分别从不同方面促进了对科技传播相关问题的研究,促进了科技传播研究的发展。因此,我们不能认为科技传播学只有某个单一的源头,尽管有些研究(例如创新扩散研究)目前并不被认为是科技传播研究的一部分,未来也未必需要将其转移到科技传播研究之中,但研究成果对我们理解科技传播现象、发展科技传播研究都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科技传播研究需要充分借鉴和吸收这样的研究成果,发展并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科技传播研究本身带有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特点,并内在地包含与其他学科相交叉,从而形成不同研究方向的可能性,也自然可以形成不同的研究范式[7]。

3 科技传播研究的三大基本阶段

在20 世纪上半叶,随着科学技术进入新一轮快速发展和应用的高潮,科学技术传播现象也得以快速发展并变得引人注目,科学社会学家意识到科学技术信息的快速增长给科技情报服务提出了挑战,新闻学者注意到科技新闻已经成为一个特殊的新闻品种,从事语言教学和写作研究的学者看到了科技文本表达和写作的特殊性,社会学家和传播学家则发现新技术推广中存在一些值得研究的现象和过程。换言之,在一些看起来并不相关的领域中,人们似乎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一些与我们现今称之为“科技传播”相关的现象和问题,于是关于科技传播的研究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科学社会学、传播学、技术扩散甚至是与语言写作相关的研究中。当然,最初的这些研究不仅分散于不同的领域,而且也是相当初步的,我们可以将这一阶段的科技传播研究称为“问题”研究阶段,不同领域的学者发现并意识到了存在这样一类需要研究的“问题”。

随着不同领域的学者们在各自领域内不断深入的研究,到20 世纪下半叶的时候,将科技传播作为“问题”的研究阶段过渡到了“研究领域”形成的阶段。最早达到这一阶段的应该说是科技情报学。受到科技高速发展和文献量指数增长的促动,到50年代中期,关于科学交流和科技情报的各种研究就慢慢实现了整合,形成了科技情报学这门新的学科。稍后达到这一阶段的是技术扩散研究,在20 世纪中期前后大量关于农业技术推广和工业技术扩散研究的基础上,60年代前后也实现了理论整合,1962年罗杰斯就出版了他那本著名的著作《创新的扩散》。而在“技术传播”领域,分散于科技新闻、科技写作等领域的研究到70年代的时候,也逐渐被整合到了“Technical Communication”名下,并形成了大致的研究框架。例如在美国,20 世纪上半叶成立的科学作者协会、技术写作协会、科技出版协会等相关组织,在1971年的时候就合并成了“技术传播学会”。

在面向公众的科学技术传播(国内外学者通常称之为“科学传播”)方面,尽管像科学普及这类问题很早就受到了社会的关注,但真正将这方面的研究推进到研究领域的发展阶段,应该说已到了20 世纪80年代。20世纪下半叶以后,科学技术快速发展并在经济社会各领域得到广泛应用,关于公民科学素质的问题在发达国家受到了关注,从70年代开始就开展了相关的调查和研究,而调查中也发现公众对待科学的态度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原来对科学充满崇敬的公众对科技的发展和应用开始有了很多的担忧,这就引发了80年代起始于欧洲的“公众理解科学”运动,其基本目标是通过广泛开展科学普及和传播,提升公众的科学素质,增进公众对科学的理解。1985年,美国科学促进协会提出了旨在提升全体美国人科学素质的“2061 计划”;同一年,英国皇家学会发布了著名的《公众理解科学》报告。

20 世纪下半叶科学技术与经济社会关系的变革、科学技术与公众关系领域中出现的一些新问题所引发的社会对科学素质的关注以及公众理解科学运动,是面向公众的科学传播研究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的基本原因。到90年代的时候,科学传播已经成为科学界和学术界共同关注的一个研究领域,《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 和《Science Communication》这两本专业期刊也在这一时期应运而生。尽管到目前为止仍在科学普及和科学传播研究领域仍然还没有出现类似于科技情报学或创新扩散理论那样的整合性理论体系,但社会已经意识到了科学传播不仅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大问题”,需要给予系统的研究。

