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惊情
2015-08-14宋晓军
宋晓军 吉林省德惠人,业余时间爱好小说写作。小说作品散见于《四川文学》《唐山文学》《民间文学》《短篇小说》《小说月刊》《精品短小说》《岁月》《辽河》《百花园》《茉莉》等期刊。小小说《钉子户与猫》获2013年“金佛山杯”小小说全国征文大奖赛优秀奖。小小说《兵油子与王旅长》获2014陀螺杯小小说全国大奖赛优秀奖。《阎王讨债》获2015“红茅液杯”全国小小说有奖征文大赛二等奖。短篇小说《学徒工》获 2014“顺德杯”中国工业题材短篇小说创作大奖赛优秀奖。短篇小说《夏三》获2014首届大爱兆雪全国小说大奖赛铜奖。
这两多年来,我经常做一些内容相似的恶梦,在梦里,我杀了人!
一
每次我在睡眠中内急,都会出现那些重复的梦境:我苦寻厕所,渐渐远离热闹的市场,走进一片偏僻的庄稼地,一个旧防空洞出现在眼前,我急急走进去。地道里光线很暗,一丝折射进来的霞光把洞里雾成一团橘黄。五六个男人站在那,背对着我,面向里围成圈。圈子里,传出女孩儿低泣声:“别!求求你们!不要——啊——”
我全身的血直冲头顶!我想冲过去制止那些家伙。可这时,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你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我犹豫着,那群人中的一个,转过头,扫视我一眼,又把头转向圈子里。我头轰的一声。我大喊着冲过去,用刀刺中一个人,那感觉,像捅进一袋玉米里。那群人也拿刀扑我,我狂喊,迎上去。每到这时,我都会在狂喊中惊醒,浑身大汗,心有余悸地坐起来发呆。
每次从恶梦中惊醒,我都觉得这不只是一个梦,这该是一件发生过的事。可这时,我的脑子里总会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这就是一个梦!一个我根据梦境臆想出来的故事。这让我非常困惑,我力图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答案。可是,我对这件事那似是而非的记忆,只能让我更加困惑。
我脑子里常出现一个同这些恶梦有关的女孩儿。就是那个被围住的女孩儿,记得梦中她幽白的躯体。和她给我的,一个湿湿的吻。
当我在现实中去寻找她时,她却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让我无处可寻。可她那幽白的皮肤,那个湿湿的吻,在我脑海中却总是那样真实,真实得让我困惑。
二
今年春天的一日,我正在上网,QQ里一个来自哈尔滨的实名好友请求,让我吃了一惊!“张静”!这正是梦中女孩儿的名字!“还记得西柳的旧事吗?”备注里的留言更是让我心惊!
二年前高考落榜后,我在长春开了一家小服装店。店里的货多是我从辽宁西柳大集进的。
那天,我在集上进完货,把货在托运站办好托运后,看离发车还有些时间,就到批发小百货的地方转了转。我从小就崇拜那些行侠仗义的英雄,喜欢舞刀弄棒,对锋刀利刃有一种说不出的偏爱,每次到西柳进货,都会到批发刀具的地方转转。这次,我又买了一款最新式的卡簧刀。
又逛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内急,忙走向市场的边缘去找厕所。那时的西柳大集,卫生和治安的配套设施都很差,外地人想在市场里找到厕所非常难,没办法,外地人多会到市场边的农田里找地方解决。
我走到庄稼地边,看到不远处半人高的玉米地里,有一座旧地道口。淡红色的砖墙上,白灰刷写的“防空入口”四个大字依稀可辨,我边向那走,边解裤带。
防空洞大门不知那去了,洞里洞外散布着新粪旧便,刚一走近,“嗡!”的飞起一群粪蝇,随着蝇群,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围住了我。进了防空洞,我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尖叫声,她哭泣着,衰求着:“啊!别碰我!求求你们!别——啊——”
还有操当地口音的青年男人低低地威胁:“别动!再动就划了你的脸!”
借着太阳折进洞里的光晕,我看到三四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正面朝里围成圈,女孩儿的声音,正是从那个圈里传来的!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冲上了头顶!
