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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唐书》对中唐作家的评价

2015-07-25王晋丽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4期
关键词:大历新唐书旧唐书

《新唐书》是宋朝官修史书, 于北宋庆历五年开修, 至嘉佑六年修成。纪、志表为欧阳修所撰, 列传出自宋祁之手。欧阳修自己评价《新唐书》说:“其事则增于前, 其文则省于旧。至于名篇著目,有革有因,立传纪实,或增或损,义类凡例,皆有据依。纤悉纲条,具载别录。”中唐一般被认为是代宗大历至文宗太和,该分期最早见于严羽的《沧浪诗话》,书中提到大历体(大历十才子之诗)、 元和体(元、白诸公),但未划定具体时间,后人在此基础上将大历及元和诗歌合为中唐诗歌。

一、大历时代

《新唐书》对于“大历十才子”传记的处理有异与《旧唐书》,对文学家和文学成就的要求提高了。在文艺传中,《新唐书》将“大历十才子”以群体形式列出,以卢纶为中心以附传的方式引出其他诗人。对“卢纶传”的改写在内容上变化很大,对卢纶的仕宦生活进行大幅删改,删去卢纶在朱之乱中的仕宦情况,删去吉中孚对卢纶的举荐而增加元载以文举荐卢一事。叙述卢纶文学成就的一段中,删去《旧唐书》采摭的《怀旧诗》,增加唐宪宗命人收集卢纶诗集一事。将李益“‘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之句,天下以为歌词。”删去。将《旧唐书》 “幽州刘济辟为从事,常与济诗而有‘不上望京楼之句,”改为“尝与济诗,语怨望”,亦略去诗句。而在涉及对十才子整体文学评价时并没有着意用墨,只是说他们“皆能诗齐名”。 大历诗人擅长近体诗,尤其是五律,但却未提及。

此时活跃在诗坛上的大诗人还有韦应物 ,其名作《代寄李澹元锡》诗中没有汲汲功名之意,而是体现了欲隐归田里却心系百姓的矛盾心理。在“茫茫难自料”的纷扰中,他的山水诗也常流露出优虑、惆怅的情绪与感受。如《寄全椒山中道士》通过对道士的追念怀想, 抒发自己心灵中无法排遣的孤寂清冷之情。

二、贞元,元和时代

贞元、元和时代,是诗歌大变的时期,集中体现在中唐诗歌创新方向的元白与韩孟两大诗派。与《旧唐书》相比,《新唐书》对于中唐文人的相应调整变化很大,对文人集团的认定更为严谨。《旧唐书》推崇的贞元、元和时期的文坛盟主并非韩、柳等古文家, 而是以写作时文著称的元、白。对韩愈个性、文章之瑕疵皆不讳言,对柳宗元文学成就的评价也只从其诗文的审美角度出发, 认为“其巧丽渊博, 属辞比事, 诚一代之宏才”,而对他古文写作方面的成就却只字未提。《新唐书文艺传序》中说: “大历、正元间, 美才辈出, 擩哜道真, 涵泳圣涯, 于是韩愈倡之, 柳宗元、李翱、皇甫湜等和之, 排逐百家, 法度森严, 抵轹晋、魏, 上轧汉、周, 唐之文完然为一王法, 此其极也。” 不但大力提高韩、柳在文坛之中的地位, 还在各传中大量使用韩柳文章。

对待元、白,宋祁改变了元白并立的撰写格局,对他们早年谏诤品格予以肯定,对于白居易, 宋祁总体上还是以正面评价为主, 认为他能够保全作为儒者一面的个体人格。而对于元稹则毫不客气,认为个人品质有问题的文人即使有成就也不一定能被列入“文艺传”之中。对正面评价人物的文学成就充分肯定, 对有人格瑕疵或者政治立场不坚定的人物的文学成就会被压制,颇有春秋笔法痕迹。对文学家的传记更具有文学家的身份定位, 如刘禹锡的传记,评价他“素善诗,晚节尤精”,并引用白居易的赞誉认同其“诗豪”地位,这也是对中唐文人集团的一种自觉归总。

作为文学家, 元稹应该是传记书写的中心人物。可正因他没有遵循仕进流程中的道德法则, 而是采取非正常手段得以晋升,更加肯定了他们希望以文学干预政治的现实意义。作为文学家, 政治场上的得失又成为文学书写的主旋律。但是,当他们的政治热情在与现实的碰撞中变得粉碎或自以为理想已经实现,身份地位都相对稳定、衣食无忧后,他们开掘出了文学的游戏功能,联句、唱和、咏物。元白固然曾经十分重视他们的讽谕诗, 但在他们的意识深处, 那些游戏格律的诗自有其价值。在白居易的《与元九书》中, 他一方面自豪于新乐府诗的讽谕效果, 一方面又对《长恨歌》等的流行沾沾自喜。在元稹的《上令狐相公诗启》中, 他对自己“感物寓意”的讽谕诗表示骄傲, 又对那些与白居易“驱驾文字, 穷极声韵”的长篇排律不无自豪。

在中唐时期影响最大的两大诗派中, 元白崇尚浅切通俗, 韩孟推许奇崛险怪。关于元白诗歌的世俗化,似已成为一种基本的认识。元稹诗歌中不少诗写艳情,白居易后期诗歌中流露出浓重的“知足保和”的情调, 一览无余地尽情展示着一种涣散的生命状态。闻一多先生曾说:“天宝大历以后, 门阀贵族几乎消灭干净, 杜甫所代表的另一时代的新诗风就从此开始。从这个系统发展下去, 便是孟郊、韩愈、白居易、元棋等人的继起。他们的作风是以刻画清楚为主, 不同于前人标举的什么“味外之味” 、“ 一字千金” 那一套玄妙的文学风格”。

在这段话里, 闻先生对中唐之后诗风的变化作了深人浅出的概述。他将韩孟与元白相提并论, 指出了他们共同的俗化特征和写作特点,而一向被人目为“奇崛险怪” 的韩孟诗派, 从其诗歌内在的情趣看, 相对于盛唐典雅浑成的古典主义趣味来说, 实际上也是一种世俗化。曾经有论者指出,李肇在《唐国史补》中概括的“ 元和之风尚怪”,其实包括元白和韩孟两派, 因为从古典主义的传统来看, 奇险固然是怪, 浅切通俗其实也是一种怪。

作者简介:王晋丽,青海师范大学2013级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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