经过三十年来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发展和积累,科学传播研究目前正在向形成一门学科的发展阶段过渡。2012年5月和2013年9年美国科学院举办了两次以“The Science of Science Communication”(科学传播学)为题的学术论坛,邀请了世界科学传播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集中讨论了科学传播研究的现状、学科融合以及科学传播发展策略、有效传播等许多科学传播领域的基础问题。作为世界四大名刊之一的《美国科学院院报》(PNAS)也出版了论坛的论文专辑。这两次会议不仅第一次(仅据笔者的了解)在国际高规格会议上正式使用了“The Science of Science Communication”这样的名称,而且从学者们在论坛上探讨的重要问题,大体上也可以看出构建“科学传播学”框架的初步尝试。因此,这两次论坛的举办可以视为科学传播研究由研究领域到学科过渡的标志性事件。

4 科技传播学的三大基础任务

考察近些年来国内外科技传播研究发展,我们可以认为,尽管学者们在科技传播的许多问题上还没有取得广泛的共识(例如科技传播包括的范围甚至是基础术语的使用等),科技传播研究还没有建立共识性的理论基础,但在许多问题的理解上也还是取得了重要的进展,研究深度和广度上也有了重要的突破,理论上广泛探讨了当代科技传播的背景、对象、内容以及传播的方法、策略等多方面问题,分析了科技传播与公众科学素质、公众理解科学等方面的基本关系,也在反思科技传播的传统理论与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许多新问题、新概念、新模型,特别是在技术扩散研究、技术传播研究、公众理解科学研究等方面已经取得了许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媒体中的科技传播、社会情景中的科学传播、科技传播政策与策略等等问题也已经成为科技传播研究的重要方向。因此,科技传播研究正处在重要突破的前夜。

特别是在面向公众的科学传播研究领域,受20 世纪下半叶以来受“科学与公众”关系领域出现的新问题(如对科学的“信任危机”)的推动,科学传播已经成长为一个活跃的研究领域、实践领域和重要的政策议题,不仅政府机构、教育组织、大众媒体、工业部门、科学共同体、科普团体、科普设施等各类社会主体积极参与社会的科学传播活动[8],使科学传播呈现出繁荣的发展局面,而且也极大地推动了科学传播研究的不断活跃。“国际科技公共传播网络”(The International Network on Public Communic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通常简称为PCST)自80年代末就开始组织国际性的PCST 会议,至今已连续举办了10 余届,其目前的科学委员成员就来自20 多个国家和地区。就在美国科学院举办科学传播学论坛的2012年,英国科学促进协会也举办了“科学传播会议”(Science Communication Conference),至今已举办了三届(每年一次)。正是因为科学传播的繁荣发展和科学传播研究的日渐活跃,科学传播研究界提出了建立“科学传播学”的呼声。

我们可以将美国科学院举办“科学传播学”论坛作为科技传播学迈向学科发展阶段的重要标志,但科技传播学真正要作为一门学科,还面临着三大基础问题需要解决。第一,如何在理论整合和学科融合的基础上,确立自己的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到目前为止,与科技传播相关的许多研究仍然分散于科学社会学、技术创新、技术传播等不同的学科或研究领域,处于相互隔绝的状态,需要通过建立统一的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充分整合其中的研究成果。特别是需要突破对科技传播的狭义理解,推动传播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在科技传播研究中的交叉融合,概括和提炼技术扩散、技术传播、健康传播、环境传播、风险传播等领域的研究成果,服务于建立更具包容性的科技传播学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