我的大脑被血管里涌上来的血撞得“轰轰”直响,我想要冲过去救人!可又对他们的人数感到畏惧,下意识地,我掏出了卡簧刀。我挡住了洞外进来的光,他们发现了我!两个人骂着从里面向我冲,我也大骂着冲过去。一只拳头打在我左脸,我头一歪,右手里的刀,随着我的冲击力刺中我正面的人。刀刺得很深,我右手的虎口重重地印到那个人胸肉上。那个人被捅得向后退了几步。“当啷!”他手中的西瓜刀掉在地上,他捂着胸口,歪在地上抽动。
“他有刀!他捅了杨哥!”打了我一拳的人退靠到我对面的洞壁边,伸出双拳对着我,颤抖着,盯着我,哑着嗓子向里喊。
另两个人从里面奔出来,一个蹲下查看地上躺着的人,另一个瘦高个直接向我扑。对方的惊恐声让我又多了些胆气!捅了人了!没有退路了!我把心一横,迎着冲过来的瘦高个摆好架式,看准机会“崩!”的一脚踹中他前胸,他被踹得后退几步,不敢再往前冲。他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找机会用手中的短刀向我乱划乱刺。我也用刀对他们乱划乱刺,逼迫他们无法靠近我。
“杨哥出了不少血,要不行了!快送医院!”里面的人喊。
靠墙躲着的那个人跑过去,帮里面的人背起地上的人。他们向洞口走过来。持刀和我对峙的瘦高个,一直持着刀紧张地盯着我,我向右移了移,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但手中的刀仍握得紧紧的,眼睛死盯着他们。这几个人贴着我对面的墙,快步跑出防空洞,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劲儿都没了。
“大哥!救救我!”女孩在地道里哭着喊。
我寻声向里看,阴暗的防空洞里,一个年青的女孩,裸露着身体躺在地道中的一扇旧铁大门上。她的双手被绑在大门边,蓝色的牛仔裤卡在大腿上,粉红色的内裤一边被扯断了,另半边在左大腿上布条一样套着。她裸露着的皮肤在阴暗的防空洞里散发着青白色的光,使躯干上的几点暗色十分刺眼。我头一次看到女性的躯体,脸一下热涨了,我侧转了头,跌撞着走过去,帮她割断了绑着手的布条,转过身向洞口紧张地观望。
“快穿衣服,他们可能会回来,咱们得快点走!”
她哭着说:“我衣服没了!”
我四下找了找,没看到衣服。只好脱下衬衫递给她,自己急向外面走。刚走到洞口,她又哭着喊:“大哥!等等我!大哥!帮帮我!我腿不好使了,站不起来了!”我跑回去拉起她,架着她跌跌撞撞走出防空洞。
路上,人们用探询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心里有些后怕,说:“咱们去报警吧。”
她哭了。“大哥,我不想去,我没有事,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干什么你就到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就说不清了。”
我没再提报警的事。只是觉得应当赶快离开这,我害怕那个被我捅到的人会死掉,也害怕他们会回来。我对她说:“你快回家吧!我也得走了。”
“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再借给我点车票钱吧,我的钱都在上衣兜里,我不敢回去找。”
“得多少钱?”
“坐大客车到双城七十。”
原来是同路!
“你不能坐大客车了,回哈尔滨的大客车得晚上才能发车,万一等车的时候那帮流氓再来,就麻烦了。我到长春,咱俩正好同路,我也不坐大客车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坐火车走!”她对我点点头。
我雇了辆小面包车从西柳赶到海城火车站。在等火车的时候,我在车站边的小诊所处理了伤口。和那帮人搏斗时,不知怎的,被刀划到了肩膀,伤口不深,只是有些长。
我裸着上身缠着透血的纱布,她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白衬衫,衬衫被刀划开的地方,裸露出她肩膀上大片雪白的肌肤,这使我们招来更多疑虑的目光。为不再惹人注意,我在车站商店给自己买了件蓝衬衫,给她买了件深蓝色的牛仔服。她在车站的水房里把自己洗了洗,换上了牛仔服。先前泪水和灰土弄花了她的脸,到这时,我才看清了她的长相,她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清秀的细眉,恰到好处地弯在一双略带着惊慌的大眼睛上。在直挺的鼻子下,本来就小巧的双唇,因为受了委曲而聚成了更小的一堆儿。受到的惊吓,使她白嫩的瓜子脸呈现出异常的雪白。她的美丽,像一万句夸赞我的话,让我觉得,自已真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三
在火车上,她告诉我她叫张静,黑龙江双城人,十九岁,做小百货生意一年多了。今天,她也是发完货,觉得回哈尔滨的大客车发车的时间还早,就在市场上多逛了一会儿。没想到被那帮流氓盯上了,在人少的地方被他们劫持了,好在我出现及时,不然,她就让那帮流氓给祸害了。她的声音甜甜的,却不含任何的矫揉造作;语句直白,却不失女性的温婉柔和,我听着特别舒服。
火车离开了海城,我在座位上长松一口气,侧过身,看她还苦着脸。
“衣服里钱多吗?”
