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光明天使》中的二元对立
2015-08-12王敬聪
摘要:本文运用结构主义的基本概念“二元对立”观点,试图客观细致地分析和把握《光明天使》中各内在元素的对立、运动和发展,从信任与背叛、善与恶、理智与疯狂三个方面的对立中审视《光明天使》,挖掘其中蕴含的深层含义,其中饱含了对人性和社会问题的关注和反思,对青少年成长和犯罪问题的担忧,对构建美好家庭和社会的憧憬。
关键词:欧茨;光明天使;二元对立
二元对立的分析方法是结构主义重要的分析方法,它指的是“任一系统中一对差异的确定,以及在此确定之中对某种价值的分析。”[1]结构主义批评家往往把一部作品分解成一个个相互联系又相互对立的二元对立,再把这些对立项组合起来,使之成为完整的有机系统,他们声称在这新的关系组合的整体中蕴含着该作品的本质意义及价值。[2]其所包含的对立、统一的关系使小说人物更加鲜明,推动着情节的发展,展现着故事的张力,二元对立在小说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光明天使》是当代美国著名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第十四部长篇小说,主要讲述了柯尔丝顿和欧文弑母及其情夫為父报仇的故事,沿袭了她作品中的一贯主题——暴力与死亡。作品中光怪陆离的情节、阴森可怖的场景使其看似是一部通俗小说,但其深层次中蕴含着对社会、对人性的思考和叹息,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现实意义。本文运用二元对立的观点分析《光明天使》,剖析其中信任与背叛,善与恶,理智与疯狂的对立关系,揭露20世纪资本主义发展所带来的人性的陨落,人与人关系的异化以及青少年犯罪问题。
信任与背叛的对立
在莫里的心里,伊丽莎白和尼克是他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爱情上的终生伴侣,一个是友情上的好伙伴。可就是莫里最信任最爱的两个人却背叛了他,她心爱的妻子在婚后出轨并与十几名男子有染,其中两个情夫就是他的好朋友尼克和托尼。伊莎贝尔肆无忌惮地和尼克偷情,“所有人都认定尼克是她情夫”(114)。当伊丽莎白知道尼克有了别的女人后,她谴责尼克对她的不忠,这种背叛使得她对自己的丈夫和家庭有了几分愧疚之情,“我们再不能伤害我的丈夫了,再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了”。(121)但没过多久,她就和托尼发生了关系,悔过之心全无。伊莎贝尔与尼克这一组信任与背叛的对立关系是极具讽刺意味的,伊莎贝尔由婚后出轨到被情夫尼克背叛,并没有使得她真正觉悟,她不道德的行为会受到惩罚,而是继续着她的风流韵事,沉浸于偷情的刺激和欢愉之中。而她与尼克对莫里的背叛,使得莫里的人生信念崩塌,走上了自杀的绝路。
莫里对伊丽莎白和尼克几近偏执的爱和信任,与他们的背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组二元对立关系贯穿小说的始终。作者大肆笔墨地渲染这一关系,体现了社会中人性的畸变,异性之间毫无道德可言的混乱关系,呼吁社会中应该建立一种新的和谐的道德秩序。其次,家庭和友情应该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基于金钱和欲望的关系是不稳固的。小说中美若天仙的伊丽莎白嫁给矮小丑陋的莫里无非是因为莫里的钱财能够满足她的虚荣,所以她在婚后出轨并没有是我们大吃一惊。而尼克和莫里建立的表面上友好的关系无非是想利用他,莫里仅仅是他获得金钱、满足欲望的工具而已。
除了莫里与伊丽莎白和尼克这一信任与背叛关系之外,梅与欧文之间的信任与背叛关系也格外明显。欧文把梅当作倾吐心中不快的对象,把他当成自己的依靠,殊不知梅利用他想要为父报仇伸张正义的软肋,把他诱骗进“银翼”恐怖组织,无非是想利用欧文家丰厚的经济实力为“银翼”增加资金罢了。根据犯罪心理学,梅可以算是欧文的弑母这一罪行中的从犯,他不断地在欧文面前煽风点火,宣扬“银翼”如何通过恐怖袭击杀人伸张正义的“壮举”,他在欧文心里埋下了“暴力”的种子,是欧文成长道路上的负面引路人。他对欧文感情上的欺骗和错误的人生引导背叛了欧文对他一贯的信任,体现了欧文所代表的青少年身上所普遍存在的弱点——缺少社会经验,容易轻信别人,误入歧途。
梅与欧文之间的信任与背叛关系,折射出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一系列的问题。青少年成长需要正面引路人的引导,尤其是家庭中出现重大变故时更需要正确的开导来摆脱不幸的阴影,而自从欧文父亲死后,出现他眼前的都是一些负面人物,比如梅与柯尔斯顿,此刻亲人、社会、学校的引导角色的缺席,酿成青少年弑母的悲剧。
善与恶的对立
弗洛伊德认为,人格自身是一个动态的能量系统,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构成。本我履行生命的第一原则,即快乐原则。自我则对本能要求和现实社会要求之间的不平衡进行调节,遵循现实原则。而超我高高在上,以良心和自我理想为核心,遵循道德准则,遵循道德上的至善至美的境界。[]在《光明天使》中,莫里是超我的代表,扮演着“大善人”的角色。莫里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墨守着基督教的清规戒律,并具备谦恭、感恩、宽容、忍让等优秀的品质。他的善良在上学时就展露无遗,他主动帮助尼克想借钱给他并强调不用还,但是遭到朋友一次次无礼的回绝。在一次和尼克等朋友一起划船游玩的过程中,尼克执意要划入险滩而使得小船陷入危险,莫里跌入河中,尼克无意间救了他的命。因为这莫里对尼克感激了一辈子,他替尼克担下受贿的罪名,甚至在察觉妻子和尼克有奸情后也是选择默默忍受,他时刻遵循着道德原则,是超我的完美诠释。