第二,如何实现理论研究的深化和理论水平的提升,确立科技传播学的理论基础和基础理论。拥有自己独有的理论体系和基础理论是一个学科立于学科之林的基础,科技传播学自然也不例外。作为一个学科的科技传播学需要在理论上实现突破,建立自己独有的理论基础和基础理论,并且能够用这样的理论指导科技传播实践,引领科技传播研究,指导科技传播政策。笔者近年来曾就科技传播研究的宏观微观分层、当代科技传播任务目标分层等问题做过一些讨论,也提出了科技传播的多重任务及整合模型等观点[9],对科技传播学的理论整合和基础理论问题做了一些探讨。但在目前学者们对与科技传播相关的许多问题的理解上还不甚一致的情况下,科技传播学理论体系和基础理论的确立仍然任务艰巨。

第三,如何发展面向创新的科技传播研究,从而更恰当地确立创新时代的科技传播定位和价值。当代科技传播发展背景正在面临深刻变革,科学技术领域爆发的新革命引起科学、技术、社会之间关系发生重大变化,经济社会越来越走上“创新驱动发展”的道路,科技传播的地位和作用得到了提升,科技传播需求也在日益增长。但与此同时,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也使科学与公众关系领域出现了许多新问题,如何更好地服务当代科学与社会的互动进程(包括服务科学与社会的对话),已经成为当代科技传播面临的重大任务。科技传播需要新的理解和新的定位,科技传播研究需要新的范式和新的理念,发展“创新范式”的科技传播研究,在创新范式的框架下建立科技传播学的理论体系,可以让科技传播学更好地适应创新时代的发展要求。

5 理论整合需要注意的三个问题

传播学的发展历史上曾发生过两次重要的理论整合,两次理论整合都对传播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在20 世纪40年代末期,威尔伯·L·施拉姆将先前分散于新闻学、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领域的传播研究成果进行过重要的整合,通过归纳、整理、总结这些研究成果并使之系统化、结构化,勾画出大众传播学的基本体系,从而创立了传播学这门新学科。施拉姆正是因为这种贡献而被尊为“传播学之父”。在20世纪60年代,埃弗雷特·罗杰斯将分散于农业社会学、公共卫生研究乃至人类学、教育学中关于创新扩散的研究成果进行了理论整合,确立了创新扩散研究的理论框架,建立了创新扩散理论的基本体系,从而将创新扩散研究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由此,罗杰斯的名字在学术界几乎成了研究“创新扩散”的同义词。

尽管科技传播和科学技术拥有同样悠久的历史,但真正受到关注并得到研究却已经到了20 世纪。在20 世纪,与科技传播相关的科技情报、科技交流、科技写作、科技出版、科技新闻、科技教育、科技宣传、科技普及等工作得到迅猛发展,公众理解科学、科学传播、科学素质等问题受到社会重视,学者们针对这些工作以及这些问题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其中就包含有许多极有价值的科技传播研究成果。但到目前为止,与科技传播相关的研究成果不仅分散在上述这些不同的研究领域,在包括科学社会学、农业社会学、技术创新研究等不同领域,也蕴藏着关于科学传播、农业科技传播、技术扩散等与科技传播相关的丰富成果。当代科技传播研究所面临的情形与施拉姆、罗杰斯进行理论整合之前的情形十分的相似,需要通过理论整合形成统一的科技传播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

首先,全面梳理分散于不同学科领域的科技传播相关研究成果,特别是深入分析在科技情报、科技新闻、科技普及、科学传播、公众理解科学、科学素质建设以及在技术扩散、健康传播、环境传播研究等中得到有价值的思想、观点和成果,从中归纳、概括、提炼对确立科技传播研究框架和理论体系有价值的结论,同时引进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传播学、心理学等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将这些成果和结论系统化、结构化,进而总结科技传播研究需要面对的问题结构,根据这种问题结构确立科技传播研究的理论框架,勾画科技传播学的基本体系,确立科技传播学的理论基础和基础理论。对科学传播学的未来发展而言,这种理论整合对实现其学科独立显然是极其重要的。

