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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电影《归来》看文学语言和电影语言之间的矛盾

2015-08-15

电影评介 2015年13期
关键词:陆焉归来张艺谋

闫 岑

由张艺谋执导,巩俐、陈道明等主演的《归来》在2014年5月16日正式上映,电影首映当天票房突破2991万,超越了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成为张艺谋所有电影中首日票房最高的一部。随后影片《归来》一路高歌猛进,以4天的速度打破国产文艺片最快破亿元纪录,截止到6月30日,该片在中国内地收获2.95亿票房,刷新国产文艺片票房纪录。随着影片票房与口碑并进的势头,影片更是盘踞院线长达一个月之久,如此后劲十足,自然打破了国产文艺片上映时间的纪录。影片《归来》入选为第6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特别展映单元影片,10月8日该片在韩国上映。随着影片《归来》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其引发的关于国产文艺片发展方向的思考也成为热门话题。电影《归来》的观影群体下至90后年轻人,上至中老年人,但是对于电影的评价存在两种极端,基本上以认可为主。

一、电影《归来》概述

影片《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的结尾部分,由邹静之改编,讲述了上个世纪70年代初,劳改犯陆焉识与家人分离了很多年,音讯全无,在一次农场转迁途中逃跑回家。陆焉识的到来打破了女儿丹丹的芭蕾舞梦想,丹丹为了梦想极力阻止母亲与陆焉识相见,使二人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天涯。文化大革命之后,陆焉识得到平反终于可以回家,但是他却发现女儿已经放弃了舞蹈家的梦想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工,自己深爱的妻子也因为患病不认识自己。经历了多年生活的变故陆焉识作出了重要的决定,努力唤起妻子的回忆。

二、电影《归来》中文学语言和电影语言之间的矛盾

拿电影跟原著小说相比,对电影和小说都不公平,电影一拍出来就具有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当初张艺谋要将小说《陆犯焉识》的最后30页拍成电影,作者严歌苓大吃一惊,但是在看到改编过的剧本之后,认为电影选取的角度特别巧,将小说的最后片段浓缩成整部小说,更表现出了焉识这两个字的意义。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是根据她祖父的故事改编的,她从小听长辈讲祖父的故事,久而久之产生了创作小说的灵感。与原著小说相比,影片《归来》体现了形而上的一面,情感表达比小说更抽象,这二者的关系就像是“从一滴水里见到太阳”。在人物的构造上,小说中祖母是典型的上海女人,而在影片《归来》中,故事的背景被设置在寒冷的北方,巩俐所塑造的祖母形象就跟原著完全不同,这是对原著的二次创作,使得影片中的人物气质与原著完全不同了,就像发生了一个新的故事。

(一)文学语言和影视语言所传递的信息形式不同

文学语言传递信息的形式是文字,而影视语言传递信息的形式镜头、画面、音乐、台词等。电影《归来》通过镜头、台词、画面、音乐等形式将文学作品《陆犯焉识》的内涵表现出来,是对文学作品的二次创作。

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横跨上个世纪20年代到80年代,拥有宏伟的历史背景和曲折的故事情节。张艺谋对影片《归来》的定义是讲述了一个简单却又悲情曲折的爱情故事,可以简单概括为“陆焉识回家”,这是张艺谋对电影艺术世界的归来,跟以前的商业电影不同,这次老谋子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做电影。原著小说内容丰富,描写的浩瀚、深沉的历史在电影中体现得不多。如果以原著小说的篇幅来看,至少可以拍出三部电影。电影《归来》用删繁就简的方式反映出一个大时代下的爱情故事,故事只是原著小说的冰山一角,怎么叙事成了拍摄的一大挑战。小说的故事历经几十年,电影对故事的前几十年进行了大量留白。冯婉瑜的那句台词:“20年没联系了”,就把20多年的故事用一句话带过去,直到在火车站的那次相遇二人才见上了一面,然而在陆焉识看来,这就已经足够了。留白是影片《归来》的一大特色,导演将重要的情节留下,哪怕只是一句台词、一个表情就能将“白”给观众留下想象的空间。

一部电影从影像出现的那一秒,就能表现出影片的艺术创作魅力,而不是那些生活化的琐碎所能比拟的。影片中一个令人感动的画面就是陆焉识雨夜回家,陆焉识爬过屋顶走到自己家门口的画面就开始了艺术放大人心的过程,这是的音乐是寂静的,这寂静表现出了冯婉瑜内心的矛盾。与此同时屋外的陆焉识急切地想要进去与家人团聚,影院的自然音响让观众置身其中,感受到电影文学表达的细致。这一次女儿丹丹与自己的父亲相认,父女二人一个眼光慈爱,一个眼光充满排斥,这样的镜头形成鲜明的对比,折射出现实背后的残酷。这段情节中,影片运用单音阶的音效,一方面表现出紧张的感觉,另一方面又表现出陆焉识对女儿温暖的爱,这是艺术家运用声响的出色体现,是影片残酷年代中含有一丝丝柔和。电影中人物对话少,而对角色动作表情的描写却极为深刻。陈道明、巩俐的同场飙戏也算得上是整部电影的亮点所在。巩俐把“戏如人生”“人戏不分”的境界彻底融合,她的表情从茫然到下意识流露的敦厚教养,每一帧情绪的游动都不轻疏。而陈道明则已自身淡淡的文人气质中,怀抱着陡然剑气的气质把整个角色都与之融合成就了一个真实的“陆焉识”。巩俐和陈道明这样的老戏骨,两人的一唱一和,一个表情、一个皱眉、一声叹息,都足以看到内心矛盾的情感碰撞。巩俐把“失忆”演得太过自然,陈道明把“痴情”演得太过真实。