她低着头,摆弄着衣角,说:“大约二百多。”说完,沉默不语。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扭头看向窗外。夜,正要来,黑幕压着天边的一线昏黄,黑幕越来越重,直把那线压进地下,旷野中没有一点光,只有无尽的黑。
“大哥,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如果那个被你扎了的人死了,我会给你做证的。”
我也沉默了。是啊,那个人要是死了,我会怎么样呢?
火车“咣当咣当”有节奏地摇晃着,我感到身体异常疲乏,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发现张静的头歪在我肩膀上,我的头竟然歪在她头顶上。少女发丝的清香,让我脸红心跳。我忙挺直脖子,正正当当地靠在座位上。她睡得真沉,头歪在我肩膀上,随着列车的震动晃荡着,晃荡开了,又枕上去,始终枕着我的肩膀,就是不肯离开。我忍着伤口的疼,努力坐稳,让她的头有个倚靠。半个多小时后,她身体一惊,一颤,醒了。她从我肩上仰起脸,看到我正注视她,她羞涩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的笑容使她的美丽更加生动,让人看了真是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笑了,我一下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心情轻松极了。
她眯着眼,对我微笑着,说:“哥,你人真好。”我活动了一下被她压得麻木了的胳膊,对她笑了一下。为了躲避她热辣的眼神,我闭上眼,靠在坐位上,假装想睡一会儿,她不再言语了。可是,不一会儿,她竟然又把头轻轻地靠在我肩头上,就那么轻轻地靠着,还轻轻摩挲着,任火车怎样摇晃也不离开。我知道她没睡,她也知道我没睡,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倚靠着。这样的接触让我的心“轰轰”地跳,我虽然十八岁了,但还没有和一个女孩如此亲近过,尤其还是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妙,真是令人陶醉,我有了醉酒的感觉。火车依旧“咣当咣当”有节奏地摇晃,我们静静地听着火车的歌声,这样依靠着过了一个多小时。
当火车上的零售小餐车推到我们坐位旁的时候,看到小推车上的食品,闻到烧鸡的香味,我感觉自己能吃下这一小车美食。我买了四份盒饭和一只烧鸡。张静没推让,接过我递给她的盒饭很大方地吃起来,还时不时把她菜里的肉夹给我,我也不时地撕烧鸡肉放在她饭盒里。在吃饭时,她时不时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含着笑瞄我。这时,我的脸总是热胀得没地方躲,手上吃饭的动作也会莫名的失常,常常把饭菜弄到自己身上。她看到了,总是咬着筷子看着我,咯咯笑个不停。她的笑让我既窘迫又甜蜜,也跟着她傻笑。
吃完饭,张静把列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我靠在座椅上看着她忙活。她似乎觉察到我在看她,雪白的脸颊上渐渐飞起一抹红霞,这让她更具有了一种妩媚的美。不知不觉中,我看得有些痴,思想溜号了。直到她又坐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搂过我的胳膊,把自己靠紧我,我才在恍惚中回到现实里。
“哥,你结婚了吗?”她看着自己的脚,小声问我。
“没有,我还没对象呢。”我低声说完,自己涨红了脸。好在张静并没有看轻我的呆傻,而是一下把我的胳膊搂得更紧了。我好像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击中了,整个人傻在一团快乐之中。
“我也没有处对象呢。”她有些扭捏,说完,把通红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贴着。我看到她脸和脖子都红了,觉得应当对她说点什么,可这时,我平时能说会道的嘴,却笨得连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好在我的头还算帮忙,它慢慢地靠在张静头上,轻轻地亲近着她的秀发,向她传递着我的心声。
火车到了长春,我给张静留下一百元钱。张静一个劲儿地问我的联系方式,我没说,只是告诉她我一定会去双城找她。被我捅了一刀的那个人生死未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不敢告诉她我的联系方式。
立在站台上,我长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火车上的张静。她站在车厢门口,手把扶着车厢的铁壁,撅着小嘴,含着泪看我。见我回头看她,她突然从火车上跳下来,一头扑进我怀里,使劲儿地抱住我,脸在我怀中转蹭了几下,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我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就要漾出来,我的心瞬间被那泪水溶化了。她用双手捧住我的脸,慢慢地仰起头亲吻我的脸,我的唇。我迎住她的双唇,轻轻吮吸她的唇瓣,拥紧她娇软的身体,用力拥向自己,似乎要把她的身体拥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肯停止。
“嗯!嗯!”她从鼻腔里发出两声异样的呻吟,她的异常,使我想起她被搂得太紧,无法喘息了,我一惊!陡然松了手,她娇软无力的身子一下向地面瘫去!我忙一捞,又把她搂住,轻轻拥回怀里。
“你真坏!”她娇嗔着,用含着笑的眼睛盯着我,我看到那眼睛中闪着一线黏黏的亮丝,柔柔的,甜甜的。我又探头过去,张开嘴,重重地印到她微微翕张着的小嘴上,贪婪地吮吸。我感觉自己像是在飘!在游!像是飘在暖暖的满是阳光的天空里;像是游在暖暖的满是糖水的海洋中。我的身体不由自主有了强烈的反映。我又把她拥得紧了,紧紧地贴着她。她感觉到了我的变化,鼻腔中发出“嘤咛”一声呻吟,身子又软在了我怀中。
这是我的初吻!它来的是那么的突然,突然的让我沉醉在它的奇美中无法自拔。那种无法言说的奇美感受,令我百死不悔,毕生难忘!