其次,持续深化和拓展对当代科技传播实践的认识。当代科技传播已经发展到利用多样化渠道、传播多样化内容、达成多样化目标的新阶段[10],涉及多样化的形态和分层化的目标[11]。科技传播在实践领域上既有以普及科学技术知识、提升公众科学素质的科技传播类型,也有服务科学技术创新、推进科学与公众对话的科技传播类型[12]。科技传播研究领域因而也出现了诸如“普及范式”和“创新范式”等不同的范式和传统[13]。科技传播理论整合需要持有充分开放的态度和认识,不能自我窄化我们的研究视野,将科技传播理解为只有某种单一的形态和目标(甚至由此排斥其他形态的科技传播实践),否则理论的整合将无法实现,也无法建立开放的理论体系、回应当代实践的要求、推进科技传播事业的全面发展。

再次,继续深化和拓宽对当代科技传播概念的理解。当代科技传播实践丰富而多样的发展,要求我们拓展对科技传播当代实践的认识,也要求我们拓宽对科技传播概念的理解。近些年来,国际科学传播文献也都通常对“科学”概念采取广义的理解,包括科学、技术、工程、医学等[14]。如果我们也给予科技传播概念以广义的理解,使科技传播不仅包括科学共同体内科学家之间的科学交流、面向公众的科学技术传播(即目前国际所说的“Science Communication”或“Public Communic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也包括科学技术在社会中的扩散和传播,那么,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拓展和丰富对当代科技传播实践的认识,并在统一框架内对各种科技传播现象进行研究,从而使科技传播研究能够更好地回应当代创新提出的各种要求。

在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广泛应用的推动之下,20 世纪下半叶以来人类社会进入到经济繁荣发展、社会全面进步的新阶段,经济社会迈进创新驱动发展的轨道,人类社会生活也发展到全面科技化的状态。科学技术与经济社会之间关系的日益紧密,提升了科学技术创新、传播、应用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促进了科学技术创造、传播、应用规模和速度不断提高,也给科技传播事业的发展和科技传播实践提出了许多新挑战。这意味着无论是在当前还是在未来,科技传播实践和研究都已经成为我们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需要我们在全面认识时代发展要求的基础上,持续深化科技传播实践与理论问题的研究,推动科技传播事业的全面发展。

[1]周孟璞,松鹰.科普学[M].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34.

[2]石顺科.英文“科普”称谓探识[J].科普研究,2007(4):63-66.

[3]《科学的社会功能》的第十一章,标题为“Scientific Communication”(科技传播),国内中译本译为“科学交流”。参见:J.D.Bernal.The Social Function of Science.First M.I.T press Paperback Edition,1967:292-308;中译本:[英]J.D.贝尔纳.科学的社会功能[M].陈体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

[4]希拉贾撒诺夫,等.科学技术论手册[C].盛晓明,等,译.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243-297.

[5]翟杰全.科技传播研究:疆域的扩张[J].科学学研究,2005(1):19-23.

[6]罗杰斯.创新的扩散[M].辛欣,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

[7]翟杰全,张丛丛.科技传播研究:“普及范式”和“创新范式”[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9-11.

[8]Research International.Science and the Public:Mapping Science Communication Activities[R].

[9]翟杰全.当代科技传播的任务分层[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139-145;翟杰全.科技公共传播:知识普及、科学理解、公众参与[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6):29-32.

[10]翟杰全.科技公共传播:碎片化特性与当代发展策略[J].科普研究,2014,4:11-16

[11]翟杰全.当代科技传播的任务分层[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2:139

[12]翟杰全,张丛丛.科技传播研究:“普及范式”和“创新范式”[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9-11,29

[13]孙文彬,李黎,汤书昆.整合“普及范式”和“创新范式”两大传统——兼谈我们所理解的科学传播[J].科普研究,2013,2:5-14

[14]翟杰全.科学传播和技术传播[J].科普研究,2009(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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