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的父亲和爷爷

张吉明

中华民族为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也建立了卓著功勋。尤其是在华北地区，无数家庭经受了苦难，也作出了贡献，我的父辈、祖辈同样如此。

七七事变后，聂荣臻领导一部分抗日队伍，在河北省阜平县建立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领导广大军民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从那时起，刚刚20岁的父亲就参加了阜平县的抗日游击队。父亲和游击队员们，经常发挥熟悉本地山、河、沟、岔、路的优势，巧妙地打击敌人。在日本鬼子的必经之路埋设地雷，经常炸得鬼子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他们还利用夜间便于隐蔽的条件，在日本鬼子的驻地，扔手榴弹、鸣枪，使敌人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日本鬼子恨死了我们村的抗日游击组，总是千方百计来村搜捕。一次，父亲和本村的王殿清、张风有，在村东碾坊研究晚上如何袭扰日本鬼子的安排。搜捕游击组的日本鬼子突然从村西的山坡后边包抄过来。他们得知这一危险信息后，立即拿起武器，赶紧往村南的山沟里跑，当敌人看见他们时，只距二三百米远。气急败坏的敌人，眼看着追赶不上，就开枪乱打，结果王殿清被子弹击穿头部，壮烈牺牲。张风有被子弹击穿肩部，但他坚持往大山深处跑。子弹从父亲的耳边嗖嗖飞过，打在身边脚下“噗噗”冒起白烟，所幸没伤着身体，终于和张风有一起甩掉了敌人。

还有一次，八路军的后方机关和老百姓向上卡沟村的深山里转移。刚进了山口，一个搜山扫荡的日本鬼子小队就尾随着追过来。情况十分危急，父亲和游击组的六七个人，明知武器装备远远不如鬼子，但他们为了保护八路军的后方机关和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决定集中所有武器一起瞄准，向鬼子的队伍排枪齐射，当场撂倒了两个鬼子。鬼子急得哇哇乱叫，转头向他们追来。父亲与游击组的同志们边打边跑，和敌人周旋，整整牵着敌人在远离藏有八路军后方机关的大山里转了一天。往往是鬼子刚追到这个山下，他们早爬上另一个山顶，把鬼子拖得疲惫不堪，毫无办法。天黑了，鬼子不敢恋战，只好返回驻地。游击组的同志们有效地牵制和引开了鬼子，保护了八路军后方机关和乡亲们的安全。

恼羞成怒的鬼子，更疯狂地抓捕老百姓，搜寻八路军坚壁清野藏起来的粮食和财物。1944年腊月，日本鬼子又进村扫荡，爷爷因为年岁大一些，就没有往深山跑，只在村近处的山坳里躲藏起来，结果被日本鬼子抓住。日本鬼子将抓到的人带到离我们村三里路远的双庙村南的一个打谷场上，让大家交出藏起来的粮食和财物。其中一个邻村被抓到的地主，告诉鬼子说我爷爷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贫农组长，一个是游击队员，问他就能找到。日本鬼子把爷爷从人群中拽出来，用刺刀对着爷爷的胸口，问爷爷知不知道。爷爷知道，就是不说。日本鬼子用刺刀刺爷爷一刀，问一句“说不说”，爷爷不说，再刺一刀，直到日本鬼子刺了爷爷19刀，问了19次。爷爷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始终没说，用他的生命保护了八路军藏在我们村山洞里的大批粮食和银元。

爷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深知共产党、八路军和人民心连心。八路军为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打鬼子、除汉奸，不怕牺牲，英勇奋战。因此，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决不能把共产党、八路军藏起来的粮食和钱财告诉敌人。爷爷正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舍生忘死支持共产党、八路军抗日救国的代表和缩影。

（作者系河北省保定市社科联原常务副主席、教授）

（责任编辑：王仁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