我告诉了她我的联系方式。她又告诉了我一遍她的联系方式,让我一定去找她。我答应了她,送她上了火车。她在车上哭着向我喊:“你一定要来啊!”火车开走了,我的心也随她而去。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觉得这件事相当严重,她不许我再和张静联系,并连夜安排我去了北京的二姨家。我的服装店也被母亲低价兑给了我服装店旁边的服装店店主王三明。
在北京的二姨家躲了两个月,看这件事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回了长春。在回长春前,我背着家里到双城找了张静一次。按照她给我的地址,我没找到她,也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我在双城没熟人,自己在双城瞎找了两天,没有任何收获,只好回了长春。
回长春后,我去自己原来的服装店问王三明,有没有陌生的女孩来找过我,答案也是没有。
这之后我又去双城找了一次,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这样的结果令我很郁闷,我想,出了那样的事,张静的处境很难,一定是她不想让人找到她,故意给我留了假地址。我能够理解她的难处,又觉得她对我的爱是认真的,绝对不是逢场作戏。思来想去,觉得也许她会来找我。
苦等了一年,张静一直没有出现,我死了心,再没去找她。可捅了人,总是让我的心悬着,对张静的思念,更让我形销骨立。为了能让自己过上正常的生活,我故意强迫自己忘掉它们。而那幽暗的防空洞,张静那幽白的躯体,那湿湿的吻,却总是以梦的形式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四
现在,二年之后,当我真的快忘记这些的时候,张静主动找到了我,这让我很诧异。
她显得很惊喜,说了许多想念的话。感慨说,若不是当年我已经成家,她那时真的想以身相报。
隔着二年的时间,我觉得早已看淡了自己和她之间的情,但有些疑惑,却不能不问。我在电脑上问她:“为什么当年我到双城找不到你呢?”
她说:“那年,我回到家就和家里说了在海城的事,和想嫁给你的想法。我妈觉得有必要去长春了解你的情况,她在我到家后的第三天就去长春看你。结果在你的店里,看到你抱着孩子正和妻子说笑,考虑再三,我妈没有和你联系,就回了双城。她回来后,把我的店马上出兑了,并且不让我再和你有任何联系。当时,我根本不相信她说的,就偷偷到长春找你。那天,你正好不在店里,我向你那个胖乎乎的女服务员打听‘老板呢?她说:‘老板两口子带孩子去防疫站打预防针了。我当时失望极了,心里特别难过。其实,那天我还想告诉你,我妈托人去海城打听过了,被你捅了一刀的那个流氓没死,他们也没敢报案。可是,当我知道你真的成家了之后,心里太乱,忘了告诉你这件事就哭着回了双城。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你,想起那件事,为了不打扰你的生活,我一直没有再同你联系。这几天在网上玩QQ实名朋友时,我试着在网上搜索你,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你。哥,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看到张静在电脑上发过来的话,我心一缩!当年,她妈把兑我服装店的王三明当成我了!王三明只比我大两岁,他女儿那时确实要打预防针,而那个胖乎乎的女服务员,正是那时王三明的服务员胖玲子!
说什么呢?当年被误认为成了家的人现在仍是孤身一人,只不知她是否已名花有主?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没有敲下去,却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