而小说中伊丽莎白和尼克则是“恶”的代名词,是自我的代表,履行快乐原则,显露着自私自利的嘴脸,也就是他们的背叛屠杀了莫里。伊丽莎白玩弄感情,行为上不检点,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性乱交女子”,莫里对她的付出和忍让也没能感化她肮脏的灵魂。而尼克的一生,都在围绕着金钱、欲望、女人而经营,他对帮助过他忠心对他的莫里内心上完全是漠视的态度,貌似莫里只是他事业上的一颗棋子,除此之外再也毫无价值。“尼克那永不满足的野心,尼克的欲壑”(82)乱了他的心智,使得他丧失了做人本该有的良知,泯灭了人性,行为上也缺少最基本的道德准则的束缚。在莫里死后,他毫无愧疚之心,继续着和伊莎贝尔的风流韵事,还和莫里的女儿发生性关系。
小说中善与恶的对立并没有获得正义战胜邪恶的完美结局,而是上演了子女为父报仇弑母及其情人同归于尽的悲惨剧情。小说中作者构建的善与恶的对立关系夹杂了其对社会的反思和抨击,这一悲剧的根源所在就是善恶交锋,邪不压正的恶果,社会中缺乏一种正确的道德规范去约束人的行为,法律机构并没有实现自身的责任和作用。人需要不断的反思社会,反思自己,反思历史,才能进步,小说中善与恶着这一二元对立关系所呈现出的病态的社会现状传达出了深刻的寓意。
理智与疯狂的对立
《光明天使》 中充满了暴力和死亡,但不仅如此,笔者还发现了人性疯狂的一面。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很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欧文“即將进入哈佛大学法律系,以后将成为一名华盛顿的律师,因而冷静理智,心智健全,不易激动”(25),这段对欧文的描述与他以后弑母的行为大相径庭。“犯罪决意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一般要历犯罪意图的萌生、对犯罪利弊的权衡等过程”。欧文在犯罪决意阶段,妹妹柯尔丝顿的鼓动起了很大的作用,她不断的给欧文写信要给父亲报仇,但都被胆小理智的欧文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她又不断的刺激欧文,骂他是“懦夫”,不断的怂恿使得欧文走上了报仇犯罪的道路。欧文放弃学业加入“银翼”恐怖组织,手刃母亲三十七刀,并引燃炸弹同归于尽,连同在他家侍奉多年无辜的仆人也没能获得他的一丝怜悯幸免于难。
除了欧文身上所体现的理智与疯狂的对立关系,妹妹柯尔丝顿身上也展露无遗。柯尔丝顿就像莎翁笔下的麦克白夫人一样,毫无女人的柔弱,反而在犯罪决意和实施过程中独当一面。麦克白夫人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而柯尔丝顿则是被仇恨迷了心智。尚处花季的柯尔斯顿本应该是单纯的,正是享受父母关爱和呵护的年纪,却由“天使”变成了“恶魔”。她为了报仇,毫无理智可言,不惜出卖肉体与父亲的朋友托尼和尼克发生性关系,这无异于乱伦,并疯狂的几近极端的把尼克灌醉砍了他十二刀。
欧文和柯尔丝顿身上所体现的理智与疯狂的二元对立体现了青少年成长问题和青少年犯罪问题,这是社会不容小觑的问题。成人世界混乱的性关系对孩子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柯尔丝顿与托尼和尼克的乱伦关系和母亲的性乱交行为脱不了干系。其次是成人世界的背叛和欺骗会造成孩子信念的崩塌,难以构成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使其走上极端的道路。再次,孩子在成长的过程需要家庭、社会、学校、社区的共同引导和帮助,任何一方角色的缺失,都可能会使孩子误入歧途。
四、结语
《光明天使》从表面上看是一部子女为父报仇的通俗小说,但是通过运用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观点分析,就能发现其中的深层含义。欧茨无意于借呈现暴力和死亡哗众取宠,制造恐慌,而是把社会中丑恶的一面呈现在读者面前,试图引起人们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及反思。小说末尾柯尔丝顿报警救奄奄一息的尼克,彰显了人性的回归,而尼克向警察局自首自己犯下的罪行并开始忏悔,体现了善恶交锋,邪恶可以逞一时之快,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才是社会的主流。小说的结局虽然夹杂了几分悲剧色彩,但饱含了作者的人道主义情怀,对人“性本善”的信心,对社会和谐发展的憧憬和希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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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阳. 索尔·贝娄与二项对立[J].外国文学评论,1996(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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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敬聪(1990.11—),女,汉族,山东青岛人,青岛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