影片《归来》用小景深表现人物特写的内心,用大景突出环境带给人的影响,再深入到视觉影响观众的内心。而光线的巧妙运用恰如其分地把人物塑造得更为立体,内心情感更为清冽。色调的偏灰,使影片年代感凸显无遗,更衬托出的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无力和现实残酷,堪称叹为观止。叙事的张力和摄影的精巧,使整部影片看上去都显得恰到火候,把情感的聚集到宣泄力量冲击发挥到了极致。张艺谋近些年的作品,多不以情节取胜,而是故事越发趋于简单,连台词都变得惜墨如金。《归来》这部2个小时的影片,其故事半个小时足以讲明。在影片《归来》中,他拍的是情感、是氛围、是艺术,这正是张艺谋所追求的“纯”,不掺杂,不使剧情喧宾夺主,仅仅靠演员的生动表演,让观众体会这份纯粹。

(二)文学语言和影视语言的想象空间和审美情趣不同

对文学作品的赏读和对影视作品的观赏,给读者和观众留下的想象空间是不同的,所带来的审美情趣也是不同的。阅读文学作品,读者追求的是丰富的想象力空间,而电影通过真实的画面、音效、台词等形式将文学作品体现在观众面前,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审美情趣。

与原著《陆犯焉识》相比,影片《归来》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小说《陆犯焉识》的时间跨度从30年代一直到80年代,讲述了一位“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及其家庭半个世纪的变迁。影片中女儿出卖父亲、爱人相见不相识,让读者感觉现实太残酷了,但是与原著的情节相比,电影真是太光明温暖了。小说《陆犯焉识》中,陆焉识和冯婉喻是包办婚姻,年轻的陆焉识觉得自己和冯婉喻之间完全没有爱情,所以结完婚就出国了,冯婉喻一个人在国内苦等自己的丈夫回来,而陆焉识回来之后,对冯婉喻的感情也只有“可怜”而已,但是冯婉喻却完全认命,甚至觉得陆焉识对她的一点点好都是恩赏,冯婉喻甚至变卖祖传的珠宝给陆焉识卖金表,但陆焉识却一点也不喜欢。另外一个情节,在原著中陆焉识是自首的,而不是被女儿检举的,这也是原著中少有比电影更“相信人性”,更温暖的地方。但在影片中删去了儿女们如何把归来的父亲当老佣人使唤,想占父亲的房子,谁也不愿赡养父亲等阴暗的琐事,影片只留下了陆焉识和冯婉喻相守却不相认的感人情节,这也是电影迎合当下观众审美情趣的体现。

冯婉喻是具有时代特点的悲剧女性,她的一生都为“陆焉识”这个名字而活着,等待陆焉识归来是她生命的重要意义,而当陆焉识真的回来了,她却失去了这个“幻梦”。她将真正的陆焉识和那个停留在20年前记忆放在脑子中不愿记起,变现了她潜意识中不愿意承认20年来陆焉识的改变,这是多么可悲。也许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我爱你却已经认不出你,而是我以为我爱你,其实我已经把你忘记。对冯婉瑜来说,她爱不爱陆焉识,这问题其实毫无意义,因为不管怎样冯婉喻都会一次一次去车站接陆焉识,那就是她活着的意义。影片深刻的表现了在那个动乱的大时代里,人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爱与自由,实在是太奢侈的东西了,以至于像冯婉瑜一样欺骗自己是爱过的,欺骗自己有一个人在远方等她,即使她已经忘记了陆焉识的模样。在原著《陆犯焉识》中,冯婉喻死去后,陆焉识再次回到了草原,那个在动乱年代他曾经不顾一切想逃离的地方,却成为他最后的心灵归宿。回到草原他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影片留给观众的遐想空间是丰富的,大多数观众都是希望陆焉识和冯婉瑜之间是有真爱的,这样故事就不会那么冷入骨髓的悲凉。

结语

张艺谋的电影《归来》,是我国文艺电影中票房和口碑成功的典范,电影实现了从文学语言到电影语言之间的华丽转换,在文学语言和电影语言的矛盾中找到电影发展的道路,通过电影语言的表现形式将文艺电影的美学展现出来,为我国文艺片的发展带来启发。这不仅是陆焉识的归来,是影片的归来,更是张艺谋的归来。带着这部《归来》,张艺谋真的归来了,他仍是那个追求纯粹艺术、能够给观众带来艺术享受的老谋子,并且让人们继续保持了对他以后新作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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